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深望赵闰一眼。
赵闰期待着她说些骂他的话也行,可周念蕴一字没有,头也没回的走了。
他在原地看周念蕴的背影直至不见,这么多年,罕见的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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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祭典。
干旱的天气漫延许多地区,圣上收到的旱灾上报折子数不胜数,每天都是焦头烂额。
圣上龙颜不悦,群臣人人自危,大型小型的皇家祭祀轮番而来,周念蕴倒没有闲心思想别的了。
圣上亲自祭拜完成,一边又是灾情奏折,他自先离去。
周念蕴才要回府,被老六拦住。
周思礼头戴玉冠,身着月牙白祭祀服,手腕处是大师手绘的符文,正笑意盈盈的向她行礼:“皇长姐。”
他生的白嫩,看上去仍有些稚气,却已是背地一批追随者能与老三分庭抗礼的人。
大概是为她那天的一番话来的,周念蕴不愿多说,略微点头便走。
“皇姐凤体大好了?”周思礼对她的冷漠视而未见,追着关怀。
出门看到门口等着的采郁和季顺,周念蕴挥手让他们备车准备回去,终于肯对他回一句:“有六弟时刻挂心,自是早已无碍。”
功夫不负有心人,周思礼向来信奉这句话,不枉他场场祭祀结束后追着后面伺机关心,这不松了口了。
他装作看不见周念蕴要走:“琼州一事,多谢皇姐挂心。”
糟心才对。周念蕴好不容易暂时忘掉琼州,又被他提及。周思礼絮絮叨叨:“……皇姐再去琼州时,弟弟定当为你准备妥当。”
不对劲。周念蕴挑眉:“赵闰没跟你说?”怎么老六像不知道她与赵闰谈话不愉的事。
果然周思礼一愣,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让他顿生不满:“说什么?”
看来是真不知情。周念蕴轻笑一声转身:“自己问去吧。”
走到门口,周思礼还在跟着,季顺和采郁一人一边拉着马车,正与人理论。
周念蕴去了,那小太监还是不依不饶:“赵贵妃要用马车,自是紧着他们,你们抢什么抢?”
采郁气不过:“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套好了你要拿去,这是什么道理?”
“赵贵妃?”周念蕴问,小太监不知是才进的宫还是当真什么都不怕,昂首点头。
“她来做什么?”周思礼插话。
祭祀除了圣上与众皇子可参与,连周念蕴也是因身份特殊,得国师批算一番才能按时按点按既定的步骤进入。
众人面面相觑,赵贵妃倒是胆大。
“主子的事我怎么知道。”小太监不肯回。
“叫御林军统领来。”周念蕴吩咐,季顺赶忙跑出去,“这里无召不得入内,不论是赵贵妃或是别的什么人……”见小太监慌了,她更是撂下狠话,“查明之后受罚的可不止是他们。”
小太监哆嗦着:“让、让小的来套马的的确自称是赵贵妃,小的一直在这里做活……没见过贵人……”
周思礼还要再问,周念蕴抬手制止。看样子这小太监到现在也没认得出她与老六。思索一番后:“这人本宫先带走。”她又对周思礼说,“看来柔贵妃也十分迫切的想见本宫。”
周思礼才要否认,周念蕴拍拍他:“明日本宫定然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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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周念蕴与柔贵妃各坐一边。她与封号十分贴切,柔情温婉,周思礼的那股轻灵气质与她如出一辙。若是身在寻常人家,周念蕴合该唤她一声姨母。
只是如今面对:“云川甚少来本宫宫中,昨儿听思礼说了就赶忙预备上了,快瞧瞧可有看得上眼的。”
只剩客套与陌生。满目是琳琅的果子,杯盏全部是新换的,连茶水也准备了五六种,屋中精心的布置找不出一处错处,只等周念蕴一句话。
“不必多言。”周念蕴开门见山。柔贵妃笑容不减,挥退伺候的宫女。
“如今后宫您独大,是又有什么事,让柔贵妃如此拙劣的——”周念蕴说话不客气,“要拉她下水?”
柔贵妃不答反问:“云川不是不肯为思礼周旋?怎么……”
看来是与赵闰问过话了。周念蕴冷言:“不冲突。看不惯赵贵妃这人而已。”
笑意收敛,柔贵妃娓娓道来:“听闻边境蛮夷就要退兵,本是好事……可赵贵妃与汤家素来有交情,如此三皇子那厮不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