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众人还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一句宫门重地，再多的留恋也得舍下。
一时间众人也纷纷离去，奔着自家的马车散了开去。风长行带着霜玉，慢慢的退了几步，靠墙站定。
风长行的眼睛还朝着，楚家马车的方向。方才楚俊怀的神态是相当自信，他一定是使了手段了。大皇子那边，他已经知会过了，不会出纰漏。
怕就怕吏部底下的人办的事，而大皇子不知，楚俊怀却要带心若回府，时间紧迫，他要先寻得大皇子才成。待以后有机会再收拾楚俊怀这个色胚。
前面的姑娘一个个地递上了牌子，那宫人验看过后，皆进了宫墙之内。轮到心若，那宫人拿着牌子看了半晌道，“你可是常心若？”
“回公公的话，是的。”
那宫人又抬头看着她道，“你的牌子我要收走，但是你的人不能进宫。”
还是这样的结果，难怪楚俊怀会那样的笃定，心若也滑慌乱，只问道，“那敢请公公告诉我，我被拒入宫是何原因。”
那灰衣宫人似有不奈，“上头传下来的话儿，咱家也不知，姑娘还是速速离开吧。”然后一扬脖子，对着后面的人喊道，“下一位……”
他这样一喊，心若自然不能挡了别人的道儿，只能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走远，那天与她同考、叫赵樱的小姑娘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第173章 宫中偷盗
风长行带着霜玉迎了上来，“别急，我去想办法，但是你要想个法子不能进楚府。”
心若也是急得一头汗，楚俊怀得意洋洋、悠闲得朝这边走过来，“那我说去「奇宝斋」挑选首饰，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一个时辰。”
风长行有些懊悔，他早该料到楚俊怀的手段，只是他低估了楚俊怀想得到心若的决心。庆幸的是，他不只带了霜玉，还有五个长氏兄弟。
“好，你去，别担心，不只有霜玉护着你，断不会叫你进楚府的、我很快很快就会好。”
心若微微点头，便带着霜玉迎上了楚俊怀，楚俊怀一见她，开怀一笑，做一个请的动作，“常姑娘，请吧。”
心若微颔首，非常顺从地跟在楚俊怀的身后，上了他的豪华马车。楚俊怀也随后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前行。
楚俊怀倒好了两杯茶，推一杯到心若身旁。心若形容淡淡，不喜亦不悲，令楚俊怀十分不解。
“常姑娘，对于咱们的亲事，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既然你双亲过世，我的聘礼不如就直接给姑娘吧。”
心若拿起身旁的茶杯，轻抿一口，来掩饰心中不安，将茶杯捧在手里，缓缓地道，“上一次去「奇宝斋」，看上一支珠钗，不知它还在不在？”
楚俊怀心下暗喜，看来他的银子还是有用。却又一时迷惑了，她最初不是拒绝很强烈吗，怎么一下子就这样顺从了，欲擒故纵吗，那她可是个高手，连他都中了套。
马车朝着「奇宝斋」的方向驶去。风长行这边也一骑绝尘，去往大皇子宫内住所。
大皇子应在「寻庐」，可若是这个时候去那里，这来回的时间可不短，事从权宜，只能铤而走险了。
风长行打马、飞驰到皇宫的另一个门，飞身下马，从腰间拿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四周祥云图案。
中间凸起的部分赫然是一个「兴」字，这是大皇子的宫中腰牌，见牌如见大皇子。
凭着这个腰牌、倒是顺利进得大皇子、在宫内的住所「华兴宫」。
大皇子当然不在宫内，这一点风长行知晓。管事太监蔡公公在，只是他并不认得此时的风长行。
他愣愣地下下打量着风长行，看身形，听声音都像，只是这脸是怎的了，这样的黑。
从前的风将军也不似书生一般白净，好歹是常人的脸，可现在黑得实在是叫人认不出了。拿着手里的牌子，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是风将军？”
风长行指了指他手上的牌子说道，“这个腰牌，公公记得吧？是公公亲自拿给我的。全天下也只有三块，公公自是认得的。现在皇子有急事，命我去他书房拿一封书信，烦请公公快些引路。”
自家皇子与风将军的交情，别人不知，蔡公公自是知晓。他复又左看看右看看手里的牌子，确认无误。
当下也没有太多阻拦，亲领着风长行进了书房，只是那一双眼睛不错眼珠儿地盯着风长行。
牌子不假，人也不假，只是这毕竟是皇子的书房，在皇子不在的情况下，外人进入，总是要倍加小心。
风长行也顾不了许多，进得书房，先到案几上佯装找了几下，确定皇子印信所在，虽说不是正式的，也能用了。
又到后面的书架前面，又到案几侧边的物架上，眼角余光扫着身后、死盯着他的蔡公公，气得直磨牙。
忽一抬头，见有一个圆形的小玉石，暗暗捍在了手心，另一只手抽出一个信件，对着身后的蔡公公道，“就是这个，请公公过目。”
蔡公公上前几步、看他手上信件的瞬间，左手用力将小玉石从身后打了出去，窗子上叭得一响，蔡公公回头瞧了一眼的功夫，印信进了风长行的袖子。
待风长行走后，蔡公公亲自到窗下细细查看，拾起那个小物件。
是大皇子偶尔把玩的一块圆形的玉石，蔡公公百思不得其解，还是把它捡了回来放了回去。内心忐忑，总感觉上当了，却又不知哪里上当。
风长行气喘吁吁地拿着、吏部的公文到了「奇宝斋」时候，心若的手上已经拿了一个锦缎盒子坐在了马车上，风长行骏马长嘶，拦住了即将行驶的马车。
车内面带笑意，正细看着荷粉露垂，娇波流慧的美人，欣喜不己。
突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楚俊怀一手掀开了帘子，见一匹高头骏马横在马车前，怒喝道：“什么人敢拦我楚家的马车？”
为免漏出破绽，风长行没有开口讲话，打马靠近，将手上的公文递了上去。楚俊怀匆匆看过，原来是命医女常心若即刻进宫。
真没想到，来得竟这样快。下角的印信除了吏部的公文印信，还多了一个吏部尚书的印信。
楚俊怀首凝视着手中的公文，抬头又看了一眼帘外挂黑脸汉子。
微微皱眉，恐怕今儿是不能不放人，可若是放人，心里确有不甘。他这公文不会是假的吧。
面色不改，冷哼道，“在须臾之间，便弄来一个吏部的公文，量你也做不到。”轻轻抖了抖手中的公文，“这公文必定是假的，还不快快让路，否则别怪楚某人不客气。”
风长行不能开口，心若知晓原因，只能她来周旋，“楚老爷若想知晓公文真假，只要再回一次皇宫就是，若是假的，这皇宫我自然也不得进。”
他这边微微犹豫之际，心若看出楚俊怀心有不甘，接着道：“楚老爷一介名士，光明磊落，定然会遵守诺言，还请楚老爷速速放我离去。”
楚俊怀眼神阴郁，定定地看着心若，“敢问常姑娘，一直神态自若，是不是知晓事情的结果。”
心若缓缓地说道，“我知晓有人会为此事出头，却不知最后结果。”
“楚某再问一次姑娘、为何不愿嫁入楚府，而去做医女这苦差事，我许姑娘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好吗？”
心若声音含了几分凉，嘴角微微一扬，多了一丝嘲讽，“楚老爷怕是在说瞎话了。”不顾楚梭怀惊诧的眼神。
心若继续说道，“楚府只有两个妾室，凭楚老爷的财力、怕是二百个也养得起，那从前的那些个妾室去哪里了？
第174章 宫里宫外
看着楚俊怀，微显怒意的脸，心若继续道，“我的荣色迟早也会随时间而去，届时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我有本事能挣银子，是以不觊觎楚家的荣华富贵。更不会用我往后的日子、来换这世间荣华。从宫里出来，我可以寻一个人家做正室，小桥流水，恣意平生。
那么若是楚老爷，一条路越走越窄，一条路越走越宽，你会择哪一条。”
好一个聪明的女子，竟然不为他的人，他的财所动。可是他楚俊怀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走着瞧吧。
心若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表情阴冷的楚俊怀，驻足回首，说了两句话，“楚老爷，你并没有多喜欢我，你只是觉得这天下间、就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所以还请楚老爷遵守诺言。不要为了这一时的意难平、而负了好人、好光阴。”
在楚俊怀的惊愕中，心若上了另一辆刚刚赶到的马车，长九驾车，风长骑马跟从。楚俊怀怎么看那个黑脸的随从、都不是普通人。
方才只有他还有那个小丫环在，那小丫环一直跟着常心若，断不会使什么手段。
那么就只有他在一个时辰之内，竟然将事情反转了。楚俊怀摸了摸下巴，有意思，很久没有碰到对手了，也难免寂寞。
常心若说得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东西若不到手，又怎知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的意难平呢。
前提是总得到手吧。可以让她出宫一次，也可以让她再出宫一次。也许费些力气得到的东西，才会更喜欢。
转过弯去，风长行也坐进了马车里，心若软软的靠在他身上，这一个多时辰的拖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风长行低声问道：“害怕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风长行言简意赅，“我偷了大皇子的印信，写了封信直接去找了吏部尚书。大皇子与他说过此事，果然是楚俊怀找底下人捣鬼了。”
心若陡然一惊，“你偷了皇子的印信？若是大皇子追究起来，你如何应对？”
风长行搂过心若、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说了一切有我，将你送进宫，我就还回去，他不会知晓，再说只是普通印信，不是官家的皇子印绶。”
心若略有些哽咽，“谢谢！我……”
“切莫再说不想麻烦我的话。”风长行将两根手指、轻轻地放在心若的唇上，“若你实在过意不去，出宫之后为我、多生几个娃娃叫我爹爹就好。”
“你……”却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风长行将她拥入怀中，“你这个傻瓜，你不想想这一路从晋城到京城，你不仅帮我退敌，给我丹药，还治好了母亲及姨娘的病。
倒是我陷你于危险之中。别再说不想连累我的话，时至今日，我们的之间己经算不清楚了。
你只管安心进宫，霜玉同夏荷我会接近府中。宫内处事需多加小心，我不能时时入宫，虽着人护着你，可怕这万一的疏漏。万事切不可自做主张，我还等着你给我生娃娃呢。
休沐之时，长九会来接你去「六福楼」，那儿的掌柜是我的至交，你无需担心，我会去那里见你。”
风长行不停地像妇人一般地唠叨着，心若靠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马车吱吱呀呀，慢慢地走着，长九故意放慢了速度。
将军的一腔春水、好不容易的流淌出来，可常姑娘非要入宫，可苦了将军了。索性收起了鞭子，马儿呀，你慢些走吧。
心若缓步走进宫门里，风长行负手立于宫门外，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淡绿色的纤影。厚重的、朱红色宫门缓缓地关闭。
心若驻足回眸，二人视线于空中交汇，这一眼便是一万年。
宫门马上闭合的一霎那，风长行说了一句话，虽没有声音，但是心若读懂了，他说，“一切有我。”
一道宫门将心若的一切分成了两部分，从前、现在，宫里、宫外。
回首来时，一路从京城到晋城，从晋城再到京城，为了进这道门，她足足用了四年的时间。虽说中有曲折，可终究还是如了愿。
抬眼看前方，青石板小径曲折蜿蜒幽远，无法探看前路。
两侧古木参天，遮云蔽日，透过缝隙、堪堪可见雄伟巍峨宫殿的轮廓。偶有耀眼地强光，一瞬间晃了眼，入目的便是檐角的一片金黄。
父亲，母亲若是在天有灵，请于幂幂中保佑心若能够完成今生所愿。找出凶手，并将其严惩。
一个略尖轻地声音将心若叫醒，“走吧，常医女，青姑姑还在等着你呢。”心若回神过来，才发现早己泪流满面。
忙解释道，“叫公公久等了。”
那宫人以为她是离家伤心，所以才哭泣，新来的小宫女惯常是如此。
边带路边说道，“姑娘不必过于伤心，太医院每月都有休沐的，姑娘到时就可出宫与家人团圆了。”
跟着宫人，弯弯转转地走了很长的路，才进到了一座院子里，并不是上次招考的那一座。院子颇为宽敞，分为三进，第一进中间有厅堂，两侧有偏厅，有耳房。
侧边还有几间厢房，看着上面的烟囱有些黑，应是灶房。两侧的耳房应是茶水间。
宫人将她引进了正厅里，对那日招考时见过的女官青姑姑行了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正厅里正聚拢着许多人，皆是此次考进来的医女，除了赵樱之外，还有两个似也见过。青姑姑着赵樱带着心若去放了东西，换了衣裳。随即折身转回了正厅。
赵樱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两人一出来就高兴地拉起了心若的手道，“今早分完了屋子，我还想着今晚一个人睡有些怕怕的，现下姐姐来了，咱们两人一个屋，真好，我就不必害怕了。”
一路上唠唠叨叨，心若便从她的话里了解了许多事情。她们这一批新来的医女、住在二进院里，后面还有一进的院子里、住着从前的医女。
医女分为三个等级，为方便识别，衣裳均是天水碧立领襦裙，腰束九转蔓枝腰带。区分等级主要是靠头上的宫花数量。
头上带三朵淡粉花宫花的为女医士，同太医院医士，可直接为宫中诸人诊病；
两朵宫花儿的为普通的医女，可直接为宫人诊病；
一朵宫花儿的为医辅，主要是帮助其它人诊病的做辅助，不能直接诊病。
心若早知晓太医院的职级。一个院守，两个副院守，下设医正，医正下为医士。
医女的最高等级是医士，一般情况下、也只是为品级低的妃子、或是宫中女子诊病。
皇上身体有恙，一定是院守亲自诊治。皇子，公主，贵妃也差不多是院守、及副院守亲自出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