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才女忙着拒婚——青梅嗅
时间:2022-03-06 07:26:59

  “有一事令我困惑不解,”唐婉也不兜圈子,“从你送舞衣给建安王, 如今你又知他在何处,相比让我去求他, 你岂不是更为合适吗?”
  孙仲铃脸上的笑凝固住,她用手绢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我可没有你那等本事,我和建安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之前只知晓你的才学,却没想到你的魅惑之术也这等厉害。”
  两人说话间停车在一座废墟荒芜的城隍庙边,唐婉即便再懵头懵脑也听出此话的意思来,她这是率先拉开了过节的口子,将所有不满都藏匿此话中。
  可还未等唐婉再问出些什么话来便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晕了过去,一捅冷水从头浇灌让她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手脚被绑在城隍庙的柱子上,孙仲铃站在她面前不屑瞧着她。
  “为何?”唐婉扭动着手腕无法挣脱那系上死扣的绳索,“我们之间到此有什么过节你要这般待我?”
  孙仲铃将袖子挽起,在她胳膊处有几处还未见好的牙印,这牙印和那日更换衣物时所见如出一辙,她变得竭底斯声起来:“你知道我那日在土匪窝中那群混蛋是怎么待我的吗?我自诩这一生与人为善,未曾与谁有过过节,可就因你的出现让我成了一滩污泥!”
  那日她本不打算前去寻赵士程,只因打听到唐婉那时也在游山便直奔山头,却不料半途下雨山中雾气过大迷失了方向,那日她被土匪擒住惨遭非人待遇,已经不再是当时那个冰清玉洁的孙家小姐,当时她撞过小黑屋的墙,可被寨主给拦截下来索要钱物,唐婉去时她已经死过一两回却被硬生生给拉了回来。
  “我当时想过不会再继续苟存于世,可我在死前听到了你口中所说的士程哥哥,我不甘心,他原本是属于我的,是你!”孙仲铃发疯一样吼叫着上前死死掐着唐婉的脖子,“是你将我打入的无间地狱……”
  唐婉此前陈设想过在她未到土匪窝时孙仲铃遭遇的各种事情,每每想到此处她便不敢再往下深究,她甚至还祈盼过只是让她受了些恐吓和皮外伤,可今日听她亲口说出看到她绝望的眼神,很想想象当时她是如何用力劝说自己存活下来。
  “原本我和士程哥哥是天赐良缘,他却为了你进宫让皇后更改心意,为什么!唐婉,我恨死你了,每次看到士程哥哥瞧着你的时候,我心中的伤口就被盐水倾灌一般……”孙仲铃已经吼得全身无力,掐着唐婉脖子的手慢慢滑落下来,声音也不断嘶哑。
  “对不起。”唐婉此刻也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为何会弄成这般境地,甚至不知要如何说着让她活下去的话,当日舞衣撕破自己都有想死在当场以证清白的念头,更何况她在那间小黑屋中熬过那几个非人所能承受的时辰。
  孙仲铃用手慢慢抹着自己脸颊上的泪痕,逐渐恢复平静,“你欠我的,我会讨回来,此处荒野,若你运气好些,便会无人,不过此处多为地痞歇息之处,我倒要看看如若你和我同处泥潭中,还拿何物去嫁于士程哥哥。”
  她说着头也不回地出门上了马车呼啸离去,唐婉并没有大喊大叫,若真如她所说,只会让自己处境更为危险。
  正当她挣扎着将手上绳索时,几个衣衫褴褛的地痞便进来找地方歇脚,刚踏进踏破的门槛时便就发现正前方捆绑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小娘子,你怎么一人在这荒郊野岭处呢?”他们其中一个地痞上前打量了唐婉一番,伸出带有污垢的手摸着她白嫩的脸。
  “我,我有首饰,求,求求你们……”
  唐婉呜咽着,她知道现在一定不能乱了方寸,哽咽道,“各位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们……”
  可那群人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一把抢过自己头上的首饰后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拼命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大哥,我,我有咯血病,容易传染,真的……咳咳……”唐婉咬破自己的舌头流出血来,一个劲儿地在大力咳着。
  那群地痞将信将疑,看她这身装束定也是位员外小姐,若是有咯血病怎会被绑着扔在此处,他们还是动着手,唐婉嘴里的血滴落在拉扯她衣襟处那个地痞的手上,“大哥,我,其实我是员外家不受宠的女儿,只因染上了咯血病一直治不好,家父为了不传染此病给家中人,便将我捆绑于此让我自生自灭……”
  “大哥,”一旁的小弟松开手将一个地痞拉着后退几步,他斜眼瞄着唐婉,“这荒郊野岭出现这样一位美儿,还是被捆绑住的,恐怕此事有诈,那血不像是假的。”
  唐婉又猛地咳嗽几声,嘴角淌着血下来,那位地痞大哥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真是晦气,这女人差点让老子染病,呸,兄弟们咱们走,这娘儿们沾不得,去别地儿看看。”
  瞧见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处,唐婉一直强压心中的憋屈和恐惧瞬间崩塌,她无声啜泣着,突然听到门外有马蹄声便立即咬住嘴唇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门口探出一个文人身姿,“婉儿!婉儿……”陆游瞧见在他前方唐婉正被捆绑在柱子上便火急火燎立马上前跑过去。
  他看着面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子,嘴角还有血痕,哆嗦着手给她松绑,“婉儿,怎会这般……”
  陆游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着,他用袖子擦掉唐婉嘴角的血迹,“赵士程呢,他就这般照顾你的……”他双唇颤抖着,抑制不住心中气愤。
  唐婉含着泪光微微摇头,此事若是赵士程知晓,他怎会放过那些伤她之人,庆幸自己没有踏入那片沼泽地里,她无力瘫坐在地,此刻这般模样不能回家,否则会吓坏她阿爹阿娘的。
  ”务观哥哥,我……”她双眼一黑,脑中所有影像不断模糊起来,刚开口便倒了下去。
  陆游相送友人无意路过此处,他的马看着有些劳累便想在此处歇脚后再回城,却不料能在此碰到唐婉。
  唐婉被他安置在城郊他友人家中,他知晓她不愿这般模样回家,便托人去寻小桃,她当时代替她家小姐在寺庙祈福着,大致同她说了些情况,让她先寻人托口信回唐府,她家小姐须得在寺庙静住几日,若是李氏媛前来寻人她先抵挡住切莫让她生疑。
  本以为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可好几个时辰都不见清醒,大夫说许是伤到了她的头,原本她脑子中有一处血块,此次恐是将其打散了些,她能不能醒过来,得全凭她的造化了。
  “婉儿,”陆游哽咽着握着她的手,“如若当时我执意要娶你,你便不会受如此大的磨难,如今此般地步,你叫我该如何是好。”
  像是跌入了一处深渊,唐婉晕沉着身子一直往下掉落,她来到一处烟雾朦胧又漆黑的道路,前方有一座拱桥,桥边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她此刻正给她面前桌上的瓷碗中倒着茶水,飘荡的声音进入唐婉耳中:“姑娘,来得时辰可早了些。”
  “这地方我好似来过,”唐婉望着有种莫名熟悉的光景,她摇晃着脑袋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你是孟婆,我这是入了黄泉了吗?”
  “你可有寻得你的因果?”孟婆缓慢放下手中的茶壶问道。
  唐婉无比肯定地点着头,虽不知她一直存于她脑中之人是谁,可此生便认定了赵士程,只是她还未嫁于他怎能入黄泉。
  “孟婆,我能回去吗?士程哥哥说过要娶我的。”
  孟婆自己举着桌上的茶水仰头喝下,嘴角一抹笑意:“原是他,看来你不管失没失忆心中只有一人,这也便是佛给你的选择,前世旧爱总是要忘却一回从心而选,如此甚好,同属一人也是极难得,”她挥手一阵狂风刮起,“唐婉,你便回去罢,你的士程哥哥也在等着你。”
  不知为何唐婉在睡梦中突然瞧见了脑中那团模糊的影像,从她前世嫁于赵士程开始,这一世在佛堂和他初次相遇,原来并不是孙仲□□中的几月光景,他们已经相识了两世,那个说要一直护着她的人从来都是赵士程。
 
 
第48章 所遇
  ==============
  在城郊这处无人打扰的庭院中, 唐婉昏迷了两日才清醒过来,陆游不能一直留在此处,便托友人的夫人一定要照料好她,莫再要让她受到惊吓。
  唐婉屈膝抱着被子坐在床榻的角落中, 她自清醒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水食不进只是呆坐着, 一旁的当家夫人瞧见便亲自端着粥食到她跟前道:“唐小姐,务观曾嘱托过我们一定不能怠慢了你, 如今你刚醒元气不足,莫太过伤神才是。”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她脑中不断闪现着,让她又如何不伤神, 虽此次死里逃生可却比上一世要艰难许多,她未曾想到重来一世会有人因自己落入无尽深渊中,孙仲玲那句恨她的话吼得声嘶竭底,那一刻她都能从她眼中看出要把自己揉碎的狠劲儿来。
  她还在神游中, 陆游便急匆匆赶来瞧她如何了,瞧她已经坐立在床榻上时终于舒展了这几日紧皱的愁眉,他跨步上前扶着唐婉的肩头, 心中难抑喜悦,连眉头似乎都能笑起来, “婉儿,谢谢你醒了过来,大夫说看命数时我心沉入了崖底。”
  当家夫人说了她不肯进食的话语后便把粥碗递给了他。他们俩人本是一段好姻缘, 却奈何月老醉酒剪了这段红线,她叹着气回望了一眼陆游后转身离开。
  “婉儿, 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莫要再来急我, 瞧见你这般受苦,我也跟着受着煎熬。”
  唐婉抬眼瞧着面前担忧的这张熟悉的脸,往后挪动着,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务观哥哥,你眼下已有妻室,莫要招来闲话。”
  陆游手中的汤匙重重落在碗里,他苦涩一笑,曾想过她醒来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便是感激亦或是委屈,可如今她却只道了这一句来提醒自己此刻的身份。
  “婉儿,先喝粥,等恢复体力再说其他,好吗?”
  “婉儿!”门口急促的脚步声奔向里屋而来,那人还未进门声音就已经传入屋内人的耳朵里。
  那声音太过熟悉,陆游刚疑惑转身就瞧见赵士程抖着袍子飞快进屋,他直接奔向了唐婉所在的角落,再次轻声喊道:“婉儿,你的士程哥哥来寻你了。”
  原本沉寂的唐婉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已经泣不成声,眼眸更如一汪泉眼往外涌出纯净的水花来,“士程哥哥……”
  赵士程将她搂抱在怀中,以往也瞧见过她病弱的模样,可今日却更为憔悴,脸色惨白,眼中藏着血丝,双手冰凉,搂抱在怀中时她一直在发抖。
  站在一侧呆愣的陆游半晌后将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从他答应他母亲娶王氏时,这辈子注定和唐婉再无瓜葛,想起那日去唐府探望时她对自己所说之词,日后他高官进爵、娶妻生子、诞辰寿终都与她没了关系,如今想来只道自己还念着那个过往之人,而她却早已忘记自己,忘却那段两小无猜的日子。
  他悄声退出房门,此刻不想在唐婉面前质问赵士程为何会将她置于如此危难地步,更疑惑他明明此刻应该在王府被囚禁着却为何会出现在此。
  这是早就预谋已久的一盘棋,从赵士程进宫伸冤时起便就在暗中筹划着。当时段允灏才从北境班师回朝不久,他知晓金国正在虎视眈眈瞧着宋国,暗线还曾打探出宋国有金国的探子,此人居于阴山之处,皇上这才下令让他前往阴山除掉心患。
  赵仲湜原本只是个闲散王爷,他几乎不问朝政要事,只因有奸臣在皇上耳边吹了耳旁风自然也就多疑多心,段允灏在年少时和赵士程谋过几次面,曾在比武时输给了他扫了些颜面,更何况此事是皇上亲口叮嘱一定要不留后患,他岂能怠慢。
  赵士程曾打了秦桧所认的侄儿,赵承恩又在狱中让他将此事告知秦桧,以秦桧的性子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让亲王拿住了把柄都能割舍,又何况只是一个侄儿。外人只知陈家搬离了阴山,可据赵士程派人暗中查探来的消息,陈谅恐怕已经喝了孟婆汤了。
  秦桧自然也不会让他的名声被赵士程给握住,他们两人在朝堂未曾说过一言,可两人的眼神却早已在沙场对战了几个局势了。
  当日折返途中的杀手赵士程虽未查清是何人所为,但想必与陈家和秦桧脱不了干系。
  赵士程在回阴山后便一直偷偷打探隐藏在集市中的探子,可对方实在太狡猾,完全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出来,他知晓只要不引出这个藏匿的金国探子,总有一日仪王府的人会成为替罪羊,这便上演了一场请自己入瓮的戏码。
  段允灏只是将仪王囚禁,毕竟他眼下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随意对一位亲王动手,可城中百姓无人不知他这是要将仪王治罪。
  金国探子瞧见有人替自己顶罪,还引起宋国宗室互相猜忌,此等消息自然要尽快送出,赵士程也正是猜准了他会有如此行迹,特意交代了城门口的侍卫一定要仔细盘查文牒。
  果真在几日后便擒住了那位拿着他人文牒的探子,此事总算还了仪王一个清白,段允灏近几日可不会管赵士程如何,他正在盘问那名探子潜入阴山的意图。
  赵士程出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唐婉,可在路上碰到了陆游鬼鬼祟祟去寺庙,正想离去时就瞧见他和小桃在细说着什么,待到他走后向小桃打探才得知唐婉出了事,这才一路尾随着陆游来到城郊。
  他轻柔摸着唐婉咬破的嘴角,歉疚着刚要开口,唐婉握着他的手微笑着道:“已经不疼了,士程哥哥不必自责,你当日被困,定是赶不来的,所以我便用计保全了自己,”她说着双手环抱着面前之人的腰身,“晕沉的这两日我已经想起过往了,我脑中之人和我所念之人一直都是士程哥哥,你答应要娶我之话可还作数?”
  赵士程摸着她的头,他何德何能遇上了唐婉,这一世又何德何能让她心有所念,还犹记上一世他是笑着在沙场上马革裹尸,他或许没有护住城门,可却能早一日去见他的婉儿,当时孟婆曾问了他会后悔吗?
  世人皆知钗头凤,可谁人又知他赵士程,日后可没谁能记得他也这般护着过唐婉,可赵士程只是笑着问他能不喝手中的孟婆汤吗?下一世他一定要先寻到她,一定会竭尽全力护她无忧。
  赵士程喜极而泣嗯声应答,这是他万万求之不来的幸事,即便唐婉忘却他,他也会再次寻她护她爱她一世。
  “婉儿,”他端起桌边的粥,将勺子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吃下,“好好吃饭,气色恢复了才能欢喜着坐上我的花轿。”
  唐婉笑着点头,乖巧地吃着他喂食的汤粥,头一次觉得小粥竟也可以如此香甜,像极了桂花糕般甜腻,又许是由眼前冲她微笑之人喂食才多了份别样滋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