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传奇——雨露云薇
时间:2022-03-06 08:20:12

  二人心下骇然,陈粟厉色道:“你把朝中的情况摸得这么透,你还说自己不是细作?”
  “这点历史常识都没有,我枉为一市之长,嗨!就是你们口中的府尹。不过是一千五百年以后的。你手里那块表,是帮我回到一千五百年以后的。所以它对我很重要。”
  陈粟表面虽不齿冷笑:“妖言惑众!”转身却还是差人去请大司马等人,自己则亲去匡世奇府上,请来这位闲置的太傅。
  陈昌知道虎威营确实有十里之遥,从虎威营调兵并不是上策。
  匡世奇本就是跟着先帝创业的老臣,跟着先帝刀山火海过来的。如果先帝的太子要夺回属于自己的龙座,这位老臣没有不答应的。
  先帝薨逝时,陈昌陈粟陈允皆被扣在长安为质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内忧外患不得已立了尚幼的侄子为帝,殷王却废了幼帝,自己取而代之。
  时至今日,得知殷王篡位,北周故意将先帝之子放回,意图引起内乱,陈昌原为太子,如今回到京中实权被夺,殷王为防范诸王起兵,更是严加看守。只因殷王初登大宝,暂时还不敢动诸王,残杀宗室,必定引起朝廷动荡,但是殷王迟早要除掉这几个眼中钉,肉中刺的。
  几位肱骨坐定,玉楼款款而来,心中莫名感慨:“这几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名相原来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人物,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可见人不可貌相。”
  陈昌示意玉楼把刚才的分析再给大家说说。玉楼镇定开口:“兵贵神速,大家都比我懂,今天我被逼无奈,在这里班门弄斧。从平南之手里偷的兵符,再去虎威营调兵遣将,不但耗时费力,而且环节太多,变数太多,中间任何环节出了差错,都会满盘皆输。殷王注定要下台,可是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回属于你们的王位?历来王朝更迭,受苦受难的都是百姓,我不为自己生死担心,也要为黎明百姓着想。最好能兵不血刃,拿下皇城。”
  一席话说的他们心中大惊,这女子不知从何而来,着实不简单。
  玉楼趁热打铁:“匡太傅乃开国元老,跟着霸主皇帝南征北战打来的江山,岂容他人染指?虽说都是陈姓一族,可毕竟那是先帝一刀一剑为自己的子子孙孙一点点拼出来的天下啊!”
  说到这里,匡世奇已经老泪纵横:“老臣愧对先帝,老臣老朽不中用了,如今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朝廷风波不断,受苦的还是臣子和百姓啊。如今你这么一说,老朽就是死了,棺材板都盖不上了。可是老朽能做什么呢?但凡我匡世奇有的,哪怕是这条命,断断没有不舍得。”
  玉楼道:“这个事情成败就在您老身上了!我能保建康城兵不血刃,捉拿逆贼和党羽。”大司马萧让拍案而起:“快别卖关子了!姑娘快说!”
  3.玉楼定策夺皇位,师出有名歼逆党
  玉楼:“目前逆贼新掌权,各级官员惊魂未定,京兆尹空缺,京兆少尹匡伯乱执正权,可调动京师戍卫步兵一万,一万步兵全力把守东南西三座城门,独留北门。卫尉匡仲愚赚杀宫外中领军,控制武库,打开马厩驱散马匹,亲率精锐中军自东华门入大殿,最好早朝时刻,趁乱捉拿殷王,如若让他逃脱,此时须有人大喊北门尚未被围,殷王必然携小队贴身散骑从北门出逃,没有了马匹,一行人到北门至少小半个时辰。姑且认为京师戍卫或者散骑长侍中有殷王亲信,前去城外最近的龙虎营通报平南之,快马加鞭那也要半个时辰之久,何况龙虎营调集军马,返回宫城,此时大事已成,趁群臣都在,太子登基礼毕。”
  匡世奇疑道:“东华门戒备森严,左卫营悉数把守,就算有一大部分听从我儿仲愚的调遣,少部分逆王的亲信仍然会抵抗。”
  玉楼道:“兵不厌诈,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左卫营距离朝堂最近,把守人数众多,侍卫容易松懈,且,东华门地方狭小,一旦乱起来,必然施展不开拳脚,如果事先没有准备必然乱作一团,一击即溃。”
  陈粟补充道:“就算是城内能一举拿下逆王,仍然要保证平南之不能调兵围城,所以仍然要劳烦玉竹姑娘虎口走一遭,拿到兵符为止,你可以用‘任何’手段。”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玉楼。
  玉楼白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玉竹,我叫白玉楼,谢谢。你把宝押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觉得荒唐吗?万一我倒戈了,你们岂非要满盘皆输。”陈粟晃了晃手里的表:“我相信这个东西足以让你死心塌地去夺得兵符。”
  白玉楼冷笑一声:“卑鄙!阁下可知道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小看我白玉楼,定会让你追悔莫及。我若是肯帮你,定然不是为了这个小小的东西,甚至也不是为了我一己生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纵然一介女流,也懂得舍身取义。从古自今,百姓常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希望你们得天下,更要得民心,进城后约束军队,严明纪律,不得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不得滥杀无辜,降兵降将妥善安置,不得屠城。除非你们答应我做到这些,否则我不接受任何要挟。”玉楼借用了伟人的经典语录,觉得颇有震慑作用。
  大司马萧让听得玉楼一席话,目瞪口呆,这个女子部署用兵、计谋心胸皆是一流,当即拜服!“姑娘好计策!好心胸!就按你说的办!我等没有不听的。虽说眼下兵符被平南之握在手中,可是我堂堂大司马也不是死的,军中有我一大批亲信,我敢保证这些人是兵符调不动的。他们只认太子殿下!”
  玉楼道:“得天下也要得民心,太子殿下要想天下坐得稳,还需要名正言顺。登基还须左右仆射拟定诏书,加盖太皇太后慈印,如果能得太皇太后当着众臣面宣布帝位传于太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周攸道:“太皇太后名为修行,实际是被软禁在静月庵,外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去恐怕不容易。”
  玉楼:“等等,你是说太皇太后被软禁?那就更是师出有名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擒得逆王,然后把逆王扣押太皇太后的罪行昭告天下。”
  陈昌道:“余下细节我们各自商议,只等玉楼姑娘的兵符。”
  待众人都离去,陈昌向她一个深揖:“先向姑娘赔个不是,为防万一,我不得不小人之心,替姑娘收起爱物。姑娘既是女中丈夫,深明大义,我等也言而有信,姑娘助我们成事,物归原主,往后荣华富贵,不必言说。虽然是挟制你,可我也是没有法子,再找不到你这样的女子。我们都不是坏人,陵王一看你跳进井里,怕你遇到危险,赶紧叫人拉了井绳,自己亲自下去救你的,你身量细,卡的严严实实的,好在你会水,没有性命之忧,陵王把你救上来自己也差不多虚脱了。”
  太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玉楼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顾想着拿回心爱的表,泪流不止,这宝贝伴着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还是奶奶留给她,有关自己身世的物证。
  太子一看美人垂泪,赶紧搂住安慰,玉楼不顾形象哇哇大哭,从失去奶奶,到这会子莫名其妙让人拿去使美人计,心里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此刻还有什么比一个肩膀来的及时呢?半天也止不住哭,太子一看,心里乱极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你说得对,我陈昌如果要靠牺牲女人来坐上皇位,我也坐不踏实。这样的江山,不要也罢!”
  玉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
  突然被这个男人暖到了,她知道历史上的陈昌是个短命的皇帝,或者说还没成为皇帝就被暗杀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暖男,幸好他没有当皇帝,否则不知是百姓的福还是百姓的祸。
  哭完了,玉楼反而淡定了很多,既然自己不得不搅进这场风波,那就下定决心帮他一把,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告诉他:“就为你这句话,我愿意帮你去平南之府上夺得兵符,这个决定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存在任何胁迫,也不参杂任何个人感情,我只是顺应历史,我告诉过你,我是来自一千五百年以后的未来,你相信吗?你是一个好皇帝,受百姓爱戴、勤政爱民,很多年后仍然名垂青史。”
  陈昌天真地问:“真的吗?”
  玉楼认真点头:“你执政期间政治清明、兴修水利、鼓励农耕、开放互市,百姓安居乐业,都赞你是个好皇帝。”玉楼心里酸酸的。
  陈昌站起身,郑重一揖:“请受小王一拜!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玉楼看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了,陈昌却误以为她感动所致。
  玉楼很想告诉他,很多年以后,皇帝这个曾经争得你死我活的权力中心消失了,也不存在什么皇亲国戚,我们的国家管理者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有职业之分,却不存在三六九等的贵贱,这些稀松平常的话,对陈昌来说却是不可接受的大逆不道。他能在这种封建主义的认知□□恤百姓疾苦就很不容易,能做到爱民如子就更难得了。
  夜里玉楼想到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许下承诺有些后悔,可想到他待自己有礼有节,也就觉得帮得值得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夜无眠。
  4.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平南之拜五兵尚书,因为殷王上位,平南之掌二十万步兵两万骑兵,开府仪同三司位从公,因先帝驾崩时陈昌被北周扣押于长安,虽被遥封为尚书令,太子府改为尚书府,并不掌实权,平南之的权利达到了极限,用权倾朝野来形容并不为过。这样一个靠着宠妃上位的外戚,粗鄙不堪,对殷王有着绝对的忠心,只可智取。玉楼大致想好了方案,把心一横,她心里对这个善良单纯的陈昌充满了同情,真的想帮他坐上皇位,哪怕只有一天。
  第二天玉楼向陈昌要了几个人,她的方案需要人手配合,另外调了两人观察平南之的行踪,让他们记录好平南之的一举一动,每天汇报给玉楼。
  平南之权倾朝野,骄奢淫逸,府里歌姬舞姬定然美女如云,以寻常歌姬舞姬婢女就算入得了他的法眼,也不过新鲜几天,还没接触到核心机密就被扔到一边,玉楼掏空心思,既不能赔了自己,还要赢得他得信任,偷了兵符。
  玉楼新的身份是开国县伯柳牧之女柳一舟,柳家子孙凋敝,到了柳一舟这一代,只上面有个兄长叫柳宝,长年留恋赌桌,常因欠人赌资被打的半死不活,而终于有一天,被追债上门的狠角色活活打死。柳一舟自幼体弱,养在深闺,因先天不足,终没能活过十八岁,因前后一子一女撒手人寰,柳牧悲痛欲绝,秘不发丧。后有贴心家奴告知,不如秘密掩埋了女儿,再找一个女子代替,这样既免去了同族人对柳公家产的觊觎,又能寻得一点慰藉,减轻老年丧子的苦楚。柳牧深以为然,其家奴秘密四处寻摸年轻女子,早被陈粟的手下探得真实,两相商定,柳牧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其女生前很少见人,如今玉楼虽年长些,看着却比当下这些十八的女子肤白皮嫩,说是二八年华也有人信的。
  这一日在平南之必经之路旁,玉楼和几个家丁演了一出苦情戏,几个家丁扮成恶棍,欲绑了玉楼,不,如今要称柳一舟了,要去柳家索要柳宝生前的赌债,眼看平南之巡营就要回府,几个家丁却始终下不了手,玉楼急了,照着手臂一刀下去,鲜血直流,一边大喊:“贼人,你们逼死我哥哥,还要强抢民女,勒索钱财,休想得逞。”所幸贴身的婢女叫周未儿的,是个好样的,一见血就入戏,吓得哇哇大哭,吸引了不少人,玉楼不善用剑,只手握一柄短刀,作势要与贼人拼个你死我活。两相对峙良久,平南之终于出现了,吵吵嚷嚷一群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外围观察良久,听得人群议论几个恶人欺负一个小娘子,没能占到便宜,瞬间来了兴致。凑近一看,小娘子内里一件灰色暗花锦袍,腰间一抹浅红腰矜束的腰身紧致而又不单薄,衣摆上点缀一朵金色菊花,显得贵气又雅致,外罩一件白色轻纱,剑拔弩张间,宛如仙子,只见她两弯浓眉紧蹙,双目圆睁,眼中有泪朦胧,却杀意逼人,鼻子小巧挺拔,贝齿咬唇,而唇红齿白,脸庞白皙,更衬得手臂上的鲜血刺目,旁边的婢女已经吓得大哭,两腿不听使唤了。
  每个男人都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梦,平南之也不例外。当即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竟然当街行凶,给我拿下!”随从冲进人群,几个“恶棍”做鸟兽散,人群里又提前掩护了人手,假扮之人很快脱身。
  玉楼见“恶人”离去,平南之一行靠近,作势要倒。这么老套的戏路,居然很好用。平南之伸手就扶住,毕竟是习武之人,轻易将玉楼抱上马,纵马扬鞭而去。
  一路上,平南之环抱着她,玉楼不敢睁眼,身上各处肌肉也不敢用力,唯恐露馅,有几次甚至险些跌下马,平南之深信怀里的女子已经受伤惊吓过度昏死过去。颠簸着走了一阵,隐约听的大门响,有人喊“大将军回府了!”
  “叫医药房的人,外伤!连带着惊吓!”平南之声音浑厚,手也没停,抱着玉楼下了马,嘱咐一旁跟着的未儿:“伺候好你家主子,待会还需要你在一旁回话。”
  玉楼惊奇:“此人粗中有细,不忘带着自己贴身的侍婢,还让她静候一旁,以防需要回话。他的话也不多,警惕性很高,也很看来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粗鄙不堪。那就意味着自己的任务难度又提高了。”
  医师提着医药箱过来了,玉楼被安置在内院一个客房内,芙蓉帐外,一个纤细的手臂如同白藕般,上面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雪白的肌肤更是衬得伤口触目惊心。
  看得出是个女子。医师不敢去好奇,伤口不深,但是看将军的神情已是紧张无比,不敢怠慢,赶紧手脚麻利地用一种不知什么水的东西清理了伤口,刚才还火辣辣的疼,此刻已经减轻不少,伤口也凉津津的,撒上止血散,拿布条包扎起来,以防出血开裂,留下瘢痕。做完这些,医师问周未儿:“你家主人常用些什么药?”周未儿抽抽嗒嗒:“我家姑娘常用着黄芪党参补气益血的方子,夜里偶尔用一些凝神香,其他一概没有。”这个丫头果然没有看错,沉着冷静,应对得当。
  医师问道:“那今日是因何受伤?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处?”如果只有这一处伤口还不足以致其昏迷。周未儿称自家姑娘乃是城外柳县伯之女,将主仆两人外出进香,到贼人一路尾随追赶,险些被绑走的过程娓娓道来,称姑娘拼死反抗,受惊吓过度,以致昏迷,医师见无大碍,又在腕处搭了脉,确实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用着特别的药物,便写了个调养的药方,命小厮抓了来煎。
  玉楼迷瞪了一会儿。医师过来换药,帐外影影绰绰站着两人,玉楼喊了一声未儿,未儿惊喜道:“小姐你醒了?吓死奴婢了。是这位将军救了咱们。”“谢过将军。”玉楼隔着纱帐,软绵绵地道谢。真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绿茶的一面。以往见到这么说话的女人,玉楼都想上去扇她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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