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前边几回,这约莫是第六次?
可惜这些刺客皆是死仕,有的甚至还没被押到曼陀棘跟前就自己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药。
我有些烦,却还要面对一众殷勤环绕。
“上回那刺客突然出现,公主的拳头可有恙?”
“今日就由在下为公主保驾护航!无人能污染公主四周的空气!”
这是一月元宵,城中名门望族皆派出各家小辈大搞社交。
入目灯笼幢幢,喜庆热闹,猜灯谜、耍龙灯齐齐鼎沸,但我被围得分外不自在。
这种时候,长宁公主要么就上来一口一个“妹妹”,就着我将目光拉到她身上,要么便与其他贵女站在一块,叹几声“我妹妹好受欢迎和我们不一样”。
被挑拨最严重的无疑是唐若依,并且,比起那些对我敢怒不敢言的贵女,她是文王的侧妃。
而今日也不知长宁公主说了什么,竟使唐若依当众对我怒叱。
“你这样勾引男子为你办事,践踏真心,就不会觉得自惭形秽吗?”
“仲轩他是那么好的人!你为何非要祸害他?!”
有人看戏,有人打圆场。
总之,我借此叹了口气,仿佛黯然神伤般拒绝凑来的安慰,从众目下退场。
“抱歉,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街上人多,偶尔有个跟我跟得紧的,没多久便被另一个“路人”拿布蒙了口鼻。
待我办完事回宫,文王笑脸迎上。
“振宁,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本王已替你训斥了唐氏,下回若有什么委屈,莫要乱跑,直接告诉本王。”
“可年宴将至。”
我闻言望月,好似惆怅。
“届时,独我一人被留在宫中,纵有失意寂寥……无人诉,更无人顾。”
“……”
文王眼底沉浮暗色,约莫又记起上回他才离开两日,我就强闯未央宫。
往年,年宴皆设在天麓宫。两年前三王会晤,这才挪至地处三方势力交界点的崆峒。
今年虽无外交,然徐州尚有瘟疫余霾,便还是选址崆峒。
而天潢贵胄们出行精贵,从徐州到崆峒来回一趟,少说也需耗时两个月。
这两个月,我会在天麓宫做什么?
文王是放不下心的。
更别提这些天他即使就杵在宫中,我也照常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作。
他怎会不顾虑自己两个月后回来一瞧,发现天麓宫已然失控,甚至易主?
于是一月中旬,我被传唤殿前,望见下方前往崆峒的车队浩浩荡荡。
“振宁,本王左思右想,觉得不能偏心。”
话语淡淡飘来,玄袍玉冠的男人行至侧畔,俯瞰这乌泱泱旗帜飘扬。
“本王既带了你姐姐,又怎能留下你?”
“挺好。”
我寡言如常,另一边的长宁公主却脸色不好,毕竟她已经没法再冲我得意炫耀。
这之后,便是启程。
路上,我不禁忆起自己两年前击退女真,随军一同从塞北去往崆峒赴宴。
彼时庆功、恭贺新年皆是假,那只是场深暗的局。
我的命运也是由此巨变,朝向当初未曾设想的地方,时至今朝。
有感慨。
但无悔。
而历经二十多日的行程,足下青色石阶如故,远眺之际,山顶的郁郁苍苍却有一片显著“坑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