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不过,用得着他的时候他都出手。”
“于老大好福气。今儿我老人家高兴,要好好儿赏一赏轩子。”
郭老说完,冲钱三耳语几句。钱三嘿嘿笑了几声,起身出门,片刻,带回个粉衣美人。
赌坊和隔壁的青楼都是钱家开的,钱三经常找些艳丽粉头来赌场包房,伺候郭老之类的贵客。
粉衣美人比红绿衣裳的女子更妩媚,声音嗲得滴水。郭老对秦正轩笑道:“轩子小兄弟,芙蓉可是有名的头牌,滋味妙不可言。今晚,她是你的了。”
其余人都色迷迷地看着芙蓉,脸上挂满艳羡。
“秦公子。”芙蓉没骨人一般贴上秦正轩,“今晚奴家伺候公子。奴家身娇体怯,公子千万多怜惜些儿。”
满桌人大笑起来,一个镖师对秦正轩说:“轩子还没开过荤,今儿让芙蓉教你。好艳福!”
芙蓉搂住了秦正轩的脖子,秦正轩在一片笑声中,把那嫩藕般玉臂重重一捏,美人娇.吟不止。
众人啧啧道:“轩子,轻点。”
“急成这样,憋狠了吧?”
“晚上别太浪,仔细明儿走不动。”
“走不动就接着住芙蓉那儿算了,横竖郭老慷慨。”
郭老正美滋滋计算赢来的钱,听了这话豪爽地一摆手:“急成这样,那便现在就过去吧!就是千万悠着点,别浪狠了脱阳。”
“哈哈哈......”
赌场和青楼之间连着道侧门,秦正轩由着芙蓉将自己带去她的香闺。
“公子,”芙蓉娇羞地关上门,“天色不早了,奴家为公子宽衣。”
轻纱卸下,活色生香,白馥馥玉体水蛇一般缠了过来。
芙蓉确实中意秦正轩。相貌俊挺,身板健壮,气质冷睿,看穿戴也是个富家子。他盯着她的眼神,三分痞六分坏,还有一分是无赖,她爱死这样的男人了。
哎呀,他还是第一次呢,想必龙精虎猛,她好期待。
“啊!”
涂满香脂的红唇正要献吻,秦正轩双手一抬,娇弱美人凌空飞起,不偏不倚地落在绣榻上。
“唔......”
秦正轩靠了过来,粗鲁地抬起芙蓉下巴:“鞭子在哪儿?铁链子呢?还有羊眼圈,颤声娇什么的,都没有吗?另外,你这楼里没个助兴的药么?”
“我......”
芙蓉吓得一缩脖子。天啦,这坏男人好重口,第一次就要玩这些东西?不成不成,那她还不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想是没有。”秦正轩目光将房里扫了个遍,唾弃道,“就几根蜡烛。罢了,就玩滴蜡烛罢......”
“我不要!”芙蓉哭喊出声,连滚带爬地扑跪在地,“秦公子,饶了奴家,奴家真的受不了那些。”
秦正轩一本正经:“嗯?可本少爷就喜欢那些。”
“呜呜呜,可奴家真的受不住呀!”
“那怎么办?”秦正轩故作焦躁,“郭老的好意,我不从也不行。”
“公子看这样行不行,今晚随公子去到哪里,奴家回头只告诉郭爷,说服侍了公子,行吗?求求公子了,饶奴家一条小命吧。”
“这......”
秦正轩再三犹豫,芙蓉又是一番苦求,这才不情愿地答应了。
“多谢公子开恩!奴家这就张罗酒饭。啊,饭后......就请公子随意东西吧。”
“哼。”
夜阑人静,秦正轩从芙蓉闺房的窗口一跃而下。
窗子倏地阖紧,似乎还传来女子如释重负般的呼气声。秦正轩无声地笑,耸耸肩,转身离去,消失在空寂的后巷。
作者有话要说: 秦哥(摊手):总有美人想要上爷,真无奈。
第二十五章
秋去冬来,春暖花开,倏忽大半年滑过。
端午这日学堂放假,方夫人带着全家去了县城金檀寺。丈夫去世快两年了,在马家村的日子过得平安顺遂,她要上香布施,感谢佛祖庇佑。
大雄宝殿内,方夫人闭着双眼低声祈祷。
“我佛法力无边,泽被苍生。弟子一生茹素,诸恶不作,众善奉行,惟愿保佑弟子儿女喜乐和顺!”
方巧菡跪在母亲身边,垂头盯着胸前。那里,贴身挂了个小锦囊,装着金檀寺高僧开过光的护身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它“护体”,大半年以来,丢魂事件再未发生,真是神奇。她现在除了洗澡,时刻戴着这枚护身符。
她觉得已彻底融入方巧菡的身体。承继了原主记忆、喜好、性格等。此刻的她,前世沧桑几褪,童稚之心大增。给方书毅送饭回来的路上,她会像个真正的九岁小姑娘一样,采摘捡拾路边的野花野果,和粥粥嬉戏玩耍。
再也不是前世那个人了。然而她还记得廖绮璇的生日。今天。
慈眉善目的老僧摇响了佛铃,“善哉善哉。今日端午,至本寺礼佛的施主均有素粽一对,檀越请去随喜殿领取。”
方夫人双掌合十:“多谢师父。”
方巧菡跟着母亲朝外走,迎头撞见知客僧陪着个长衫男子踏入殿门,她一眼认出那是韩澈的心腹王吉,连忙侧过脸。
怎么又碰见韩府的人。不过,还好只有他一个。王吉到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韩澈又要为她招魂?
方巧菡心揪了起来。王吉没有在意擦肩而过的方家人,兀自同知客僧说话,她听见断断续续的字句。
“往生牌位……长明灯……”
“阿弥陀佛。原来今日是先少夫人生辰……将军真是个长情之人。”
方巧菡身子一抖,方夫人奇怪地问:“怎么了,冷吗?”
“没事,”方巧菡挤出笑容,“饿了,想早点吃到寺里的豆沙粽。”
大家都笑起来,方书毅揶揄道,“妹妹小馋猫。”
绕过一簇修竹,已远离了正殿,方巧菡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韩澈给她在这里立了往生牌位,今日记起是她生辰,所以让王吉过来布施灯油钱。
这么说,他已放手,不会再招魂了。本该如此啊。
仔细一想又觉奇怪。京城的普照寺才是最最香烟鼎盛的,为什么要把往生牌位立在冀县县城的寺庙里?
唉。管这些做什么。无论如何,真的放手就好。
说起来,廖绮璇已死了一年多,嘉勇侯想必开始给儿子张罗续娶了。
艾香米香沁人心脾,方巧菡接过母亲剥好的粽子,轻轻咬了一口。
有缘无分,终究要行同陌路。
……
从金檀寺出来,方巧菡说起方夫人的身体。她前一晚突然头晕了好一阵子,方巧菡建议再去一趟颐春医馆,找章大夫再把把脉。
“你这孩子,”方夫人笑着叹道,“偶尔晕一回算什么呢,上年纪的人,哪有不发昏的。”
“说什么呢,母亲还不到四十。身子不舒服就得去瞧瞧,不可掉以轻心。”
兄妹俩都坚持。方书毅还引经据典地背了一段《弟子规》,要对方夫人“昼夜侍,不离床”。
方巧菡抿嘴笑道:“哥哥跑题了。你该背《黄帝内经》的,章大夫哪次诊脉不提几句。”
方书毅得意地说:“哈哈,我就是想叫你们知道我已经倒背如流了。”
有方巧菡辅导,方书毅的学习突飞猛进,学堂的梅先生对他赞不绝口,说依此进度方小公子十二岁必过童考。有机会的话,县里还会举神童。
方夫人对一双儿女是骄傲的。儿子读书好,已被全村人夸做神童。女儿又练得一手好针线,大半年就精通各种针法,做的绣活儿样样大卖......不,远远不止。
女儿才是更优秀的。跟着儿子读书识字,写出来的字连梅先生都说好。学才子王冕拿树枝在泥地上练习画画,后来买了丹青,在白绢扇上画蝶画花,绣坊老板一脸惊叹,出手就是一两银子。
多亏了女儿一双巧手。现在全家每月少说也能净赚好几两银子,再不必像从前那么辛苦艰难了。
日子越过越好,照这样下去,不但能支撑儿子一路读书,说不定还可以攒些银钱购置田产。等儿子考了进士做了官,她就是死了,也能坦然面对地下的丈夫了。
方夫人乐滋滋地憧憬着,没留意人已被儿女领到了颐春医馆所在的永和大街,马上就到医馆了。
斜刺里蓦地冲过一辆骡车,车夫猛勒缰绳,两匹大骡子嘶叫着扬起前蹄,堪堪停在医馆门口。
“哎呀!”方巧菡吃了一惊,她和哥哥差点就被骡子踢到了。
方夫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护住两个孩子,自己却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母亲!”
兄妹俩惊慌地搀扶,这时骡车里跳下一个白衣少年,一个箭步冲过来架住方夫人:“真是对不住!”
方夫人只是瞬间眩晕,现在已站稳了身子。她抽回手臂,对白衣少年微笑福身,“多谢公子,不打紧的。”
见方书毅受到惊吓的样子,少年歉意地后退几步,深深一揖:“家父突发心疾,一路狂奔来此,多有得罪!”
方夫人急忙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快去带令尊看大夫罢。”
说话的功夫,病人已被扶下骡车。那是个头扎白色纶巾的白衫老者,被一名老妇和一名老仆左右架着,勉强还能站住,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大半重量都在两人身上。
“姑母,我来。”白衣少年取代了老妇,将父亲手臂绕上自己脖子,在老仆的帮助下架入医馆。
“咱们也进去吧。”方书毅拉着妹妹的手,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医馆,却见方巧菡双目呆滞地朝另一个方向走。
“妹妹,章大夫不在那间,”方书毅奇怪地将她拉回,“你认错了吗?”
“......噢,我,我记错了。”方巧菡双唇颤抖,死死瞪着白衣少年的背影。
廖晏鸿。那是她前世的亲弟弟!
第二十六章
被扶去里间的老者,是她的父亲廖峥宪。
老妇是她的姑母,老仆是跟随父亲多年的周管家。
父亲不过四十五岁,为什么这样苍老,还犯了心疾?他是个儒雅的文士,清瞿劲朗,一年里连头疼脑热都不曾犯几回。
就算生病,为何要来这里看?京城有的是好医馆。
更重要的,为什么父亲、弟弟都全身着白?姑母虽上青下灰,鬓发上却也簪着朵白花。
还有......
母亲呢?!
章大夫开始为方夫人诊脉,方书毅眼巴巴看着,不时替母亲回答一两句。方巧菡默然而坐,十指紧攥衣角,心似油煎。如果是她猜想的那样……
“章老。”
房里走进个四十来岁的青衫男子,方巧菡屏住了呼吸。她认得他,吴大夫,上次还给刘奉全看病,今天廖峥宪也是被扶去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