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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列阵
◎刁霆马不停蹄地往宣洲赶去，而此时此刻深陷战事中心的阮阮正打算将几个孩子和三娘托付给袁三！◎
刁霆马不停蹄地往宣洲赶去,而此时此刻深陷战事中心的阮阮正打算将几个孩子和三娘托付给袁三，让袁三寻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司空珏听着外头擂鼓阵阵,心头也激荡起来，“师父,您把我带上吧。”
怀致和怀静一听这话，也眼巴巴地望了过来，“阿娘,我也想跟着你。”
三娘啪地一把拍上也想要开口的怀远,怒道,“你哥哥姐姐武功了得,你这个小不点平时不努力,现在别跟着添乱。”
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的小怀远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家阿娘，心里懊恼为何自己平日里偷懒不用功。
阮阮抹了一把脸上因为打仗沾染，还没来得及洗去的血水和汗水,笑道,“这段时间你们也见到了，打仗可不是儿戏,随时都会死人的。”
司空珏握了握拳头,说道，“大家都是人，谁死不是死。我也不比他们金贵多少。”
如果说几个月之前司空珏还想着日后文武双全，回京城逞一逞威风,叫侯府里那帮人害怕后悔，那现在,见识过大齐惨败,日日都有无数人命填进去,也见识过北辽残暴，虐杀俘虏后，司空珏只想着能不能做点什么……
好男儿当以保家卫国，击退敌人为己任，困于内宅，为那些家财争斗才是最没出息的。
阮阮听了司空珏这话，挑了挑眉头，“你父亲可同意？”
“我若牺牲，自然是司空家的荣耀，父亲定然不会阻止我。”
阮阮点了点头，看向怀致和怀静两人，“你们想跟着也可以，只是一点，今天踏出这门，可别哭着叫苦叫痛地要回来。”
三人猛地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跟在阮阮身后，个个都拍着胸膛说自己定然不会给阮阮丢脸。
可等入了营帐，闻到空气中散乱的浓重血腥气，垂头丧气瘫倒在营帐一边的士兵，听到周遭时不时的痛呼声时，三人才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他们个个都闭紧了嘴巴，牢牢跟在阮阮身后，不敢乱走一步。
“方将军！这几个都是你家娃娃？”
说话的这人是宣洲守备杨怀北，此人性情粗犷，极为善战。在贾鸿坤带着几个亲信，几百亲兵临阵脱逃，退回通洲后，他便被众人推举暂代大将军一职。
阮阮横空出世，让北辽人闻风丧胆，杨怀北也不是拘泥的性子，赶紧巴巴地上前，求阮阮能协助宣洲军守卫宣洲。
阮阮正愁没有好机会去击杀辽人，听了杨怀北的恳求，也没矫情，立即入了营帐，顺带将自家夫君陆明渊一同捎带了过去，做了军师一职。
没办法，谁叫那该死的贾鸿坤将宣洲守军弄得乌烟瘴气，一打仗，这群人便如鸟兽散。
阮阮笑着点了示意道，“几个娃娃想要见见世面，我便带他们来见识见识。”
杨怀北瞧了瞧阮阮身后还不及她肩膀高的两个半大小子，又目瞪口呆地望了望更加弱小的怀静，结结巴巴道，“方将军，这是你家小女？”
阮阮点点头，“杨将军放心，他们若是成了守城的累赘，我必然会让他们一个个滚回去。”
杨怀北咽了口口水，迟疑道，“方将军，他们都像你这般......勇猛吗？”
“小娃儿能勇猛到啥样？杨将军，你可别被她忽悠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从不远处走来的男子身上，那人一脸的不屑，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阮阮一行人，朝着杨怀北潦草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杨将军，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丁点的失误都会功败垂成。”
“这几个小孩看着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别说打仗了，能跟在大军后头，不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再说，让方将军进营帐，已经是违背常理，更别说再让他们小娃进来。若是败给辽军，杨将军可要想好怎么堵这悠悠众口。”
“这......”
杨怀北为难地看向方阮阮，“方将军，战场上刀剑无眼，为了安全起见，不如让他们去伙房吧。”
阮阮点点头，朝着身后怀静三人道，“你们怎么说？”
怀致原想反驳两句，却被怀静掐了一下，接着便听到司空珏说道，“各位将军说的对，伙房便伙房罢！多谢杨将军爱护之心。”
怀静也握拳谢道，“听凭杨将军吩咐。”
三人朝着阮阮行了一礼，便找了一人问了伙房的位置，快步离开了此地。
杨怀北见他们如此乖巧，不由得欣慰道，“方将军这几个娃儿真是懂事，不像我家那个，不把家里败光，就浑身难受似的，真是气死老子了......”
阮阮淡淡一笑，并未回话，她将目光落在刚刚出声的那男子身上。
夫君曾说宣洲守军，从霍家军起，就是以宣通二洲的百姓投军为主，偶尔会有来自平洲的百姓，但人数极少，更别说是稍远的梧州，京城以及更南方的地区。
而这人虽然也是操着一口宣洲方言，但行为举止，日常习惯却和其他人截然不同，像是最南边海洲那儿的人。
海洲距离宣洲，不说十万八千里，只是仅靠马车，就要行半年时间，这样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进了宣洲守城军？而且，这人还声称自己祖籍宣洲，从未出过远门......
阮阮掩下心中疑惑，没有露出丁点蛛丝马迹。
而怀静这头刚走出几百米，便听到怀致忍不住地开了口，“我们真要去伙房做饭吗？”
怀静见四周无人，这才回道，“咱们人微言轻，万不能拖累阿娘。”
怀致一听这话，立刻坚决地点了点头，“妹妹说得对，可是，我们去伙房做事，也帮不了阿娘的忙呀！”
“这可未必，伙头军也是军呀！我阿爹曾经告诉过我，越是不起眼，被小看的那部分，越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地方。”
司空珏揽过两个小伙伴，细细地计划起来。
阮阮则是同杨怀北一同进了营帐，营帐中悬挂了一幅一人多高的地图，而地图面前，正是一脸凝重的陆明渊。
陆明渊眼下青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他见阮阮神情担忧，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军师，据探子来报，北辽人已经聚集了此前攻打通州以及宣洲的全部兵力，全速向我们这里而来，恐怕过不了两日，他们便会全军压境。”
杨怀北焦急地在营帐中来回走动，“军师，我们可有抵抗之力？”
问完，他又自言自语道，“我们只有十五万兵，而北辽又足足聚集了四十万人！”
阮阮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她看着摆放的沙盘，指了指自己所在的石荔城，说道，“石荔城是从宣洲前往平洲以及通洲腹地的唯一关隘。宣通两洲有群山阻隔，北辽人过不去，就算占了一两个城镇，也成不了大气候。”
陆明渊接着道，“若是辽人从石荔城而入，便能一路南下，直指京城。到时，国破家亡......”
杨怀北紧了紧拳头，想到住在通洲的妻儿，他咬了咬牙，“这怎么能行，死也要把他们堵在外头。”
“咳咳”，陆明渊捂着嘴角，咳嗽了两声，才道，“辽人人多势众，敌我兵力悬殊。但是，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
一说到这，杨怀北立马眼热地瞧着自家军师，“求军师助我。”
陆明渊摆了摆手，“辽人部落众多，此次南下，便是聚集了周围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部落，由北辽大汗牵头，组成的伐齐大军。”
“有探子来报，此次出动的队伍中，就有不止四五个部落首领对北辽大汗此次南下挥兵表示不满。”
杨怀北瞪大了双眼，“当真？军师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陆明渊噤声不语，低声道，“此事机密，待时机成熟，我再告知将军。现下最紧要的，是要想出对敌的计策，好将他们分而化之，一一击破。”
“是是是，一切听军师的……”
“你们几个娃娃都是方将军家的？”
怀静三人看着面前这个老实巴交，恨不得将自己所有口粮都塞到他们手中。
“你们吃，快吃，这都是我存下来的干粮。最近发的粮食越来越少，你们几个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饿着了。”
“这位大哥，你这是？”
“嗐”，李二楼拍了拍自己瘸了的腿，胡子拉碴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之前辽人打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城墙上，差点被他们卸了脑袋。幸好，幸好被方将军救了，不然，就不是瘸了条腿咯！”
“你们不知道，方将军那身武功，简直就跟戏文里的神仙似的，一个人就能把城墙保下来！”
“跟你们说啊，不是我夸张，我当时就眼睁睁看着辽人的大刀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下辈子的事了。谁知，那大刀都挨到了我的眉毛，竟然没再砍下来。我当时就睁眼看过去，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怀静三人都是孩子心性，很容易便被调动了情绪，急忙问，“什么？”
“方将军一把将那人踢飞了出去，然后朝着我吼，呆着做什么，还不过来补刀！这一声吼，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才知道我这条命真是从鬼门关捡回来了！”
阿娘/师父真是威武......
“嘿嘿嘿，我李二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方将军是我救命恩人，你们几个啊，就跟着我，这伙房，我罩着你们。”
“多谢李大哥。”
大军休整了一日，第二日，杨怀北和阮阮便召集了全军士兵，列阵以待。
听着那军鼓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地敲击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所有人都发现了今日的不同寻常，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也随着那声音鼓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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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开战
◎杨怀北，阮阮以及几位将军都站在高台之上，从上往下看着一列列站着的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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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北,阮阮以及几位将军都站在高台之上，从上往下看着一列列站着的兵丁。
“将士们！北辽野心昭然若揭，此次,他们集结了四十万兵力，正往石荔城而来。”
话音刚落,底下就发出了各种惊呼声，众人纷纷窃窃私语，每个人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只觉得命不久矣。
“怎么办,怎么办？”
“这次铁定抗不过了,那可是四十万啊！马蹄子一人一脚都能把我们踩死。”
“呜呜,我家小儿才五岁,我娘子该怎么办？”
“朝廷的援军呢？我们扛了这么久，打了这么久，怎么朝廷的援军还没来？我们还守个什么劲？”
“若是霍将军在......”
若是铁骨铮铮,威名远扬的霍将军在,若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霍家军还在，那北辽人怎么可能会如此嚣张地攻打大齐！底下的兵丁们若放在以前,自然不觉得霍家军到底有多么震撼！
反而那贾鸿坤在时,大家懒懒散散，还更轻松些。只是，如今生死关头，却只恨前头再没有霍将军领着众人抵抗敌军,恨自己再难现霍家军的威风。
杨怀北见高台之下，众人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颓丧,不抱希望,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便扯起了嗓子，大声吼道，“一群怂蛋！”
阮阮神色不变，只是眼皮稍抬，瞥了一眼身旁的杨怀北，默默地将脑海中，这位杨将军听到消息，也是同样反应的画面删除出去。
“现在知道后悔了？霍将军在的时候，跟你们怎么说的？偷懒不训练，天天混日子的可是你们？”
“现在国难当头，我早猜到你们这群怂蛋要认输，是不是明天北辽人打过来，你们还要举白旗去投降开城门啊？没出息的家伙！”
“你看看你们的样子，可有半点当年霍家军的风骨？仗还没打就先认了怂，真是让北辽人笑掉大牙！”
“将军！不是我们不想打，那可是四十万啊？我们能有多少人？这不是去送死么！”
底下有人受不了这嘲讽，忍不住不服气地开口反驳。有同样心思地也跟着附和起来，一时间，人群吵闹便立刻盖过了杨怀北的吼声。
“噤声！”
阮阮眼尾微挑，扫过下头众人，红唇微启，一道如震雷般的女声在众人头顶炸响。
加持了内力的声音，迅速传遍整个大营，将众人吓得呆愣在原地，皆不可置信地望向高台之上，翩然而立的女子。
“你们莫诓骗我”，阮阮握着一杆红缨枪，笔直地站在众人面前，朗声道，“霍家军在宣洲守卫多年，什么仗没打过？当年的姒水一战，我大齐五万兵力对阵辽人二十万兵力，霍家军悍不畏死，生生将战线推到了辽人的傩河滩，大获全胜。”
“夏叩关一战，仍旧是以少对多，五千守城兵对阵辽人一万骑兵，结果如何，有谁知道？”
“我知道！霍家军收缴了辽人的汗血宝马上千骑，组成了一支威慑全军的重骑兵。”
阮阮瞧着那开口回答，激动不已的小兵，对着他点了点头，接着重新面对众人，吼道，“那你们告诉我，以少胜多到底能不能赢下来？”
“可......可那是霍家军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垂下了脑袋，是啊，那是曾经的霍家军。那是曾经自己所在的霍家军，霍峥老将军不过逝去了几年，霍家军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见他们个个一脸羞愧，杨怀北朝着众人啐了一口，“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霍老将军若是还在世，早把你们扔出去每人打二十军棍了！真他妈给霍家军丢人。”
阮阮继续道，“从今日起，所有训练都给我重新捡起来，全军每月大比，每千人为营，最优营者，饷银加倍。不过，在此之前......”
“还得先把辽人给我打退了！这场仗很难打，但是你们能不能退，能不能投降，自己想一想？你们的妻儿父母在通洲，平洲，若是你们退了，那辽人长驱直入，打到通平二洲，你们的亲人该往哪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