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家荡产后,我重生了——墨绾云
时间:2022-03-05 08:46:46

  如今乡试还未过,齐盛就把三百两银花光了,沦落到要跟人借钱的地步,穆子训真是恨铁不成钢。
  “谁知道这钱这么不经花。”齐盛嘟囔道。
  “不是这些钱不经花,而是你这些日子太挥霍无度了……”穆子训正要跟他说理,见齐盛一脸不耐烦,只得改口道:“要多少?”
  这是齐盛第一次开口和他借钱,不借总觉过意不去。
  齐盛摊开手道:“五十两。”
  “没有。”穆子训摇了摇头。
  “那四十两?”
  “没有。”
  “二十五两?”
  “嗯,”穆子训点了点头,对阿福道,“去取二十五两银子给齐公子。”
  “子训兄真是爽快人,我给你写张借条,等回了家,我立马派人把钱拿来还你。”齐盛说着,自顾自地走到了书桌旁,拿起纸笔就要写借条。
  “借条就不必写了,只是贤弟,为兄这也只剩二十两银子了,你要是再把钱花光了,来找我借,我可真借不出来了。”穆子训道。
  “好咧。”齐盛连连点头。
  穆子训不知道齐盛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他在齐盛的身上看到了他自个年少时的模样。
  那时,他也是花钱如流水,在吃喝玩乐上毫无节制,总以为穆家家大业大,凡事都有他爹顶着,他无须操任何的心,自可任性而为。
  却不知“坐吃”总有“山空”的一天,而他爹也不可能替他挡一辈子风雨。
  或许齐盛,也得像他一样,亲身经历过一些事后,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阿福把钱交给了齐盛。
  齐盛收了银两向穆子训又道了两声谢后,带着书僮走了。
  阿福低声地对穆子训道:“少爷,你借他二十五两,咱们剩的可不多了。”
  “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回家了,我们省着用,不碍事的。”
  说起家,穆子训又想起了槿婳,辰生和姚氏,嘴角都不由得扬了起来。
  “是,少爷。”阿福有气无力地应着,一脸郁闷。
  他只盼着这个齐盛齐少爷别再来找他的主子了,以他现在的情况,不仅对他家主子毫无帮助,还会拖累他家主子。
  过了片刻,门又被人“砰砰砰”地拍响了。
  阿福以为齐盛嫌钱少,又要来借钱,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快去开门。”穆子训见阿福愣在那不动,提醒道。
  阿福只得慢慢地往门那边挪着脚步。
  开了门,发现不是齐盛而是从家乡那边过来的老大叔,阿福猜到是槿婳又托人送东西来了,立即扬起脸笑道:“少爷,少奶奶托人捎东西来了。”
  穆子训心里一喜,赶紧起身去招待托送东西的人。
  等那人走后,他才打开了包裹,里面有槿婳的亲笔回信,两件秋衣,还有五十两银子。
  “太好了,少爷刚把钱借出去,少奶奶就送了钱过来,”阿福乐道,“不是阿福多事,出门前少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要阿福好好照顾少爷。别的不说,少爷每天这么辛苦的读书,总得吃些好的吧!要是就剩那二十几两,撑上一个多月,回去后少奶奶见少爷饿瘦了,定会怪阿福没有好好照顾少爷。”
  “好了,把这衣服和银两先收起来。”穆子训笑着,小心地拆开了槿婳写的信,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槿婳读的书不多,字写得也不大工整。但穆子训感觉得到她写得很认真,许是之前还打过草稿的。
  槿婳在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辰生已经会翻身会爬,还能自己扶着床屏站起来。生意上的事很顺利,有赵掌柜几人帮忙,她省了不少心。
  她要他注意着身子,专心考试……
  写完这些后,这页纸几乎也满了。
  槿婳还是觉得不够,在信的末尾有些歪曲地挤上了几个字:为妻很想你。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看得穆子训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槿婳身边。
  他把信捧在心口,低首念道:娘子,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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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八月,稻子金黄的季节,乡试也开始了。
  槿婳听穆子训说过,考举人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合起来就是九天。
  考生们进了考场后,为防舞弊,中途都不得离开,吃喝拉撒皆在一个大约只有一平方米的号舍里解决。
  槿婳觉得这哪是考试,分明是在受罪。
  要知南方的八月,天气还很闷热。天气一热,蚊虫就多,那考试的地方小,考生又都是人,是人总得拉撒。
  一边写文章,一边要忍受蚊虫叮咬,一边还得闻着那屎尿骚味臭味,想想那境地,真真是要命。
  因此,体弱的,吃不了这种苦的,根本就熬不过那九天。
  穆子训上一回考秀才时就大病了一场,出了考场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于是,在乡试开考的前几天,槿婳的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姚氏也十二分的记挂这事,一天要在她面前念叨好几回。
  好不容易,算了算日子,九天的考试结束了。
  槿婳和姚氏又开始惦念着什么时候放榜,她们家的子训什么时候回来。反正在还没放榜还有穆子训平安回来之前,她们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但家里的生意也是松懈不得的。
  那新开的分店,缺了个管账的账房先生。
  槿婳经过一番斟酌,把这份重差交给了苏运和。
  这苏运和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槿婳见到的,在郭宅门口喊冤的人。
  他原是宝记的人,但后来被郭友长赶走了。
  槿婳仔细地打听了一番,这事苏运和确实冤枉。
  郭友长不用的人,她偏要重用。
  于是,她在苏运和极为落魄时向他伸出了援手,把他招到了美人妆的分店。
  这苏运和倒也是个识趣的,见槿婳看重他,进了美人妆后干起活来比在宝记时还要勤奋诚恳。
  而且他还把他在宝记时知晓的一些有关宝记内部的情况告诉了槿婳。
  槿婳有了这些消息,跟郭友长打起商战时自多了一份把握。
  “苏先生,以后这账务上的事就交给你打点了。”槿婳把账簿和钥匙交给苏运和时,苏运和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少奶奶,这……运和担当不起。”苏运和赶紧起了身,垂首向槿婳道。
  “苏先生莫要推辞,我说你担当得起就是担当得起。”槿婳笑道。
  “运和到美人妆还不到两个月……”苏运和硬着头皮道。
  他以前在宝记待了十多年,才爬上了代理管账的位置,而且不满三个月,就被人陷害赶了出来。
  如今他投身美人妆还不到两个月,槿婳就这般重用他,这让他有种在梦里的感觉,同时他也怕槿婳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到时空欢喜一场,他那脸更没地方搁了。
  “能不能胜任一项职务,有时跟待的时间长短是没有关系的,”槿婳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苏运和,嘴角含着一丝赞赏又自信的笑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更相信苏先生的能力,把这位子给你,我很放心。”
  苏运和听到槿婳这么说,深受鼓舞,一时间是又激动又感激,郑重地向槿婳做了一揖道:“运和绝不辜负少奶奶的期望。”
  就这般,槿婳把苏运和提拔了上来。
  这事很快地就传到了郭友长的耳朵里。郭友长对此倒默不作声,但宝记的那些伙计可沉不住气了,有嫉妒苏运和攀了高枝的,也有骂苏运和吃里扒外的,捎带槿婳也成了他们嘴里阴险狡诈,故意恶心人的女奸商。
  一天黄昏,苏运和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恰好遇见了以前在宝记时的老相识,二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还差点闹到了衙门。
  “少奶奶这事应多加考虑的。”赵秀山有些无奈地对槿婳道。
  他说这话时,刚好被走到门外的苏运和听到了。
  苏运和更加明白他现今的身份很尴尬——槿婳这个东家虽赏识他,但美人妆其他的人不一定把他当一回事。
  如今他和宝记撕破了脸皮,是再也不可能回去的了。他若还想出人头地,扬眉吐气,一雪前耻,那他能做的便是紧靠槿婳,更卖力地在美人妆干活。
  等他做出了有目共睹的成绩,那些质疑他的,嘲笑他的,看不起他的人自然都会闭嘴。
  而槿婳要的就是苏运和这份觉悟。
  当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就会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气来。
  若是当日郭友长来挖向小湘,向小湘刚好处于人生低谷,那向小湘绝对会跟郭友长走。苏运和若不是落到了那般境地,槿婳还不一定能收服他。
  对此,槿婳倒是有几分佩服自己的决断和运气。
  *
  乡试结束后,穆子训终于闲了下来,便约上了学谨到近处的名山秀水去转转,也不枉来了省会一趟。
  想想他和张学谨初次见面时,学谨才十三岁,身量小,稚气未脱,看起来不过是个孩子。如今张学谨都十七了,不仅长得快跟他一样高了,谈吐举止也很有大人的模样了。
  时不我待呀!
  他们连着好几日都在外游山玩水,吟诗作对,十分快活。
  此次乡试,张学谨志在必得,穆子训是尽力而为,至于齐盛,那是打定了主意,三年后再考一次的。
  于是,乡试结束后,齐盛又约了人喝花酒去了,还美其名曰人不风流枉少年。
  阿福见齐盛过得那般潇洒,总惦记着要齐盛还他家公子二十五两银子的事,但穆子训不在意,他也没个办法。
  到了放榜的前一日,整个客栈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而微妙了起来。
  前几日还有学子讨论放榜的事,到了这一日反而大家都不提了。
  就连像齐盛那几个素日里爱喝酒的考生,都待在了客栈里没有出门。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天考官们已开始填榜,是榜上有名还是名落孙山也就在这一天就定下了。
  考官们填好了榜,盖好了印信后,第二日便正式放榜。
  放榜的地点选在布政使司门前,时间定在寅时,也有些省定在辰时,皆因“寅”属“虎”,“辰”属“龙”,选在这两时辰,图个吉利,因此这榜也常被人称为“龙虎榜”。
  到了这一日,所有的学子们都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地挤到了布政使司门前。
  穆子训亦是这挨挨挤挤的人群中的一员。
  昨夜,他心里惦记着这事,一夜都没睡着,如今两只眼睛不仅有些浮肿,眼外围还有一圈青黑。
  阿福也随着穆子训挤在了人群里。
  他不知道他家少爷能不能考中,但听说每年都有考生晕倒在榜前,他怕穆子训也发晕,只能紧紧地跟着他,时刻注意着他的举动。
  “来了来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起来。
  穆子训顺着大家望去的方向看去——两名考官在士兵们的护卫下出来张贴榜单了。
  他等的时候等得心焦,如今见了那考官手上的榜单,心更跳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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