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辛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紧紧抱着詹青说好。
詹青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他的头发,况辛头发很硬,毛发旺盛,现在在被子里夹着她腿的两条腿都有点扎人。
她身边有很多人都在养情人,不论是长辈、朋友抑或是年纪比她小上很多的表妹表弟。
她知道很多控制情人的办法。
比如说包养年轻女孩,不要给她现金、不要给任何固定资产,包包鞋子可以买、限量版跑车可以给她开,要是女孩有点追求想去娱乐圈转一转,感情到了也不是不能拿出几百万给她买一个名额。
但绝对不能完全解决她的困境。
你要享受她的□□,就把她变成欲望的奴隶。
你要享受她的灵魂,就把她置于最危险的处境,你必须让她知道,一旦离开你,她获得的一切都会轰然倒塌。
金主的手里始终牵着一根绳子。
彭英韶那么“爱”许翩翩,用的也是这个套路。
要说彭英韶对许翩翩不一样吧,确实也不一样。据詹青所知,许翩翩回国之后彭英韶就没再找别人,除了她詹青这个不得不应付的正宫外,彭英韶基本保持了身体忠诚。
但要是说他们是真爱吧,实际上也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许翩翩回国五年,彭英韶都没打算给她这个白月光一个孩子,他甚至还不想跟詹青离婚,正儿八经的给许翩翩一个名分。
詹青找况辛的时候是想找一个固定的、干净的男人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况辛家里不用她出手都都惨了,她不用费心也不喜欢用这种手段。
但现在两人既然产生了那么一点感情,詹青就不会看着他朝深渊滑落。
她跟彭英韶相比还是好一点。
这天过后,况辛照旧学校、公寓两点一线,詹青却安排人去了况辛老家一趟。
况辛除了刚开始见面跟詹青介绍家里情况外,之后两人相处中从来没有提过。
詹青的人过去后帮况辛父亲联系了一家更好的医院,尿毒症是一个无解的病,透析也只是继续维持人的生命尽量不让病情恶化罢了,拿钱养着总是好一点。
况辛父亲问的时候,詹青就让手下说她跟况辛签了几年的工作合同,况辛接下来几年时间已经让她买断了,他必须做牛做马给自己干活还债。
——老人家果然对这一个说辞接受良好。
等人走了他还给况辛打电话要儿子保重身体,他自己手脚能动吃穿不用人伺候,平日给人家做些清闲的活也能顾得住肚子,儿子的日子还长着呢,钱挣了就攒起来不要全花在他身上。
况辛的妹妹今年夏天刚参加高考,已经收到了A市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只不过师范大学开学时间晚,现在正在外省电子厂打工挣钱。
詹青收到反馈之后让他们在那里留下一个人再回来。
A市这边也有人帮忙盯着,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看彭英韶要从哪里动手了。
对峙
詹青觉得自己还是对彭英韶这个枕边人不太了解。
当然,作为一个在家时有父母哥哥宠着,嫁人后又一直当贵妇的女人来说,她没被养成一个傻子都是自己脑子清醒,更别提什么在商场上跟彭英韶斗了。
其实从彭家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对她提出离婚这件事也是十分震惊的。
詹青决定离婚前就跟家里人通了气,她预备着彭英韶可能在商场上对哥哥詹泰使什么阴招,抑或是在况辛上下学的路上套麻袋把人打一顿。
不论彭英韶对她的报复从哪一个方面开场,她都不会像今天一样这么震惊。
——彭英韶约了A大校长、老师吃饭,席间提及了自己跟妻子闹离婚的家务事,并且当着况辛研究生导师的面,点了况辛的名字。
与此同时,A大校园里,况辛与富婆的二三事也呈星星燎原之势被传播开来。
詹青请的那些水军根本没用,因为这不是什么来自网络上毫无根据的攻击,——它有一个稍有名气的企业家的话作为载体。
詹青知道这件事后非常无语,彭英韶哪怕派人堵住况辛打他一顿,都比暗戳戳毁坏一个年轻人的前途来的强。
别说她双标,彭英韶先出轨的许翩翩,他们都搞在一起多少年了,圈子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她这个正宫丢的面子难道比彭英韶少?
但她拿许翩翩开刀了吗?
没有。
她对这个“情敌”、“丈夫的白月光”、“大学教授的女儿”、“高学历海龟”还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轻视和莫名其妙的怜悯。
一个明明靠自己就能走出一条繁华大道的女人,拿着爱情当遮羞布,堂而皇之又惶惶不安的当着一个小三。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詹青的宽容吗?
詹青作为彭英韶名义上的妻子,讨伐小三可谓是正道,但她之前不想抓这个虾米,全部精力都用来跟彭英韶斗罢了。
她以为彭英韶会为了许翩翩在况辛这里也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彭英韶对况辛动手了。
那她也不用替彭英韶心疼他的白月光。
詹青也安排人去许翩翩父母那里拱火了。
这么做还不够,她又安排人在许翩翩身边吹耳旁风,比如说:“你跟彭英韶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他怎么还不给你一个名分?”、“彭英韶他老婆都说要离婚了,他为什么还不答应啊,他不会还对老婆有感情吧?”
许翩翩在彭英韶身上浪费了五年,她今年三十四岁,已经过了最好的生育年纪、嫁娶年纪,要是这时候突然有人告诉她,彭英韶这辈子都不打算让你做彭太太,你只能抱着自己的“真爱”过一辈子。
如此高尚又不求回报的真爱!
她有吗?
要是有,詹青真是甘愿认输,见过贱的,还没见过这么贱的。
拱火挑拨只是詹青反击战最隐晦的一部分,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没打算给这对渣男贱女留退路。
彭英韶能去况辛学校毁了他,詹青也能去许翩翩工作单位坐坐,巧了,许翩翩直系领导还是詹青的熟人,——一个意大利人,奢侈品牌中国区总经理。
因为詹青出手阔绰,偶尔在他们这里定制一点奢侈品,一年差不多能贡献几百万,这个意大利人对詹青很有印象,逢年过节还要专门抽时间登门拜访的。
詹青说:“你的下属,在我来你们这里消费的时候勾引了我的丈夫。”
“他们维持不正当关系已经有五年了,我想想我这五年还在你们品牌消费就感到十分恶心,要是你们今天不处理这个员工,并跟我道歉,我会联合朋友一起抵制你们的线下门店。”
——该品牌中国区总部租用的办公楼,位于詹青朋友名下。
奢侈品相关工作人员的傲气是给普通人看的,对詹青这种超豪基本就是一跪一个准。
更别提许翩翩还犯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错误:勾引客户的丈夫。
来他们品牌消费的贵妇,哪个不是把自己的丈夫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出了这档子事,品牌总经理再不给个态度,就是詹青不在阔太太圈子里吆喝,也没哪个傻子往这里凑了。
这种事不算少,没人提的时候大家默契掩盖,员工能勾着富人过来买东西何乐而不为?但一旦有人提出来,拿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会怎么取舍。
詹青拎着包包走的时候,意大利人已经喊许翩翩上楼谈话了。
詹青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你说,许翩翩要是不来奢侈品这个行业,随便学一个工科,哪怕是当个苦逼的建筑师,她现在能这么轻易的就打倒这个小三吗?
但许翩翩偏偏选了奢侈品行业。
一个跟艺术一样说出去十分高大上,但只要一戳就会化为泡影的东西。
这都是有钱人用来镀金的玩意儿,要是家里没钱撑着,就像许翩翩这样,詹青一句话一个态度,她在这个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詹青对许翩翩出手的当晚,彭英韶来电。
她坐在公寓沙发上看烘焙书,生活里没了丈夫和孩子之后,詹青发觉自己突然多出来很多时间,她开始培养自己爱好。
烘焙是因为况辛买了正好摆在手边,她这两天还报了一个插花培训班,要不是彭英韶逼着她斗法,现在也应该去培训班剪花枝了。
詹青见彭英韶打过来没挂也没接,看着电话铃消失再响起,响了十来秒才接起来。
彭英韶说:“青青,你真被那个大学生迷住了?”
詹青按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她掀了一页书才慢吞吞的纠正:“现在是研究生了,你不是跟人家老师吃过饭吗?”
彭英韶那头沉默一下,说,“我只不过跟他老师吃了一顿饭,你就要把……毁了?”他含糊的说:“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平生最爱面子,现在工作单位传开了,她爸妈已经辞职了,你满意了吗?”
詹青笑,“满意什么?你腆着脸跟年轻人斗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我动许翩翩你心疼了?”
詹青来了兴致,把书合上放到一边。
“你既然对她有感情又何必在我这里装情种呢?咱们签了离婚协议书,好聚好散,彭冬我也可以留给你。”
彭英韶冷笑:“留给我,留给我你好给你那情人生孩子?”
“对。”詹青笑吟吟道,“你是老了,但他还年轻呢,这么年轻没个孩子我怎么套牢他呢?”
她讲到这一句的时候一阵开关门的声音响起,詹青见况辛进来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难得想挂断电话,电话那头彭英韶正跟喷火龙一样,放一些无意义的屁话。
“你就那么喜欢倒贴?!”
詹青听到这句明白他是还没走出被自己找情人绝杀的打击,见况辛走过来,就把电话挂断了。
况辛挨着她坐下,詹青问:“学校怎么样?老师找你了吗?”
况辛没说话,突然捉住她的手把自己的脸埋进去,詹青能感觉到他睫毛剐蹭在自己手心的痒意,她要把手抽走,手腕却被况辛握紧。
詹青听到他闷闷的声音:“不用你来想办法,我早就被套牢了。”
……原来是这个呀。
还以为学校要他退学呢。
况辛把脸埋在詹青手心里静静待了一会儿就充满电去做饭了,詹青像个二大爷一样坐在客厅吃吃零食、涂涂护甲油,等人喊吃饭的时候只用洗个手。
饭前,詹青看着况辛脱下围裙搭在一边,突然感觉自己不能一直欺负老实人。
在名誉这方面,虽然女性名誉受损比男性严重的多,但况辛的学习、生活确实会受到影响。
在一起时间长了,詹青也知道况辛这孩子在某些事上轴的让人发愁。
况辛这件事一出来,詹青手下就过去跟校长、老师谈了,关键是跟况辛谈,手下把事情安排的天衣无缝,也不需要况辛做什么,只要他跟着手下一起去老师那里晃一圈,詹女士资助贫困大学生的消息就能砸实。
但况辛偏偏不愿意。
人家顶着众多熟人窃窃私语的压力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上课、吃饭,晚上回到公寓跟个没事人一样给詹青做饭。
要不是詹青偶然看到他妹妹发过来的询问消息,还以为彭英韶没使过这些阴招呢。
况辛的心思詹青大概也能猜出来,她派人回况辛老家的时候就把他老底全都扒完了。
况辛所在的A大是A市最顶尖的学校,这种学校就没听说过差钱的,要是况辛张口求助说自己家里人生病,有学校老师帮忙想办法,怎么也沦落不到卖身的地步。
但他偏偏没张这个口,自己出去当外卖员堵上了,虽说只堵了一会儿,但詹青明白,要不是况父自杀这个刺激太大,他一定能走出这个牛角尖的。
詹青每月给的两万包养费、一万生活费,人家没矫情全都收了,分出一半负担况父的医疗费、兄妹俩的生活费,剩下的钱全都存到一张银行卡上。
——这张银行卡正在詹青日常放现金的抽屉里。
他自己学了一点编程跟着之前的同学一起接活赚外快。
如果不是还有詹青这个金主要陪,基本现在就是疯狂接单挣钱还债的状态了。
在他心里,他们两个人是在谈恋爱吧?
亲口说自己跟詹青没关系估计比杀了他还难。
傻啊,詹青想,她怎么会在意这个呢?
请客
詹青等况辛安安生生吃完饭才说:“学校有人说你吧?明天跟着老李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她话还没说完,况辛就说:“我不去。”
詹青抬眼看着他,况辛说:“姐姐,没关系的,现在师生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学校领导跟老师求着学生平安毕业,至于同学,他们顶多说一两句,我不听就行了。”
詹青:“你不在意?”
况辛嗯了一下。
但詹青道:“我在意啊,我不想他们这么说你。”
况辛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詹青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变好了。
况辛:“真的没关系,同学影响不了我,一有别的新闻他们就对我没兴趣了。老师……在学生面前老师跟校长实际上也挺被动的,学生出一点问题他们都要担责任。”
“他们前两天找我谈话都很客气,开着门、录着音,生怕我想不开。”
况辛顿了一下低声说:“我不想跟别人说咱俩没有关系。”他轻轻握了一下詹青的手,好像不想再听她继续劝也好像是真的不在意,他说,“我先把东西放到洗碗机里。”
等况·田螺姑娘·辛忙完,詹青又跟他谈了一下,况辛说辞不变,但詹青说:“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你,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种事受到影响。”
况辛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叹喟,他抱着詹青胡乱亲吻,跟她咬着耳朵小声说:“我可以跟老师卖惨,我家里的事够多了,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能理解我的。”
说着就把脑袋埋到詹青脖颈处磨蹭着撒娇求-欢,詹青见他这时候还有这个心思知道是真没往心里去,况辛痴缠的厉害,她只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