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我给你带了些枣泥云片糕,这可是最纯正的味道,我从江南地带请来了一位师傅,这可是他祖传手艺。”陆游欢喜着手中提着糕点敲着门进来。
他看到唐婉脸色有些苍白急忙放下手中糕点上前摸着她的额头关切道:“可又伤风了?我去请大夫。”
“务观哥哥,无碍,就是身子乏了,最近口味变了,枣泥云片糕过腻,日后就不麻烦你送来了。”唐婉将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拉扯下来。
陆游原本欢喜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你就一定要如此疏远我吗?如今见到我就令你这般不喜吗?”
“务观哥哥,你可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但我不会是你的娘子,你对我的情义我知晓,只是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心中也没有你的半席之地,请你求你不要为难我们从小相识的情义,好吗?”
“我做这么多还是挽回不了你,你心中依旧还想着赵士程对不对?可全城人此刻都知道他和大学士之女的亲事,这门婚约还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你要如何?”
唐婉低头掰扯着手指,说心底话她也不知该如何,就算是皇亲国戚若逆了皇室旨意也会担上罪名,她甚至都想过接受孙仲铃的意思两人平妻,可心中又抵着一口气说服不了自己,更说服不了她阿爹阿娘。
“务观哥哥,你能帮我进宫吗?”许久后她嘟囔着没底气问道。
这话让陆游感觉被雷劈中一般,他不可置信得拧着眉头看向对面之人,“婉儿,你就真愿为了他想把自己搭进去吗?即便你进宫求皇后,她能收回自己说出去的旨意吗?你让她日后如何服众。”
他说着情绪激动声音也跟着高昂起来,但他最气恼的还是他自己,若是能找到唐婉对自己心意心生变故的源头说不准就能阻止这场没有必要发生的事,可她此刻居然会愿意为了赵士程想去闯皇宫。
唐婉也深知这个思量欠妥,可实在不知该如何帮他分担这份罪责,这是两个人的事,不能让他一人承受。
这次陆游第一次当着唐婉的面动怒说着过重的语气,他瞧跟前之人不言语,心中慌张起来,拉着她的手语气柔和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冲你发火,只是,只是气不过,婉儿,忘了他好吗?即便你不嫁我,也别是他,好吗?”
“不好,”唐婉往后挪动着,“我忘不了他也不会忘了他,我同佛祖说过这一世我要等他。”
“你,”陆游失望地不知要同她说些什么,“所以你宁愿为了他伤我,也不愿说着场面话来欺瞒安抚我。”
即便唐婉不说他心里也有答案,原本还抱着一丝期望,可如今看来自己永远都抵不上一个相识几月的赵士程,能思忆过往的此刻就只有他自己一人了。
“你好生歇息,我不会逼你,但也绝不会允许你拿自己的命去赌一场没有任何希望的旨意。”陆游无奈叹着气带上门离开,不知从何时起,他每次都是欢天喜地而来垂头丧气而归,每次都是抱着能让她回心转意的心意来关怀她,可她却一次次用着各种方式来伤自己,也这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她过多,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第22章 突发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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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此事还未寻到法子从临县传来消息,唐闳克扣关饷导致大坝修到一半抵挡不住洪水冲击,造成沿途百姓家园尽毁,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涌入京城, 唐闳也被押往京城问罪。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唐婉正在家中绣嫁衣上最后几道花纹, 尖锐的针猛地扎进了手指, 殷红的血滴在鲜红的嫁衣上烫出一朵血花来。
她绝不相信他爹会克扣关饷,平日他都是鞠躬尽瘁为城中百姓操劳, 上次放灯时节还在祈愿百姓和乐安康,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行迹。
唐婉托人前去临县打探消息,在此之前唐闳和县令拟定修建大坝的工程进展十分顺利, 可听说秦桧进京路过顺便去瞧了一眼,在他走后没几日大坝坍塌,一半的关饷在唐闳的营帐中的地底下被挖出来。
还犹记上次秦桧来家中对唐婉说的那番话,许是自己得罪了他的侄儿, 这是将责罚转到了她阿爹头上。
唐婉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怀中抱着长长的布襟,此刻她没有时辰来独自心伤, 在她阿爹还未被皇上定下罪责时一定要进京鸣冤。
“小桃,你先将此消息压住不要让阿娘知晓, 找几个能靠得住的随从前去临县打探蛛丝马迹,一定要快马加鞭赶回来,我们没有那么多时辰快要耽误。”
小桃见她瞧她素衣便服雅淡之际, 便能猜想到她想要如何行事,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偏巧小公爷不再府上, 听闻他要出巡他县,也不知要几日才能折返回来, 陆家公子近几日被其他文人墨客相邀,也不知现在人在何处。
“小姐,不如将此消息先告知仪王,他与唐家是世交应当会考虑些薄面,亦或许请陆大人,听说他这几日正好在府中。”
唐婉犹豫半刻,打算先找仪王商议此事,可不巧他随赵士程一道出巡未在府上,仪王妃带着孙仲铃上山祈愿也未归,此法只好就此作罢。
陆游父亲陆宰任淮南东路转运判官,近几日回府也只不过是路过在府上歇息几日,她已经接二连三要同陆家退婚,唐氏对自己颇有成见,陆游虽是官家子弟,但毕竟他还为殿试并不是朝中官员,若是就此拉他入这趟泥潭,只怕他还为官就已经被朝廷排挤出去。
唐婉抱紧了怀中的布襟,毅然决然道:“我求让全城百姓写下请愿书,阿爹他平日勤政爱民,并非会害他们流离失所,我要带着请愿书进京平冤。”
可事情并非像她想的那般顺遂,很多商贾听闻唐闳要被皇上定罪时,都接连闭门不见,有好几家都直接送客,都怕会有什么牵连,克扣关饷延误工期让沿河一带百姓成为难民还涌入京城,任哪一条罪责都要砍一回脑袋了,此刻谁还敢硬往上凑。
正当她满怀委屈奔赴下一家时,从背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嗓音:“唐小姐孝感动天,陈某岂有不帮之理。”
唐婉抱着手中的长襟并没有停住脚步,对于身后之人的帮忙她宁可自己挨着一家一户上门请求也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陈谅跨着步子上赶着拦截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笑道:“唐小姐即便是银装素裹也生得这般娇美,为何要躲开我?我是诚心想要帮你的。”
唐婉警觉将怀中之物抱在胸前往后退了几步,用余光看着周围不多不少的人群,光天化日之下他应该不会在大街上对自己无礼。
她并不想理他,想从他身边绕开继续奔赴下一家,陈谅伸手拦截,朝她身侧靠近轻声道:“唐小姐可知令尊所犯罪责,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还敢揽下这等要命的差事,不如你嫁于我,唐家和陈家成为姻亲,我叔父定会向皇上求情的。”
“陈公子,我一早便同你说过我不会嫁你,上次……”唐婉想到那晚夜里他对自己所行之事心中更加气恼,也因此事让她阿爹受了人冤枉,她带着怒气看向他,“你若再纠缠我……”
“怎么又想威胁我?”陈谅打断她接下来说要惩处他的话语,一脸奸笑道:“上次分明是小公爷在你房中,没成想被陆游那呆头小子揽了过去,唐小姐果真有魅术让阴山才子和仪王之子都围着,这就更让我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他们这几日都不在,你觉得……”
“唐小姐,他们不敢写,我敢!”
从两人身侧走来一位高大威猛有着络腮胡子的男子,但人虽魁梧但并不像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在他身上一眼便能看见义一字。此人名为武涯,是镇远镖局的大当家,为官家和商贾走镖,之前还押送过军粮,凡是经他手押送的镖没有一次失手过,也结识了不少官户人家。
他走到唐婉身侧示意她将怀中之物递给他,朝着路中央喊了一嗓子:“各位街坊四邻,唐大人平日对你们如何心中想必是有一杆秤的,今日他被栽赃冤枉难道要眼看这么一位一心为民的父母官成为刀下冤魂?你们平日受他恩惠不少,如今想他锒铛入狱你们居然视而不见,摸着自己的良心,他这般做究竟是为何,难道不是为了让百姓能更好生活,临县不塌方,阴山就不会受到洪水倾灌,唐大人明知修建大坝危险,可他还是去了,我武涯第一个请愿,有事和大人一起扛!”
在他一番鼓舞煽动下,临近的几家商贾也上前握着笔在长襟上写着,周围的贫苦百姓更是将他们围在其中排着队挨个请愿,人潮涌现的越来越多,一些官家子弟也纷纷上前为唐闳鸣不冤。
倒是被人群挤在一处角落的陈谅没有料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位程咬金,这位镇远镖局的大当家和不少官家有往来,甚至朝廷有时押运重要之物都会让他们跟着护卫队一起,他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只好灰头土脸从围拢的人群中钻了出去。
武涯走到唐婉身边冲她点头笑道:“唐大人于我们有恩,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第23章 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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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时辰, 除了某几家官员商贾外,阴山的百姓都在长襟上写满了请愿,要论起罪责来,整个阴山百姓都有袒护罪名, 皇上自然不会罚所有的百姓, 对关饷一事定会追查一番。
唐婉实在无以言表武涯的相助, 接过叠了好几层襟布躬身道:“小女子谢过大当家,今日情分我定会牢记于心, 等家父平安归家也定会相报。”
武涯豪迈笑了几声扶起她,“唐小姐不必言过于此,日后称我为武大哥便行, 我等这些年都承蒙唐大人的照顾,他一年前还救过我的命,这本该是我还于他的。”
他往远处眺望一眼,陈谅的身影早就在街头消失不见, 武涯关切道:“都说文人有风骨,我瞧着不尽然,有些墨客还不如五大三粗的莽夫, 唐小姐可要当心了。”
小桃带着几名随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在临县修建大坝的一处营帐处确实有个深坑, 大坝坍塌处也找匠工看过,是因有人在桥墩地基处动了手脚,把原本夯实的几块大石头砸了几个裂缝出来, 而原本负责此处地基的匠工也不知所踪。
“可有那工匠的画像?”在一旁听着此事来龙去脉的武涯在一旁搭腔,“我们镇远镖局不光押镖, 找人可也是我们的行头。”
小桃担忧的眼中闪现一点光芒,在一旁欢喜说可以找其他工匠描绘画下来, 只要能找到这个工匠就知道他为何要砸地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撺掇此事。
唐婉抱着衣襟上前询问道:“武大哥,近日可有镖押往京城?”
近日还真没有送往京城的货物,武涯看着眼前这位弱女子,倘若让她一人进京路途未免凶险了些,只怕唐大人未伸冤唐小姐便在半途出事,他嗯声应道:“正巧有一批货物要运往京城以为商贾家中,唐小姐便随未免一道前往吧。”
唐婉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见到一点喜色,她抿嘴谢过,“武大哥,日后唤我婉儿便好,此趟还须得武大哥费心了。”
两人约定明日一早便就启程,路上恐还要耽误些时日,须得尽快赶上那群官兵的脚程。
夜里小桃正收拾行囊,她一脸担忧侧头看向正在整理请愿书和匠人说辞的唐婉,忍不住问道:“小姐,此事真不告知小公爷了吗?陆公子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多一人帮忙……”
“多一人帮忙便会多一份险,”唐婉知晓她在担忧着什么,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恐不能进宫面圣,“我不想让他们深陷囹圄,务观哥哥上次因我得罪秦大人,他此刻还未为官,倘若此事再被牵扯,他的仕途将会受阻,百姓就会失去一位体恤爱民的父母官。”
她已经有所打算,京城有位叔伯任镇江军节度使,两家曾一度交情要好,说不定求他能让自己进到宫中。
“可是小姐,为何不让人将此事传知给小公爷,他是仪王之子,说不定能有办法保住老爷。”
不到一个时辰,除了某几家官员商贾外,阴山的百姓都在长襟上写满了请愿,要论起罪责来,整个阴山百姓都有袒护罪名,皇上自然不会罚所有的百姓,对关饷一事定会追查一番。
唐婉实在无以言表武涯的相助,接过叠了好几层襟布躬身道:“小女子谢过大当家,今日情分我定会牢记于心,等家父平安归家也定会相报。”
武涯豪迈笑了几声扶起她,“唐小姐不必言过于此,日后称我为武大哥便行,我等这些年都承蒙唐大人的照顾,他一年前还救过我的命,这本该是我还于他的。”
他往远处眺望一眼,陈谅的身影早就在街头消失不见,武涯关切道:“都说文人有风骨,我瞧着不尽然,有些墨客还不如五大三粗的莽夫,唐小姐可要当心了。”
小桃带着几名随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在临县修建大坝的一处营帐处确实有个深坑,大坝坍塌处也找匠工看过,是因有人在桥墩地基处动了手脚,把原本夯实的几块大石头砸了几个裂缝出来,而原本负责此处地基的匠工也不知所踪。
“可有那工匠的画像?”在一旁听着此事来龙去脉的武涯在一旁搭腔,“我们镇远镖局不光押镖,找人可也是我们的行头。”
小桃担忧的眼中闪现一点光芒,在一旁欢喜说可以找其他工匠描绘画下来,只要能找到这个工匠就知道他为何要砸地基,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撺掇此事。
第24章 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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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非唐婉不想告知赵士程, 只是他们行程未定,即便找人寻也恐得花费些时日,若是告知王妃,只怕又得多让自己心烦一阵, 眼下也没有多少时日能在此消散。
翌日天刚泛白武涯就驾了辆马车前来接应, 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帮忙去寻那位不见踪迹的工匠, 一旦找到会马不停歇地赶往京城。
武涯环顾四周,在唐婉身边除了一个侍女外没有看到其他人, 忍不住问道:“婉儿,并非武大哥多事,只是坊间都知道你和陆家少爷已经订亲, 二人又是青梅竹马,此次令尊出事你要进京,他不跟着你一道前往吗?”
唐婉并未觉得他这话问得唐突,微笑示意道:“此事是唐家的事, 不想牵连外人,我与务观哥哥也无任何瓜葛。”
这事来得凑巧,正好借由这个说头将他们之间的亲事回绝了, 想必唐氏也不想和此刻难以自保的唐家生出些牵连来。
正这般想着陆游便急冲冲朝她奔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急切道:“昨日我听街坊谈论起, 婉儿,此事你为何不与我说?父亲近几日在家中,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我们商议后我陪你一道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