陈剑琢放下剃刀:“绝无可能。”
“我不是在京城出生,所以绝无你说得那种可能。盈盈,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那我不说就是了……”司空引蹙着眉,她觉得驸马有些小题大做。
她只是联想到一些话本子上的狗血情节,随口一言罢了。
驸马作这么认真干什么?
哪知陈剑琢并不就此打住,反而一步一步行至她身前,神色认真道:“我和盈盈是夫妻,也只会是夫妻,几生几世都会是。”
他这几日思前想后,有些事情若不说明白,恐怕他和盈盈这辈子就要在这一步卡死了。
他不想……
所以此刻他满眼的炽热,脸上情绪毫不收敛。
他要她明白。
·
可是司空引没有明白。
她关注的重点,已经跑到那句「几生几世」上去了。
她愣了半晌,脑中一时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飞过,再抬起头来时,事情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陈剑琢的脸离她很近很近。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觉得唇角一暖,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贴了上去。
只有短短一瞬,司空引的脸已经红透。
“你……你……”她把眼前的人推开,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如今……越来越不像话了!”
陈剑琢的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我帮盈盈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难题,盈盈难道就没什么东西赏给我吗?”
四目相对,司空引一看他的眼睛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木着张脸推开他。
“不可能,绝无可能!”
第95章 奖励
眼看二人关系又要回到原点,陈剑琢心里头紧张极了。
还好,这时云氏差人过来请他们去用晚膳。
司空引的面色缓和了些——云氏引荐了林睿好这样的好账房给她,相当于将林家一家交到她手上了。
这解决了眼下她用人的一个大难题,是以林氏的面子她还是要给。
她收拾收拾哼着小调去了,陈剑琢紧随其后。
司空引对他也没有更多不悦的表示,甚至在饭桌上还很难得的和他装了装恩爱夫妻。
陈小将军发自内心的感叹:世上只有妈妈好。
饭毕,陈剑琢难得没有公事需要出去,倒是司空引的铺子出了些小问题。
云氏借机将儿子留在素春居内说话。
待司空引一走,她就慌慌张张将左右尽数屏退。
“母亲,怎么了?”
“放儿,你老实同娘说……”云氏压低了声音,“你……你和长乐公主,究竟……”
“究竟什么?”陈剑琢面露不解。
“你们一天天的,到底有没有睡在一处?你同娘说实话。”云氏咬咬牙问出来。
陈剑琢沉默一阵。
“母亲,长乐居住的院内是有您的人专门盯着这事吗?”他问。
“你……你不要怪娘多事……”云氏皱皱眉,放儿极少同她这样讲话,向来都是她怎么问他就怎么答,“放儿,你……你要明白,我们陈家这一房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末了她又怕儿子觉得她做法太过,慌忙补充:“娘绝不是要干涉你和长乐公主什么。只是……我看长乐公主身边也没个年长的姑姑嬷嬷,你若是和她之间有什么问题不懂,年纪轻轻就淡了夫妻情分,自然是不好。”
每每想起这事,云氏就愈发觉得陈国公离开的很不是时候。
这些东西,需得由家里的男人教他才是。
陈剑琢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深吸了口气,“我和长乐公主是睡在一个屋内,不过至今……并无什么僭越之举。”
他说得隐晦。他们确实是睡在同一个屋子里,不过却不是同床共枕。
估计云氏也想不到,自家儿子夜夜都在床下的小榻上将就着。
“僭越?你和公主之间又有什么谈得上……”云氏说着说着就明白过来,“难道……”
陈剑琢点点头。
云氏一脸痛心:“放儿,你该不会是……”
陈剑琢:?
“放儿,要不娘给你找个大夫瞧瞧……”云氏轻抚着儿子的背宽慰道,“你也别太难过,许是最近你在外头事情太多,暂时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过这方面最是不能讳疾忌医,还好娘今天问清楚了。不然……不然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陈剑琢:“……”
他又待在屋子里解释了半个时辰,总算和云氏将这件事说了个明白。
回了毓云阁,他已是累得很,想起盈盈眼中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之意,那番心思也渐渐歇了下去,于是随意清洗一番就去了小书房。
哪知他前脚刚抱着被褥进去,后脚芷花就过来请他。
他不得不去。
进了主卧,司空引已经梳洗完毕,见他进来立马扬起笑容。
“驸马,我寻了个好东西要给你呢!”
她见陈剑琢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又问:“怎么了?你和夫人可是谈了什么伤心事?”
陈剑琢将目光从她面上移开。
他都被人认为是那方面不行了,确实也该算是伤心事。
不过这些事都不好对盈盈明说。他振了振精神,只道:“没什么……”
又故作感兴趣的模样:“盈盈有什么东西给我?”
司空引抿抿嘴,只当不知道他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从一旁拿出一方六七尺长的檀木盒子打开,里头赫然放着一把紫电青霜之器。
她道:“这柄剑是我母后入宫时的陪嫁,名唤将离,是前朝名锻造家欧阳氏所铸。不过尘封我公主府已久,如今再拿出来,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她自顾自的介绍完,一抬头,却见陈剑琢看也不看那剑,只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气氛有些沉闷。
“驸马?”
司空引将他唤回了神。
“怎么了,盈盈?”
“你不是说要奖励吗?”司空引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驸马今日这是怎么了?
陈剑琢垂眸想了片刻:“我不要这剑行不行?”
司空引想到他之前所做之事,脸色黑了黑:“驸马不会是要说,不要这剑只要我这样的鬼话吧?”
陈剑琢确实是这样想。
“只是我觉得这剑的名字不吉利……”他道,“更何况,其实我不善使剑。”
司空引愣了愣。
可司雪不是告诉她驸马年纪轻轻就剑术卓绝,还得过她父皇的嘉奖吗?
“那驸马擅使什么兵器?”她不免有些好奇。
陈剑琢就着这话题谈论起来:“剑也会一些,不过都是儿时学的花架子。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手里的兵器越长越容易夺得先机。所以后来从军那些年,越长的兵器使的就越多。”
司空引听罢微微睁大了眼睛。
驸马的剑术按他自己说,只是儿时学的花架子?
她有些怀疑驸马在自己面前夸大其词。
可她看他的神情也不似作假。
“最长的兵器……是什么?”她问,“是长枪吗?”
陈剑琢默了一默:“算是吧……”
其实他最擅使的是弓箭,不过就这样大剌剌说出来,他生怕盈盈想起前朝那个被将军驸马一箭穿透的文灵公主,是以这时缄口不言。
司空引想了片刻:“那这奖励倒没这么容易送出手了。天下名剑甚多,名枪却不多,我要好好找……你干嘛!”
身前忽然一暖。
她不过发个呆的功夫,驸马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前,如今更是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了!
陈剑琢按住怀里乱动的人儿,头埋在她颈间。
“就抱一抱,也不行么?”
司空引不动了,她听出他话中的委屈。
“我就要这个奖励,这样就很好,不要什么将离……”
司空引有些无言以对。
驸马这是在和她……撒娇?
她拍拍他,拿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真的就要这个?”
陈剑琢点点头。
她侧脸过去,在他颊上浅浅点了一下。
起初陈剑琢还未意识到那是什么,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有个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当他意识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箍着她的双肩把她拉至身前,眸子里全是错愕与欣喜。
“盈盈?”
他尝试着唤。
司空引瞥他一眼:“将离换了这个,可是很亏的。”
“这样……这样就很好。”
第96章 自己人
云氏发觉,自那夜她和儿子谈了那番话之后,她这儿子连续好几天都变得傻乎乎的。
尤其是在面对长公主时。
她身边的崔嬷嬷是个见惯这种事的老人了,当机立断分析:“世子爷这是开窍了。”
可他和长公主都成婚这么久了,有什么开不开窍的?
云氏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这儿子又行了。
她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
苏家最后判了个抄家,那天陈剑琢和司空引也去了。
这几日里他们的关系仿佛又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司空引觉得如今她和驸马共乘一骑也没那么难堪了。
路上,她问陈剑琢:“苏家既然要封,苏语最后会如何?”
“卫炎彬将她接回去了。”
“你竟然就这么告诉他了?”司空引有些惊异。
“快刀斩乱麻,不过他以后是不能待在体制内了。桃红身上那桩命案由他全权受理,那估计是他离开律法司之前的最后一桩案子……”
陈剑琢顿了顿,“我看他对当年之事诚心悔过,应该不会待他这个女儿不好。”
“不过他们真的是亲父女吗?会不会搞错了?”
“兰翡亲口承认了。她这些年来在外头就刻意引诱过卫炎彬一个男子,据说是见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和尚,性子又呆又古板,所以临时起了意。”
“可是苏星洲府中却有好几房妾室呢……”司空引眉间有些恍惚,“在这方面,不得不说女子总是可怜一些。”
兰翡也是个可怜人,但她更是个恶人。
可怜与作恶,并不冲突。
陈剑琢道:“这件事我已和大理寺反复协商,可以压下不外传,总之能对苏家女儿以后的生活少些影响就是好的。”
“你说压下就压下吗?这可是同案情紧密联系的一条重要线索。”司空引不大相信。
陈剑琢摸摸鼻子:“自然晏大人和庄大人也从中出力了。”
“庄大人?驸马如今叫的好亲切呀。”司空引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不知驸马何时知道庄狮是自己人了?竟然还一直瞒着她。
她这驸马,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盈盈不要生气,我也是近日才想明白……”二人一同骑在马上,陈剑琢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又贴在她耳边道,“是皇上提点我,我才发觉自我接手这案子以来朝中其实还有无数麻烦,都是庄狮替我挡了回去。”
“这人倒是圆滑……”司空引想起庄狮看他们的时候,连眼中的嫌弃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原来竟是我皇兄的人,我道晏大人下台后他怎得升的这般快。”
说罢,她又凉凉看了身后人一眼:“这么说来是驸马与我皇兄一同瞒着我。我说呢,你们原是一丘之貉!”
陈剑琢心头紧了紧:“盈盈真的那么生气?那你罚我吧。”
司空引抿抿嘴。
她其实没什么好生气,只是逗弄逗弄他。不过见他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她倒是觉得可以借此提点一番。
“那驸马答应我,以后什么事什么想法都不要瞒我。我可不想在后头为你劳心劳力出谋划策,回过头来还要被你瞒下的消息打个措手不及。”
陈剑琢看着她的眼睛。
“好……”
司空引被他看得羞了,转身回去拍拍他的手:“你骑马不看路的是不是?”
陈剑琢只是笑,以他的功夫看不看又有什么紧要?
“说起晏大人……这件案子解决了,苏星洲确实有罪,那皇兄也该为他官复原职了才是。”司空引此时道。
“皇上确有此心,不过晏大人自己不愿意。一来他仿佛挺看重庄狮此人,不愿因此无故挤了他的职位,二来是他自己如今对仕途失了兴致,只道以后还要在大理寺门前开早点铺子。”
司空引面有遗憾,皇家到底还是伤了他的心。
她道:“既然如此,以后我也该多多支持晏大人这门生意才是……”
“盈盈可是想宝光记的生煎了?不如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买来。”陈剑琢从善如流。
司空引又回身瞪他一眼——她才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被驸马这么一说,她仿佛真是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