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给他一个拥抱,以作慰藉。
突如其来的拥抱,傅瑢璋身子一顿,心口被剜空了的地方,似乎瞬间被填满。
许久,喉结动了动,他抬手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边,深深吸着属于她的馨香。
渐渐的,他的唇慢慢往上移,贴上了她的耳垂,似侵略,又似沉沦。
一阵酥|麻,从耳尖迅速冲上头顶,直击心尖。
腿脚不争气地软了软,整个人软成一汪水。
想要逃,他手臂的力道紧了紧,随即,放到了绵软凉滑的大红鸳鸯并蒂莲蚕丝锦缎被上,俯身而上,咬了咬她的唇。
妘娇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衫。
他的手臂的力道有些大,还带着些许蛮横。
在她唇上辗转了许久,他撑起了身子,垂眸紧紧锁住她的,似在压抑着什么。
眼尾染上了一抹妖冶的红,带着气音儿,在她耳畔道:“你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方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妘娇有些慌乱,抬眼望了一眼窗牖,初夏里裹着阵阵石榴香的阳光,从窗花透射了进来,如夏花璀璨,斑驳了年华。
用力推了推他,发现,他就像一堵墙,压根推不动,“王、王爷,天还亮着……”
想来,是知道的。
傅瑢璋抿唇轻轻呵了一声。
不再多话,滚烫的吻,如暴雨,密密而落。
暖风一阵一阵地吹了进来,房内的帐帷像一层层波澜在涌动。
顷刻,传来丝帛碎裂的声音,妘娇的后背感到一阵冰凉,不由得猛抽了一口气,身子颤了颤。
蚕丝绸缎被的冰滑触感,在温热的初夏里,一冷一热,似冰火两重天,犹为明显。
妘娇双手低着他的胸膛,好不容易才从迷乱的意识中抽离出来,颤着嗓音,挤出了几个她自己都听不太清的字:“窗、窗没关……”
“那动静,就小一些……”
“可是……”
妘娇的话都没说完,方寸之地就被彻底攻陷了。
院落里绿翳成片,红得像火焰般纯粹的石榴花,摄了人的心,也燃了人的情。
他轻轻咬着她的珠圆玉润的小耳垂,力道不大,却酥酥痒痒的,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粉颈。
她越躲,傅瑢璋追咬得越紧,一边逗弄着,喉咙里不时溢出的闷哼,在她耳边起伏。
妘娇小脸一红,被咬的是她,他哼什么?
风摇曳而过,枝叶震了震,撞落了一朵石榴花,拦不住,重重地将嫣红落下。
夏风裹着的热浪,彻底席卷了她。
独属她的玉蕤香一点点在空气中幽幽散开,充斥在整间屋子里……
一缕朝气蓬勃的晨曦,穿透夜的黑,唤醒了大地,也唤醒了妘娇。
金黄的光线,在屋内跳跃,妘娇眉睫动了动,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头脑还有些昏昏沉沉,累得不想动。
说好了小些动静的人,闹了一整宿,她越是求饶,他闹得更凶。
两人新婚燕尔,也没几次这般孟浪的。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患得患失。
昨日,她前脚一进琅悦斋,后脚傅瑢现就跟了进来,倒也没有越矩之举,好似真的是巧遇的一般。
每次见傅瑢现,他总是不温不火的态度,有礼有节,看她的眼神,却又总透着一股子的阴森,说的话阴阳怪气,让她心底发寒,浑身不自在。
如果他态度强硬,她好歹还能让玄龙卫直接制服他,偏偏没有。
她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就只能躲着他了。
情急之下,她将随侍的人留在了琅悦斋,掩人耳目,借助看玉的名头,进了厢房,随后,带着清月从琅悦斋的后门溜走,就近躲进了与琅悦斋只有一墙之隔的三生佛寺。
谁知,这佛寺居然是废弃小寺庙!
她与清月躲了许久,估摸着傅瑢现已经走了,才走了出来。
才发现,原来傅瑢现也跟了过来了。
再后来,一群玄龙卫迅速扳倒傅瑢现的人,将寺庙围了起来。
傅瑢璋来了。
她正想走出来,便是她见到的那些了。
傅瑢现的死,她确实惊吓到了。
可不知为何,她却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悄悄侧了侧身,偷偷瞄了傅瑢璋一眼,他还在熟睡。
目光暗自描绘着他的轮廓,看着看着,她想要抚平他拧着的眉头。
刚一抬手,发现被衾下面的自己,身上虽穿着素锦中衣,但没有穿肚兜,里头空落落的!
身边还睡着一个男人呢!
她怎么也耐不住了。
轻轻挪开了傅瑢璋的手,想要去衣柜拿来换上。
谁知,还未起身,她就被一只大手给捞了回来。
第38章 欲哭无泪
“你要去哪里?”
还没反应过来,妘娇就被他捞进怀中,感觉到他滚烫的身躯,她身子一僵,不敢动了,结结巴巴地暗示道,“日、日上三竿了……”
闻言,傅瑢璋的被悬了起来的一颗心,稍微落回了原处,她还在,就好。
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颈边,贪婪地闻着属于她的馨香,他不知道该如何绑住她。
也许血脉可以,但她极有可能也被喂了药,再无子嗣的可能。
只要她还在身边,有无子嗣,他并不在意。
既然她失忆了,那便永远都记不起来吧。
他怕她又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单看端阳便知。
想到这个,傅瑢璋心口的窒息感又卷土重来,抱着妘娇的力道紧了紧。
感应到瑢璋情绪的低落,妘娇抵在他胸膛的小手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想起街上见过母亲哄伤心的孩儿,她迟疑了下,小手缓缓穿过他的腰,环抱住,在他背上抚了抚。
大概是这样吧?
妘娇不甚确定。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引得一旁的男人身体一僵,迅速曲解了她的用意。
就在她犹豫间,那只大手已经趁机滑进了被窝,不甚安分,妘娇忍不住随之颤了颤。
妘娇:“??”
小姑娘睁着一双雾蒙蒙的水眸,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不解地摁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倒是没有进一步动作了,反手覆住她的,就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拈着,她的娇嫩,不轻不重的。
他的唇缓缓向上,喷薄的热气,洒落在她的颈边,似蛊惑一般,问,“想要?”
啊?!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妘娇欲哭无泪,小脸瞬间热得比盛夏午后热浪更甚。
还没缓过来,小巧的耳垂又被他擒住了,温濡的触感瞬间变成了酥麻感,传遍全身。
他的唇反复舔舐、逗弄,又带着几分霸道,她躲又躲不掉,话又说不出来,整个人都瘫软了。
傅瑢璋走了以后,妘娇才醒了来,再看看日头,已经晌午了……
她起身去了净室,慢慢洗漱。
听到了动静,清月带着侍女,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来,闻到满室暧昧的气味,瞬间红了脸。
刚从净室出来,就见到清月正在淡定麻利地收拾着凌乱不堪的床铺,妘娇脸色一赧。
平时都是她收拾了,才喊人,头一回见到有人在,妘娇急忙走了过去,“我、我来收拾吧……”
实在是没脸见人。
清月不可能让她动手,“王妃您歇着,奴婢来就好,上回也是奴婢收拾……”
上回她在桃花亭的软塌上,见到一抹殷红,如红焰,她震惊不已,完全没想到,妘娇是二嫁之身,竟然还是……
那次激烈痕迹,比眼前更甚,清月已经习以为常,收拾起来,淡定自如。
听到清月说上回,妘娇的脸,不争气地又红了。
昨日,傅瑢璋是快马加鞭回京的,他根本等不及,就迫不及待要了傅瑢现的命。
只是,真相未明之前,傅瑢现的死讯暂时被掩下了。
苏翊斐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审讯了凉王府以及地宫里的所有奴仆,采集证据,随后将傅瑢现的罪证公之于众,地宫里所有的阴谋,那些死去的官员,被拐卖了的姑娘以及那些兵马。
除了铁证如山,还有人证:凉王妃。
一时间,整个大翟朝野震惊了。
凉王自幼病弱,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夺嫡的资格,先帝也最为宠爱他,为了弥补,也为了保他衣食无忧,特赐了最富饶的沂州郡为其封地,刚满十二岁便去了封地,做一个闲散王爷。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成功躲避了夺位之争,保住了性命。
谁也想不到,正是这样看似最没有野心的一个,为谋朝篡位,不惜祸国殃民!
若凉王薨逝,大行皇帝的子嗣,就只剩傅瑢璋一个皇子了,其他皆是旁支血脉,或与傅琰同辈的孙辈了。
朝中老臣面面相觑,心下更加惶惶不安。傅琰才九岁,羽翼未丰,这九五之尊于傅瑢璋而言,不过是囊中取物。
傅瑢璋压根不管这些老臣怎么想,声势浩荡就抄了凉王府,彻彻底底将凉王的羽翼清洗了一遍。
傅家人骨子里都嗜血,傅瑢璋也不例外,已经杀红了眼。
亲眼目睹端阳的遭遇,就如同亲眼目睹上辈子的妘娇怎么一步步走上绝路,没人懂他心底的痛。
不仅屠了凉王府,傅瑢璋还下令,将傅瑢现从玉牒除名,死后不得葬入皇陵,神主牌自然也不得入太庙。
终究是看在同一血脉的份上,傅瑢璋留了他全尸,准予入土为安。
这点,是傅瑢璋最后的仁慈,然而,对太皇太后来说,却是晴天霹雳,顷刻哭晕在凤仪宫。
许是因端阳是妘娇的缩影的缘故,让傅瑢璋头一回对外人,有了几分恻隐之心,派了一支玄龙卫重点保护端阳,终生听命于端阳。
在地宫里的那些无辜姑娘,也被玄龙卫暗自送回了家,家人只知道人找了回来,并不知道她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京都这些日子所发生的动荡,顾文轩并不关心,他一直待在沂州郡,等端阳康复,才带端阳回京都。
当顾文轩抱着端阳进了沛国公府,沛国公眼睛都瞪大了,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这可是大翟道德礼教典范,宣王顾文轩啊!
震惊之余,沛国公终于反应了过来,就算是礼教典范,那也是男人,这传出去,端阳还如何嫁入摄政王府?
男未婚,女未嫁,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王抱着端阳郡主进府,成何体统?
“宣王殿下,辛苦了,小女就交给……”
一向温润儒雅的顾文轩,沉着脸凉凉地扫了沛国公一眼,“不必了,本王还不至于抱不动,国公爷带路即可。”
若让顾文轩进了端阳的闺房,便等于彻底断了端阳进摄政王府的后路了,这怎么行?
就在沛国公正想要拒绝,顾文轩身后迅速列出了一大队玄龙卫,“嚓”的一下,齐齐拔出了刀,沛国公顿时吓得腿都软了,急忙让人前面带路。
他跟在了后头,看到威武慑人的玄龙卫,沛国公突然反应了过来,玄龙卫,不就是摄政王的暗卫么?
他的希冀又死灰复燃了。
然而,等到了端阳的院子,他发现,玄龙卫迅速将院子包围了起来,没有端阳吩咐,任何人不得进。
沛国公又一次傻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堂堂沛国公,就在他沛国公府里,居然还有他也进不得的地儿。
又想到,方才端阳似乎连看他都不看一眼,这般不尊重他这个父亲,顿时,勃然大怒,“放肆!这里可是沛国公府!”
玄龙卫岿然不动。
见玄龙卫不卖他的账,沛国公顿觉被人下了面子,对着院子里头吼了起来,“端阳,你这不肖女!翅膀硬了是不是?!别以为伺候了摄政王,就能骑到了老父的头上了!”
他的声音不小,端阳听到了“伺候”两个字,不堪的感觉,迅速变成藤蔓,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缠住,勒得她无法呼吸。
不能回想。
她要忘掉那日发生的一切。
然而,根本忘不掉,就连做梦都会梦见。
那日,见到那个小姑娘什么人都不认得,当时,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她不能忘了顾文轩!硬生生将玉碎扎进手里,就是为了保持意识,然而,那些发生过的屈辱,她同样也忘不掉了。
她没有办法再面对顾文轩。
顾文轩越温柔,她越痛不欲生。
手心的疤,结痂了。
但这疤痕,是再也去不掉的了。
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紧紧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无声地划了下来。
“宣王殿下,您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