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缘起上古时——熠栩
时间:2022-03-06 07:28:26

  绝望的她,神志不清的她,最后顾及到、想到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叫做白无泱的人,怕他看,怕他见,怕他伤,怕自己再次毁了他。
  白无泱轻颤了下睫羽看着她,他的心,又被狐魄儿这随意的一笑,狠狠的扎了一下。
  她是有多么的害怕记起……自己那副欲/壑/难/填又狼狈不堪的模样。
  怕到……
  自己宁愿选择忘记,也不敢再次想起。
  白无泱回过了神,转身先走了。
  他眼底含笑,可是却藏着微不可察的难过,他没有再回头的向前走着。
  自己的孽徒,已经鬼话连篇的,多到让他无法辩知真假了,可每当看到她这样坦荡的笑时,竟还能说服自己,真的信了。
  白无泱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这一步——他走的不知对错。
  也许,‘纵容’二字,不曾步入轮回,不问今生不知前尘,只是与你,我一向如此。
  狐魄儿向前看了一眼,步伐逐渐放缓,直到……前边的人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面色一冷的道:“还跟着我干什么?”
  那个早已双眼木讷的人,听闻,便慢慢的靠近她的身后,嘴边诡异的一笑,声音如同机械般的道:“姑娘交代过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好了,接下来……”
  “接下来?”狐魄儿转身笑的淡然,只是眼中的薄凉,更是寒了三分,勾着嘴角,说的不轻不重的,“你还不滚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死,还在等什么呢?”又一抹狐光,蹿入他的眉心,狐魄儿便转身离去。
  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忽而停下,眸光骤寒,冰冷的道:“还有漏网之鱼?”
  那人,不慌不忙的走在狐魄儿的身边,从容不迫的笑了笑,“边走边说,魄儿不用紧张。”他也这样唤她。
  狐魄儿顿了顿,凉凉的打量了一翻身边的人,如她师父一样,也是一身正气,身姿卓然,眉眼间无悲无喜,一副天人的风骨。
  他说:“我初来人间,听过你师父这样唤你,便也这样称呼于你,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狐魄儿没答,他再次笑笑,“我不问世间事,不管红尘事,自是不会多嘴多言的,魄儿且宽心就是。”
  狐魄儿仍旧没有回答,他又摇了摇头笑道:“我姓凌云单字木,是来找人的。”
  “凌云木?”
  “是,一颗生了魂灵的树木罢了。”他说的非常轻松,一点都没有架子,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
  “你找人就找人,跟着我干什么?”狐魄儿说:“你身在百戏楼中,已是历历在目,你可知我是谁,又知我都做了什么?既然逃了,为什么不逃的彻底?”
  凌云木哦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道:“恐怕不能,我还需要跟着你些时日,我要找的人,应该与你有点关系。”
  “谁?”
  “凌云叶。”
  “不认识。”
  “是我忘记了,此时,她应该唤作邪若渊。”
  “也不认识。”
  “嗯,想必红罗你应该认识。”
  狐魄儿停下脚步,薄凉薄凉的抬眸看他,“你知道红罗?”
  凌云木也停下了,“我是在寻着云叶的时候发现的,而且”他说:“我还发现,这个鬼,和你倒是渊源颇深。”
  “是孽缘匪浅。”狐魄儿纠正道。
  凌云木笑笑,“却是如此,所以,云叶的消失,就和魄儿有些关系了。”
  狐魄儿警惕的看着他,凌云木说:“我只寻人,不多事。”
  狐魄儿不晓得什么叫做多事不多事的道理,她只知道,留一后患,那便是后患无穷的道理。
  红罗便是如此,如若时间能倒回,她甚至能够亲手把徐掌柜的肉身给剐了,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只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身为魔王的她,早就已经习惯破罐子破摔了。
  凌云木眸光微蹙,啧了一声,随后只是浅浅的一笑,读她的神识并不难,这只小妖,竟打起了杀他的注意,他觉得,倒是十分有趣,自从凌云叶走后,他的日子过得未免有些太过孤独,无聊透了。
  白无泱一路想着心事,自己走出了很远,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反应过来,狐魄儿真的就没有跟上,而且,好像没有跟上很久了,他忽然心中有点不安,转身便折返回去。
  而折返回来时,便看到狐魄儿阴沉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而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绿衣的男子,这个人,则是微笑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唤道:“魄儿?”
  这个声音,如同带有魔力般,那阴沉的小脸,瞬间多了一抹笑意的回道:“师父。”
  凌云木挑了挑眉,笑意犹存,曾经见所未见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此时的他,当真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
  凌云木对着白无泱微微点头,那双眸子也真是美的不同寻常,二人四目相对间,他便会心的一笑直言道:“凌云木。”
  可能是拜仙山上的吧,白无泱这样想着,点了个头,刚想说无尘,他又看了一眼狐魄儿,言简意赅的道:“白无泱,是你跟着我们?”
  当他看到凌云木的那一刻,白无泱原本紧绷的心弦,便突然的放松了,她没有背着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去,是真的找到了跟踪他们的人,此刻,他是这样认为的。
  凌云木说:“是,叨扰了,之所以跟着你们,只是在下有事相求。”
  “不是……”他顿了顿,不是拜仙山的?他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又看向了狐魄儿,问道:“不是来找你的?”
  狐魄儿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每过一段时间,自己的身边就会冒出个拜仙山的小妖精,白无泱这是误会了。
  此时的她,倒是显得颇为豁达的解释道:“不是我们山上的,这位树仙避世太久,之前在百戏楼见到过我们,便想请我们帮个小忙找个人。”
  狐魄儿话音刚落,天空便轰隆一声巨响,而此刻,正是刚刚那乱了心神的人,身亡之时……狐魄儿暗道一声“该死!”自己竟把天谴的事情给忘了。
  市集上的人很多,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却在突然之间,乌云密布的下起了急雨,雷声一直都是轰隆隆的响个不停,电闪也瞬间在天空中闪的条条道道,雷声电闪的急促,劈的就像是哪个山野精怪,快要历劫成仙了一样。
  一瞬间,市集就没了之前的热闹,跑的跑,躲的躲,奔家的奔家。
  三人也急忙找了个就近的客栈避雨,此雨下的甚是湍急,仿佛天漏了那般,又是一声轰隆闪过,狐魄儿徒然一抖,白无泱看在眼里,心却沉到了谷底,刚刚放下的心,也随之一颤。
  他从阿狸的口中,早就得知她身负雷劫,此场大雨又下的突兀,在加上她的反应,白无泱的心,瞬间又凉了个彻底,细算起来,她也就在刚刚离开了他几分钟而已,怎么又为自己招来了雷劫?
  白无泱靠近她身边站着,雷劫虽来势凶猛,但也是迟迟没有劈下,想必,也只是为她而来,不会伤及无辜之人。
  此时店中小二跑过来呦呵道:“三位打尖还是住店?”
  白无泱道:“住店。”
  “好嘞,三间上房~”
  “两间。”白无泱更正道。
  小二顿了顿又道:“好嘞,两间上房~”
  狐魄儿倒是习以为常,可凌云木却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道士,即便他知他就是北帝,但,毕竟现在他的身份还是一个小道士啊,想了想问道:“咱俩一间也可,正好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单独说一说。”
  白无泱回头,礼貌的笑了笑,“树”他顿了顿又说:“公子误会了,我要与这个不省心的徒弟一间,你也知,她的身份不一般,需我时刻看着才是。”
  凌云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唤我云木就好。”
  狐魄儿虽一言未发,面色还非常的和善,心里却是各种各样的敲锣打鼓,什么事情是需要她不在身边,这二人才可单独说一说的?狐魄儿的那双魔爪子,有点按耐不住,已经淡淡的裹上了一层黑气。
  凌云木与白无泱交谈间,只是带着笑意的看了狐魄儿一眼,那一双沾染魔气的爪子,就突然的瑟缩一痛。
  他对白无泱说,目光却似有似无的看向了狐魄儿,他声音温和的说:“嗯,君子有成人之美,言而有信,无泱能够应允我,我就放心了。”他笑笑又道:“我应允之事,自然也会说到做到。”
  狐魄儿毫不信任的看着他,心口不一的道:“什么是应允不应允的,出尔反尔的大有人在,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靠的住的。”
 
 
第62章 上古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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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木看了白无泱一眼, 白无泱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我不太能靠的住,至少在我徒弟心里,是这样的, 不然?”他也看向了凌云木。
  凌云木笑了笑, “既然我找到了你们, 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 你的徒弟,好像不太信得过我?”他又看向了狐魄儿。
  一张狐脸有点懵,又说错话了, 把自己的师父也给绕进去了,她耿直的说:“师父我没说你。”
  可气氛,就是莫名其妙的尴尬。
  她又看了眼那盘旋于天际的惊雷,狐魄儿有些烦躁, 她自是知道不挨上几下子是躲不掉的,她不喜拖拉,早早晚晚挨劈的都是她, 遂又道:“师父,他不是有话想与你单独说一说吗?那我先出去买点吃的, 你们先聊。”
  自己那警告的眼神还没瞪出去,白无泱就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神有点不太友好的说:“这里是客栈, 你想吃什么没有,出去买什么?”
  狐魄儿顿了顿, “这,这不是他有秘密要单独和你说嘛。”
  凌云木读不到白无泱的想法, 但狐魄儿的那点小心思,却是一览无余,他说:“哪有什么秘密,不过就是些云叶的事情罢了,不如我们楼上说吧。”
  *
  街外的小巷里,大雨滂沱,湍急的水珠打在窗户上,像是要蜂拥而进的那般,窗缝处,也终于被那细密的雨滴,寖出了一道口子,当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方才像是心满意足的那般,开始一声声的,滴答的间隔很有规律。
  那一扇窗内,三人坐在桌前,若不是有个妖魔的身份不合规矩,还真就像那神仙下凡,一个个俊逸飘尘的模样,真是看谁一眼,都想流连,特别是那个很会装的妖魔,此时装的,更是略胜一筹。
  凌云木说:“云叶生性好热闹,我便想着,让她来人间转转,不久前我才感知不到她的所在,怎样都寻不到她的去处,我这才前来寻找。”
  他停顿片刻又说:“二位应该都知道红罗吧,是一个十分歹毒的恶鬼,几日前,我在百戏楼附近,突然感知到了云叶的一丝气息,但拥有这丝气息的人,却不是云叶而是红罗。”
  他抬眸看了一眼白无泱,“所以,我才一直在百戏楼内,试图再次找寻云叶的踪迹,可是这些时日,却是一无所获,倒是听到了一些有关二位的言论。”
  “我们的?”
  “魄儿无需惊疑,就是你们的。”凌云木继续说道:“而且,最后那出戏,也是红罗特意安排演给你们看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毁了北帝的——”凌云木看了一眼白无泱,目光深邃,慢慢的说,说的也很是直截了当:“上、古、神、威。”
  狐魄儿手中一紧,皱了皱眉。
  凌云木的指尖,又点了点桌子继续说,“待激起了所有的人对北帝的怨毒的时候,那便是北帝的……”他看向自己已经在桌子上写出来的字,唇齿轻启道:“万劫不复。”
  狐魄儿愤怒,眼尾处也显得更加妖异了。
  上古神威——这是她抵死守护的。
  万劫不复——那是她生死不容的。
  他只可神威浩荡,万世长存,谁若敢让他万劫不复,那她只会以二字相回——去死。
  白无泱倒是淡然一笑,无所谓的道:“嗯,多谢相告,还是我自己不够谨言慎行,怪不得他人。”
  凌云木也浅笑着点点头,看了看一旁那泰然自若的狐魄儿,心道:北帝倒是十分豁达,可这只小狐的心思,就不然了,毕竟从前也是仙,怎么就总有种杀尽天下人的想法呢,护她师父,护的未免也太偏执了些。
  凌云木也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屋内只剩师徒二人,白无泱看了她一眼说:“你休息吧,我在一旁打坐。”
  狐魄儿点点头侧卧在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时而长长的睫毛动动,痴痴的浅笑便跃然于嘴角,她敬的是他,爱的也是他,守的人是他,要护的人也是他。
  生死轮回,她纠缠的是他,离不开的是他,放不下的是他,又害了一次的还是他。
  思及此,笑容淡去,一双清明的眸子变得阴蛰,眼尾微微泛红,整个身体慢慢的化作一团黑气,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那只小狐在骤雨中狂奔,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早已湿了满脸,一道电闪划过,她没有躲开,咬着牙,生生的抗下了。
  它的四肢在不断的颤抖,被打趴下的瞬间,便不想再跑了,天打雷劈,若是真的能劈死自己,其实……也挺好。
  她师父护苍生,从不惧闲言,从不生计较,她却偏偏生逆鳞,想要杀尽天下人,直到,没谁再敢说她师父的是非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跟谁较劲,到底是在与谁较劲,若让北帝知道,她的手仍旧不停的沾血,他会如何?
  又会怎样?
  狐魄儿不敢再想下去,她心知,他会心惊,会愤怒,即便不拿起刀子剐了她,也会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的剐了自己。
  雨夜中,她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停的颤抖,在心如刀绞的刺激下,她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痛,哪里更痛,到底是这颗蒙了尘的心,还是惊雷劈下的更惨痛。
  凌云木望着远处一片澄明的夜空,心下大骇。
  他是昆仑山,天地间一颗因天地善念所生的灵木,上参碧落,可遮天蔽日,亦是来自上古,可也因他只是灵木,所以一直不问世事,仅守一片净土,就连北帝与狐魄儿的事情,他也只是出了昆仑后,才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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