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别离——涂笙
时间:2022-03-05 08:08:17

 书名:潜别离
作者:涂笙
 
文案
曾囿离不过是在嫡姐的婚礼上被沈相随口夸了一句,谁知第二日,父亲便用一顶小轿将人抬到了他家。
那位人前风光月霁的沈相,只是上下扫了她一眼,随口似地问,“事已至此,你是留,还是不留?”
除了曾囿离,无人知晓这位沈相如何狠厉。
这问的不是她的去处,而是她的命。
***
曾囿离重活一世,想的第一件事情是活下去,想的第二件事情是在沈思潜手中活下去。
后来,她想的是如何同沈思潜一起活下去。
***
ps:1.女主重生,he
2.男主真的是个好人
3.每周至少更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曾囿离 ┃ 配角:沈思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迫当了别人的小妾
立意:每天都要积极努力生活
 
 
 
 
第1章(已修)
 
一切好像都是一场梦。
曾囿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体的血顺着石砖的纹路和缝隙流进去,衣物黏糊糊地站在粘在身上。
她平生最厌恶不净。
可是她短暂的一生,竟然在如此的境地下突兀地结束。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一脸茫然地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似乎想问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曾囿离想要大笑。
人生短短几十载,所遇者千千万万,有善有恶,她自问无愧,可为什么被践踏被利用的人是她?!为什么死在刀下一败涂地的那个人是她?!
她好不甘心。
意识随着身体的热量消失,那让她痛恨了无数遍的相遇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你可以把那个香囊还给我吗?”
少年尚且稚嫩,十一二岁的模样,还没长开,眼睛大大的,诚惶诚恐地盯着她。
她抬头看了他一会儿,从地上将香囊捡起来,“这个吗?”
他点点头。
她拿起来看了看,香囊不大,红底金线,绣得细致入微,看得出来手工极好。
她扔了过去,香囊砸在了那个孩子的头上,他笨拙地从假山上爬下来,把香囊捡起来塞进来了怀里。
“以后小心些,”曾囿离笑了笑,对他说,“在宫里是不能随意丢东西的。”
少年看着她,眼珠黑漆漆的,乖巧地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你叫……”
她只见他张了嘴,还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那些本就模糊画面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了,无数的声音混杂着瓷片的破碎声与呼喊声,混乱无比。
只有一道声音无比的清晰,穿透重重杂声,泛着阴寒的情绪。
“我只有你了。”
“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阿离,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阿离,知道吗,不听话的人都要死。”
……
一阵阵的头疼晕眩袭来,乱七八糟的记忆涌入曾囿离的脑海之中,脑中一片轰鸣。
等到那轰鸣声逐渐散去,五感渐渐回归,一阵淡淡的梨花香钻入她的口鼻当中,让曾囿离顿时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她房间的味道。
曾囿离猛地睁开眼,淡青色的纱帐随风轻飘,几乎要拂在她的脸上,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
她本该记得的,只是时间太久了,她差点忘了这一桩事情。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不可避免地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可是后来呢?后来又是如何?
曾囿离从床上坐起来,入眼便是冶艳的大红色衣裙,随着她动作,额前金色的流苏轻轻摇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子出嫁呢。
但她隐约记得,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的记忆似乎从她再次苏醒开始就发生了变化,许多她自以为记得的事情并非那样,而她不记得的却又发生了。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轻缓而平稳的脚步声传来,隔着层层纱帐,曾囿离看不真切,只隐约觉着是个男人,身量高挑。
“醒了?”男人声音清冷,在纱帐外站定,身形挺拔。
即便隔着一层帘,曾囿离也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曾囿离微微皱眉。
这声音她曾经远远地听过,就在三日前,她那位嫡姐的大婚之礼上。
——燕朝年纪轻轻的丞相,沈思潜。
曾囿离的父亲曾唤五年前调任京都,久无升迁,偏巧大皇子选侧妃,看中了她嫡姐曾玉袖,曾唤也由此而得到了升迁之机,在朝中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曾唤以寿辰之由在曾府摆了宴席,凡朝中同僚都收到了他的邀约,沈思潜也不例外。可无人真的想到沈思潜会去,不仅去了,还带了礼。
帘外的人顿了顿,手中折扇挑开了纱帘。
帘外人身着深青色长衫,墨发高束,鼻挺唇薄,一双眼睛如墨般漆黑。
芝兰玉树之姿,温润如玉之态。曾囿离心里立刻想到。
这个时候的沈思潜还没有她所见的那样阴沉。
沈思潜的手在半空中悬着,见她坐在床上,微润的眼睛盯着他,大红衣裙映得她面若桃色,他弯唇笑了声,目中却微微转冷,似乎也是有些意外她这幅打扮。
“曾小姐?”他笑了下,问,“我没记错吧?”
曾囿离眨眨眼,识时务地从床上下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沈大人。”
沈思潜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通,像是在挑剔什么货物一般,曾囿离强忍不适地让他打量,等到那恼人的目光终于移开之时,才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沈思潜问她。
不过是她父亲为了讨得这位大权在握的丞相开心,将他女儿当做一份礼物送了过来而已。这样自以为是的手段他见得太多,大多时间都是不予理会。
然而,曾囿离垂眼,语气淡淡道,“小女不知。”
沈思潜看着她,半晌轻笑,笃定地说,“你在怪我。”
有意思了,被送过来的人竟然还有点脾气。
曾囿离没开口,她就是在怪他。
宴席之中,沈思潜的目光在一众女眷身上扫过,不得巧,在她那个方向多停留了片刻。
“曾大人的女儿都不错,”沈思潜笑着对曾垣说,“皆有落雁之姿啊。”
曾唤口中说着不敢,却悄悄着人下去打听了些沈思潜的喜好,知他向来洁身自好身边无人,但在思虑了三天之后还是自作主张将人送了过来。
世家豪族之人,向来奢侈淫逸,寻花问柳,好不风流,沈思潜算是个中另类,常年独身禁欲,身边只有个小厮伺候,这些年无人能入他的眼,得以让他开口夸赞一句何其难得,足以证明沈思潜多少动了些心思。
即便是想多了,不过一个小庶女,折了便折了,但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万一顺了他心意,“一步登天”也未必不可。
曾囿离微微低头,生怕自己眼中神情出卖了自己心中复杂情绪。
她记得了一些。
上一世也是这样的,只是她忧心太过,还没打照面就被沈思潜送了回去,曾家为此丢尽了脸面。
后来,曾囿离便偶尔会被嫡姐带着进宫见公主,才会见到……
骨节分明的玉手伸了过来,扇尖半点不温和地挑起她的下巴。
曾囿离眉睫一颤,再睁眼时,清透彻底,表情有些惶恐不安。
“大人?”
沈思潜半眯眼看了她半晌,嗤笑了声,随即放了手。
这声笑令曾囿离心有震动,清醒了许多。
她现在就是曾府一个庶女而已,是随时可以舍弃的。
她不能进宫。不能回去。
不能重蹈覆辙。
“曾大人将你送过来了,那便是我的了。事已至此,”沈思潜漫不经心地睨她,随口似地问,“你是留还是不留?”
“……若不留,大人当如何?”曾囿离问。
外人对沈思潜的评价一致的好。
可曾囿离见识过他狠厉的一面,这是唯一一个差点在那人手下翻了身的人。
她不知道沈思潜会如何作答,若是他还想要维持着他那一如既往的圣人面孔……
“不留就杀了。”
沈思潜却扫了她一眼,声调慵懒,像是在说什么平常事一般,“庶女而已,死了一个又能如何?”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落在曾囿离的脸上,一点一点地移动,似乎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今日心情不好。沈思潜看着她想着。
想吓吓人。
曾囿离一怔,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思潜出身沈家大族,是年轻一辈佼佼者,文采斐然,入仕仅十年便官拜宰相,大权在握,这样的人,想杀一个人不过是开个口,便有人上赶着将人头送上来给他。
当今世道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平民百姓,寒门子弟,他们想杀便杀,即便她爹在朝中为官,在他们面前,也依旧不过蝼蚁,想让他当便让他当,不想便拉他下来罢了。
他有这等狂傲的本事。
沈思潜语气平淡的一句话不禁叫人心惊胆寒。
曾囿离自问是个惜命的人,她苟活今日,绝不是为了送命而来的。
沈思潜看着她,曾囿离闭口不言便算是打算留下来了。
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怕极了,可他记得刚刚她眼中一瞬间的懊恼和不虞。
这不是个乖巧的女子。
也不适合这个地方,留下她也许会给他带来许多意外。
不过……沈思潜捻了捻自己的手指,心想他遇到的意外还少吗?
吓不死就当留着有爪子的猫儿狗儿的算了。
反正也无趣。
沈思潜垂眸,望着她玉般温润漂亮的脸,白得几近透明,他忽地想起了前日里小公主着人送来的那块未经雕饰的白玉,清润透亮的,倒是莫名和她有点相像。
“过来,写个字我看看。”他说。
话落,沈思潜松开掀着帘子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帘子落下,原本清晰的人影再次变得模糊起来,视线所及,仅剩他模糊的背影。
曾囿离眼中诧异闪过,看着晃动的纱帘愣了下,赶紧掀开跟了上去。
她也想要看看,这位年轻的丞相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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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历史常识,背景内容全部私设。修改内容不影响原本情节,增加细节和部分说明。感谢阅读。
 
第2章(已修)
 
奕朝向来重文轻武,开国皇帝本就是武将出身,自己最清楚这批武人当权有多危险,所以自□□当权以后,便开始大肆打击武人,提高文人地位,即便边关需要守将,□□也同样设置文人大员与守将共掌边境之权。
这样一来,文人的地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奕朝国境内,尤其是在京城,又以家学深厚的世家大族为荣,他们凭借着对家学绝不外泄的严格管控,在京城之内埋下深深的根基,开枝散叶,形成了如今的沈、谢、萧、陈四大家。
重文之风自当今陛下即位以后更是如此。
当今陛下正是靠着这些世家大族的一力扶持,才能打败其他几位皇子,登上皇位。
为了感激世家大族的支持,陛下下令各家子弟择其优者进入太学,学习三年进行考核,合格后便可直接入朝,无需再经科考。
是以当今文人极受推崇。
皇帝尚且这般,更遑论臣子。
从古至今,文人书房向来是极为雅致,像曾家,虽没什么深厚的家学渊源,但也要附庸风雅,挂满了四处搜集而来的文人字画,家中来客也能带过去赏玩一番。
曾囿离向来不喜欢这些虚浮于表的东西,是以也很少踏进曾家的书房,即便是想看了,也是叫人将书籍送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这样的行为若是换在大族恐怕会被诟病为学不敬,但在曾家这样的小族中,反倒没有人在意。曾父虽不喜,却也不多言,至少女儿还能读书就是好的。
不过曾家书房建的还是恢宏大气的,四处搜罗而来的经书不在少数,四处都塞的满满当当,给人感觉颇有底蕴。这样的书房多受文人喜爱,有些人上门专门为了看看曾家的书房。
曾囿离原以为沈思潜也是这样的。
但让她意外的是,他这里反倒格外的简洁与干净,只在东墙上挂了一副字,潇洒飘逸,锋芒毕露,气势磅礴,这与沈思潜一向温和的外表大相径庭。
曾囿离听闻沈思潜少年之时便有才名,字体潇洒恢宏,飘逸灵动,不少人上门只为求他一字。
后有言称千金不如沈相字。
然而沈思潜步入仕途以后像是没了心思,极少涉及此道,他的字便更为难得。
世人大多说他是心系天下,无心于此,总之给他安了个忠心衷臣的名头,说他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有道理的。
可曾囿离不信这个。
她从见到沈思潜的第一面起,便直觉这人不好相与,即便外人说得再多再好,她也很难说服自己,后来发生的许多事也的确验证了她的直觉——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狼,还是个心中无国无君的乱臣贼子。
曾囿离接过沈思潜递过来的毛笔,在铺开的宣纸上悬了下,才想起来似的,抬头问,“大人想要我写什么?”
“想什么便写什么,所见所闻皆可写。”
沈思潜说道,推开书房的侧窗,椅在窗边看她,一身轻薄深色青衣,被那阳光一照,登时浅淡了许多。
虽说小门小户的家世也有可能会注重庶女教化,自小教书写字精心培养,但奕朝注重门第嫡庶,小地方的人眼界狭隘,鲜少会注意这些。
沈思潜摩挲着自己的指骨,嘴角噙了抹笑意,观察着曾眼前的女子的手指手腕,还有手中刻意收敛的动作。
真是有意思,曾家培养庶女也如此用心吗?
曾囿离没注意这,只点点头,想了想,便开始落笔,她用笔显得有些生疏,字倒是秀气端正,一笔一划都是规规矩矩的。
无任何出格之处,但也无任何出彩之处。
中规中矩,略显生涩。
让人失望。
曾囿离写放下笔时,心想她虽不知沈思潜是为什么要她写字,但这样规矩的字,总不至于出错。
稍稍放下心来,曾囿离看向沈思潜,“大人,我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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