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见了这两个人的神情,心中已经有了数:“王子怎么拎了这么些柿子回来?”
那日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他把手中的篮子交给身后的人,回道:“刚才路过那边的柿子树,觉得树上的柿子长得不错,就摘了些下来,还望皇后娘娘勿怪。”
皇后看了一看皇上,笑着回:“不过是些柿子,王子想要多少都有,何必要去自己摘呢?”
那日看了一眼旁边的利宁,“忽略”掉她威胁的眼神。
“不过是刚才郡主说想吃了,既然郡主想吃,哪还等得了别人来摘,自是我该亲自摘的。”
他话音刚落,皇后就带头笑了出来。
“瞧瞧,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指使人家给她摘柿子了。王子别见怪,郡主从小到大都长在宫里,骄奢惯了。”
说到这儿,皇后突然想起了那日刚才的那番话,又改口道:“但利宁是……”
“皇后娘娘放心,郡主当然是要娇养的,日后到了阿古,我自会尽全力护她。”
坐在一旁的皇帝和长公主都没有说话,但不同的是一个人的脸上满是阴沉,一个人的脸上却是欣慰不已。
这场宴会最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皇帝也中途离开了,这些人才开始随意一点地交谈起来。
等宴会结束,天已经完全黑了。
程暮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宫中的小路上。本来她是要跟高闫和姚湉湉两个人一起的,但是两人出去了一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让人传话过来说是住在宫里了,她就只能自己出宫了。阿金要找人送她,但她拒绝了。
“姐姐,咱们两个走的这个方向对吗?刚才好像不是从这个方向来的吧?”六月跟在程暮的身后,看着从来没有见过的景物,有些迟疑。
程暮听到她这么说,也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不是吗?我记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方向啊。”
“姐姐,你别差不多啊,这可是皇宫,万一咱们走到哪个不能去的地方可是要杀头的。”
程暮努力地辨别着方向,来的时候是正午,现在是晚上,就算是宫中的路旁都有烛火,但是四周的东西只能看个大概,再加上她又是个路痴,不记得方位,两人就在这里困住了。
“这宫里是什么味儿啊,怪怪的。这下好了,咱俩总不能今天晚上就这么待在宫里吧。”
六月想出来一个办法:“姐姐,要不,咱们原路返回吧,看看正阳殿还有没有谁没走的,跟他们一起走。”
“好办法。”
过了半晌,两个人再次迷失在了小路上。
“姐姐,他们都说,这宫里全是服侍的人,怎么咱们两个走了这么长时间,一个宫女也没看见啊。”
程暮也纳闷,这可是皇宫,怎么会走了这么久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呢。
她正疑惑着,眼神突然瞟到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天上冒出了火红的光。
“那边……是着火了吗?”
六月看过去,突然激动地拍着她的肩:“是!是!姐姐,皇宫里着火了。”
“我看见了!轻点拍!”
程暮心里念叨着:“不对啊,原书中的这场宴会从开始到结束都很顺利啊,没听说宴会开完之后宫里有哪个地方着火了。”
怪不得这边都没有什么宫女太监,这边离着火的地方不太远,应该是都去救火了吧。
“姐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去看看,反正现在也找不到路出去,正好去那边找人问问路。”
程暮带着六月顺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等快到了着火的地方,她没敢靠近,而是躲在一边。
“宝钗殿……”
六月没听清她说的什么,于是问道:“什么?”
“这殿是明贵人的寝殿,这里怎么会着火呢?”
宝钗殿的门口有许多人,宫女太监围了一圈,让人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是皇上。
那一群人中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了出来,扑到了皇上的怀里:“皇上!”
皇上来了后,一旁的服侍的人手中的灯笼让程暮的视线清晰了不少。
扑过去的当然是明贵人,那明贵人身上披着一件衣服,脸上还带着些熏烟,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哭的梨花带雨。
“怎么回事!”皇上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好远。
宝钗殿的掌事公公战战兢兢地跪出来:“回皇上,刚才从正阳殿回来后,娘娘正在宫里休息呢,奴才就看见东屋那边墙下开始着了起来。那地上湿湿的,火蔓的飞快,奴才觉得一定是有人来宝钗殿纵火。等奴才追出去,就看见了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但奴才害怕娘娘有闪失,救火心切,没……没追上。”
皇上听见这句话,一脚踹在了那太监的肩上:“要你还有还有什么用!”
“但奴才还记得那宫女长得什么样子,奴才马上就带人去找。”
“去找!掘地三尺也必须要找回来!”
皇帝发过了怒气,就带着明贵人离开了。
六月看着已经被烧的没样的正殿,可惜道:“这么好的宫殿 ,就被烧了。”
程暮转过身,想要找一个宫女问问路,听见她这句话,眼睛看着别处回答:“人家自己可没觉得可惜。”
她说完这句话,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他站的角度很刁钻,站在宝钗殿的大门处是看不见,但恰好她的这个位置可以看见。
那人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猛地转头,就看见了程暮笑呵呵地挥着手打招呼,他眉头一皱。
“阿金!”程暮用口型招呼着他。
宝钗殿的门口还有人在,所以阿绕了一段路到了她面前。
程暮就像是没看见他脸上的戒备:“阿金,出宫的路怎么走?”
“出宫的路?”阿金没想到她居然能问出来这种问题。
“对啊,刚才找不到出宫的路了,看见这边有火光,就过来了,没想到居然是着火了。”
阿金思考着她话里的真假,突然心思一动。
“现在天也晚了,正好二殿下也在宫里住着,不如程姑娘随我去见二殿下,先在宫里住一晚吧。”
程暮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好,这天也实在是有些晚了,那就麻烦二皇子了。”
高闫和姚湉湉刚刚结束一番亲密,窗边在姚湉湉看不见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影子。
“饿了吧,我让人去拿点吃的过来。”说完高闫就出了门。
阿金见他出来,回道:“殿下,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但出了些小问题,属下在宝钗殿的时候被程姑娘看到了。”
高闫眼睛微眯:“程姑娘?程暮?”
“是。”
“她不是应该早就出宫去了吗?”
“据她所说,她在宫里迷了路,后来宝钗殿大火,她见这边有火光,就过来了,无意中看到了藏在一旁的我。”
高闫的脸色阴沉:“她……应该无事,但最近这几天还是找人看着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
“还有,自己去领罚。”
阿金的肩膀一颤:“是。”
被阿金安排在宫里的程暮坐在桌前,突然被敲响了房门。
门外站着喘着粗气的许临朝。
第23章 来吧,住我家!
程暮吃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许临朝的胸膛起伏着,越过她进了屋子。
“我才要问你这个问题,你怎么在这儿?不出宫你在这儿干嘛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出宫?”
“我在宫门处等了你许久,始终没看见你出来,我以为你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呢,就进宫来找你了。”
许临朝给自己找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捞起了桌上的茶壶,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等我干嘛?还有,你能不能有点教养?擅自进姑娘家的房间你觉得这好吗?”
他丝毫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羞愧,而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完了,走了。”
程暮彻底对这个人无奈了,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
但是仔细一想,这个人在宫门口等着自己干嘛?而且他刚才第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那感觉……他是在担心自己吗?不应该啊。
许临朝赶在宫门关闭前出了宫。
他坐在马车上,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管你什么事儿呢。哎,你刚才是不是操纵我的身体了?”
处在他身体里的“许临朝”也在想着,从刚才许临朝自己要求在宫门口等程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后来程暮没有出来,他又着急地去找。
“你刚才是在担心程暮吗?”
许临朝听他这么问,第一反应就是否认:“当然不是,你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我就是觉得今天白天的时候她那么惹眼,又第一次进宫,别再得罪了人,然后我就进去了。”
他一番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紧张。
“刚才我应该把身体让给你,让你去找的,但刚才一着急,忘了。下次,呵呵,下次。”
许临朝有点心虚,只能干笑着。
他也说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明明应该是身体里的这位更应该紧张才对,怎么自己冲进去了呢。
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不见程暮的时候,许临朝就有点慌了。他也没多想就回了宫里,后来听说是二皇子手下的人把她带走了之后心就更慌了。匆忙找到她住的地方,又鬼使神差地进去了,看到屋子里没人,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是不是“许临朝”操纵他的身体了,他的心,怎么比平常跳得快了些。
程暮在宫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高闫就叫人把她送出了宫。
走到清水楼附近的时候又看见了袁正青。
她心中叹气,说了声晦气,就准备再次绕路。
但这次袁正青看到她了,直直地朝她这边走来。
“程暮!”袁正青的语气里带着怒气。
他的黑发中夹杂了许多的白发,他才二十岁,脸上的皱纹就十分明显了,全身上下弥漫着颓废的感觉,程暮简直不能相信这居然是袁正青。
袁正青已经到了她的眼前,见她不说话,他握着她的肩膀怒吼道:“你说话!我叫你呢!你聋了吗?”
程暮挣开他的钳制:“袁正青,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叫我我就要应啊?”
她的态度再次点燃了他。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让郡……勾引我,就为了拿到休书是不是?你好狠毒的心肠啊,程暮。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么恶毒!”
“呵呵,”程暮轻蔑一笑,这个人看来是真的没有脑子,“袁正青,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让她勾引你?你觉得可能吗?她是谁?我是谁?这种事,我让她去做,她就能去做吗?”
“你敢说你和她不熟?那昨天是谁带你去的正阳殿?以你这样见不得人的身份,你除了攀上了郡主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进宫去参加宴会?你配吗?”
袁正青的话音刚落地,就被人一拳捶到了地上。
“他不配,你配!”
“许临朝?”程暮惊叫道。
许临朝指着地上的袁正青:“你要是再撒泼,我就打到你爬回家!”
袁正青依然不死心。
“关你什,什么事儿,这是我的夫人!”
“呦!袁公子莫不是撞坏了头?你几天前干了什么,你忘了?”许临朝说着就捏紧了拳头,“你要是忘了,我就帮你想想。”
袁正青是个读书人,在打架方面比不上许临朝一根手指头,所以他怂了。
“你,程暮,你等着。”他话音还没落,就跑走了。
这个时候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已经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程暮只得拉着许临朝先进了清水楼。
她推开房门::“进去。”
“我不进,我有教养。”
程暮喉头一哽,咬着牙道:“进来,快点!”
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就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他歪着身子邪笑着:“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好像问过吗?”
“别贫,”程暮瞪着眼威胁道:“那是昨天晚上的,这是现在的。”
“路过。”
“许临朝你是不是觉得你傻,别人就也傻?”
“不信算了。”
程暮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跟这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人又生气又拿他没有办法。
许临朝四处看着:“我记得之前你不是住在这里的。”
“昂,换了。”
“为什么换了?”
“因为便宜呗,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走吧,继续上别的地方路过去吧。”
程暮已经开始赶人。
“你从袁家出来的身上没有带些银子出来吗?”
“挥霍两天就行了,还能一直那么花啊。”
许临朝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盏,看着杯盖上的裂纹,说:“这样吧,你明天收拾好东西,我带你去一处没人住的地方,不要你钱,你住在那里就好。”
程暮眉头微微一皱:“你在临京还有别处的宅子?”
“……算是吧。就这么说好了,明天,算了,就今天晚上吧,现在才辰时,况且,我看你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给你白天一整天的时间收拾,可以吧。我走了,你收拾吧。”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总会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还让你觉得有些暖心。
正午,六月站在程暮的身边,惆怅地望着窗外。
“姐姐,咱们要许小公子说的那个地方住吗?”
看着她的小表情,程暮苦笑不止:“你为什么看起来比我还愁,住在这里的钱又不是你花。”
“哼,奴婢这不是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