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茹给他讲解着杀人咒的制成材料,七尺花和白泽一阴一毒,是顶级的杀人蛊,李宜春选用这些合情合理。
现下,他们只需要回到太子府好好登上一下午便可。
苗疆秘法制成的蛊虫都通灵,相较于启朝北部游牧民族的萨巫降神一说,苗疆的要更加邪性一些,每一届圣女以自身作为灵王降世的容器,不断的培养蛊虫,及至蛊虫通灵后传达下灵王的遗志。
而苗疆子民就是靠着灵王的遗志找都延续下去的方向,苗疆虽说早已纳入启朝的统治百年有余,但因为特殊的人文环境和地理位置,朝廷默认允许这种类似宗教祭祀似的信仰存在。
梅修身为苗疆族人,自是知道灵王的神奇性。
可时隔几年见到她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是真的有天赋”,无论是从炼蛊一道还是身体的承受度来说。
他追查了好几日都查不到的东西,她只需要稍稍观察便能得出结论,女人缓缓摇摇头,“李宜春炼制杀人咒时,我二人曾斗过法,对他自然极为熟悉。”
谢瑜见二人回来后,便问道:“情况如何?”
“网上便知,你先休息。”
李阿茹对她略一颔首,随即便自觉地带着梅修出去了,毕竟她可看见了太子殿下对她传来的警告眼神。
几人是在太子府正院的书房会面的,这两日祁良夜直接将谢瑜搬到了正院,谢瑜这两天身体不太好,又忧心政事,干脆随了他去。
见女人还是皱着眉,祁良夜手指在她眉心一点。
“再皱,都能将我的手指头夹进去了。”
他淡淡说道。
第三十三章 鏖战
谢瑜不自觉瞥了他一眼,“别戳我。”打掉他的手,又开始发起了呆。
“别担心了,不相信李阿茹的实力吗?”
女人摇摇头,瀑布一般的长发堆积在小脸旁,衬得她眉目愈发精致,男人见她依旧忧心,只好继续劝道:“与其担心这些,不如好好休息,你心中装着事情,只会拖垮你自己。”
听着他淡如水一般的语气,她只好饮了茶,折身进了内间,顾自躺了下去。
看着她的背影,祁良夜总算是进了书房,批起了折子。但京城的局势已经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苗疆两大派系的代表人物进行了一场关乎生死,关乎水平高低,以及两派颜面的斗争。
一下午,李阿茹坐在院子中去感知蛊虫的动向,但每一次,刚有些头绪时就会被打断,她知道,那是李宜春在捣鬼。
但她已经摸清了具体方位,只是怕他会不断移动位置。
“你,跟我走一趟。”
李阿茹穿上谢瑜送给自己的羊皮袄子,手指点了点梅修。
随即她让男人转在原地别动,她则是找到谢瑜,掏出怀中的地图,向她指明方位。
“目前感知是在这里,但是我的蛊虫被他反噬,他怕是已经换了地方。”
谢瑜看着那个画了红圈的地方,若有所思说道:“东南角的崔凤楼附近。”
崔凤楼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古塔,他藏在这里也正常,不过,他还能从哪儿逃走呢?
在这附近,不是启明胡同,就是往城外走的方向。
女人眼睛一转,当即向外高喊道:“如意阿宝!把咱们的人调去启明胡同,让雷擎天带着五毒在城外崔凤楼的附近伏击。”
甭管他现在是不是在崔凤楼,只要让她逮到他的踪迹,就绝对不能让他逃出生天。
谢瑜的眼神里久违地闪过一丝狠辣。李阿茹见状步履匆匆,带着梅修出了太子府。
五毒的人因为常年沾毒,一般的蛊虫不敢近他们身,这也是谢瑜让五毒埋伏在城外的原因,而主公令的人因为都喝过她的血,蛊虫对他们是无用的。
一行人顺着主干街的低矮楼层,不断跳跃在屋檐瓦片之上,跳跃间冷风生起,刮得众人面颊生冷。
而李阿茹没有那两个队伍如此着急,她在不断判断着李宜春的蛊虫去向。
女人紧闭眉头,“西行,有密林,阴冷……血味……”
梅修听着她的判断,“莫不是王岳的府邸?”
为什么李宜春的蛊虫要前往王岳的府邸呢?莫不是要杀了王岳?
“李宜春最应该做的就是逃命啊,为什么要去王岳的府邸?”
“糟了!王岳的府上都有谁?”
两人瞬间运起轻功折返。
屋内的谢瑜将厨房送来的红枣须参粥一饮而尽,她揉了揉微痛的脑门,这时青哥和兰鹧鸪破门而入,只见兰鹧鸪神色焦急,“大人,刑部尚书等一干官员都被下帖请到了王岳的府上!”
而此时,李阿茹的身形从窗户檐上翻了个跟斗便进来了,“李宜春的蛊虫去了王府!”
谢瑜倏地起身,手指冰凉的同时全身都在发麻,却还是迅速冷静地说道:“阿茹和梅修快前去阻拦,青哥和兰鹧鸪继续侦查京城各方情报,主公令全体人员随时待命。”
语罢,她将外衣一披,连门都没来得及敲,直接冲进了书房,“殿下,朝堂要员全被请去了王府!”
她一边飞快地将他的蟒袍披在他身上,一边说道:“苗疆少主的蛊虫此时前往王府,意图不轨。”
男人眉头一皱,当即对门外的人喊道:“德川,叫萧逸统领进来——”
他一边配合着女人的动作穿衣,一边对急匆匆进来的萧逸说道:“整合闲散的锦衣卫,跟随本太子去趟王岳的府邸。”
女人的手指在他腰间一勒,又将狐裘皮肤给他披起,连萧逸都没顾得上,在三个人前打了头阵。
此时的情形已经来不及坐马车了,两人率先起码,锦衣卫的人已经整合在门前,带着刀具跟随萧逸飞也似地走过长街,前往京城西处。
马蹄踏着冬雪,“哒哒”将这座占地面积宛如小型皇宫的府邸包围。
一队锦衣卫率先站在府门前,萧逸在大门上使劲拍了拍。
谢瑜咬着牙坐在马上,后背处冷汗连连,而隐藏在暗处的兰鹧鸪和青哥也突然冒头与她对接。
而王岳此时根本不在府中,他坐在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里,等待着他最尊贵的客人。
他坚信,以李宜春的能力,只怕此时已经将谢瑜众人耍的团团转了,老人手里举着酒杯,宴席前放的帷幕前有吹拉弹唱,舞女翩翩起舞,他眯起眼,盯着那西域歌姬扭动的腰不自觉入了迷。
一刻钟后,老赵的身形出现在楼梯口,他小心翼翼地附在老人身边说了几句。
王岳面色一变,有些阴沉地问道:“他人呢?”
“不清楚,府上那群人还好好的呢。”
王岳的目的就是想将朝廷诸位要员全部诛杀,更何况,边疆战事的消息一旦传入祁良夜和各位世家的耳中,京城直接就乱了套子。
本是心情愉悦,舒适无比的一场宴会,却硬生生叫人坏了兴致,王岳略有些嫌弃地说道:“本来以为这苗疆少主有几分真本事。”
谁知道在谢瑜那群人的面前,也是八分本事变成了三分,一碟素菜,压根不够让人看的。
而崔凤楼附近,随着蛊虫的追踪,李宜春的位置越来越明显,李阿茹不断变换位置,终于,看到了藏在农夫家的少年。
那少年眼神即为阴冷,此时藏身在屋檐下方,见踪迹已经败露,便直勾勾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
少年玩味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打了个招呼。
“别来无恙,茹儿。”
本是针锋相对的氛围,随着少年略有些暧昧的称呼,逐渐诡异了起来,李阿茹淡漠着脸,冷酷无情地看着他:“这京城的七百多人,你也该付出代价了。”
密密麻麻的蛊虫瞬间自女人身后铺天盖地涌去,解决掉伏击在王府的蛊虫,它们以极快的移动能力瞬间折返,回到了蛊母身边。
喵酱每代圣女,都是万蛊之母,对于蛊虫有着超强的感知能力和掌控力,这也是谢瑜和苗疆圣女一派交情颇好的原因。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自空气中传来,少年飞身出了院门,站在小巷间迎战。
四面八方全是奇奇怪怪的虫子,随着少年鲜血滴在地面,密密麻麻的蛊虫有了退却之意,而与李阿茹的虫子相对的,李宜春身上也涌出几股数量不多,但极为强悍的蛊虫。
饶是梅修身为蛊王,可见到如此宏大且奢侈的战斗场面,还是忍不住一惊。
这两个人,于蛊虫一道都是天之骄子。
见着李宜春的杀人咒再次行凶作恶,李阿茹面无表情地放出几只母蛊,正是白泽和七尺花相配对后,她又再次改良的版本。
“姐姐还是如此的聪颖,就是不知,这种聪颖,能不能——”
他又是嘴角一勾,对着她径值问道,比出几个口型。
李阿茹面色一变,狠狠地抓紧手中的鞭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面色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你个孽种!”
女人将鞭子一抽,双目充血,因为愤怒,地面上的蛊虫加大了围剿力度,李宜春瞬间陷入了劣势。
“姐姐,我们来日再回。”
那少年身形一闪,想要逃走,但这时被遗忘的梅修瞬间踩在少年的背脊上,骨裂的声音传来,他闷哼一声。
梅修手中的蛊虫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身体,少年转眼就晕了过去。
李阿茹默不作声地收回蛊虫,她向他说道:“多亏了你。”
梅修摇摇头,“无妨。”
将那少年抗在背上,暗处伏击的主公令人员不动生色地护卫在周边,将李宜春捉拿回了太子府。
。
而王府内,刑部尚书坐在宴席周围,和自己的几个下属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都默契地没有动筷子。
纵使桌上的佳肴看着是如此的美味香甜,席间的舞女是如此让人迷离,他们依旧绷直了身体,不发一言。
他们坐在这儿已经一个时辰了,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王岳的势力在朝廷之中盘根错节,他们不敢得罪王岳,却也猜不出王岳是何意图,只能以不动应万变。
但突然,马蹄声响起,像是火铳的声音响了一下,几个人瞬间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彼此。
屋外的侍从从一开始都规规矩矩守在门外,现下却神色有些惊慌地同管事说了几句话。
而此时,“王大人可在府上?”
那声音冷冽威严,淡淡一声就叫人直下冷汗。
刑部尚书却惊喜地站了起来,喊道:“殿下——”,席间十几位官员瞬间松了口气,如同脱水的鱼重新回了大海,如获新生。
“几位大人都是我启朝的肱股之臣,今日叫你们会客,怎的不见他王岳在府上呢?”
男人大马金刀,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一同跟进来的还有未施脂粉的笔挺女人,如雪中松,雨中竹,虽然姿态卑微,眉间也有依稀的孱弱,但强烈的气势却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
“回殿下,老臣一干人等是被王大人请到府上的,如今不见王大人,也甚是困惑。”
太子来了,命就保住了,几个人顿时跟看着救星一样看着祁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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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凤诏
屋内的气氛略微一滞,此时赵管家还未回府,那主事的管事见事情有败露之意,当即汗流浃背。
刑部尚书一干人等此前从未见过谢瑜,只以为她是太子殿下的随侍。
“既是如此,不如早些回去歇着,”
祁良夜淡淡说了一句,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穗子,随即就将一众官员全都带走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管家见众人就这么走了,急得团团转。
出了王府,刑部一众官员顿时对祁良夜连连作揖。
“殿下,若不是您,今日老臣一干人等就要危险了!”
谁知道王岳那老狗要做什么,万一今天真发生了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若不是谢大人报信,孤也不知你们会陷身于此。”
话说到这里,已经全部说开了。
朝中只有一小部分人与王岳没有关系,而现下这些人,也大多数都站在这里。
听到谢大人三个字,他们下意识就看向了太子殿下身旁站着的女子。
眉心带着一截飞鸟尾羽的短疤,双眸深沉,只是此时看着有些虚弱。
他们互相看了看,有些没琢磨透太子的意思。
“谢大人时任谢家军从三品指挥同知。”
虽然只是个从三品的外放武官,却也要比他们许多人的官位高。
但她是个女人,虽然启朝律令没有禁制女子做官的机会,但是世俗之中,女子做官向来被视为放浪形骸,极为不妥。
“见过…谢大人。”
刑部尚书和其他几部的尚书无可奈何,半大的年纪朝着一个女娃子作了揖。
谢瑜虽然心里不解,但是面上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他无动于衷,便和各位老臣见了礼。
此时王岳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为了保证各位老臣的安全,几人没有废话,就将老臣们送了回去。
谢瑜没有全程跟进,她有些脱力地坐在马背上,回了府上就躺在卧房休息。
祁良夜见她晃晃悠悠的身形,眉心一紧,大拇指无意识地揉搓着。
。
李阿茹和梅修将李宜春带回太子府后,叫主公令的人彻夜看守,不得有丝毫松懈。
“李宜春的手段太过邪性,我虽然在他身上下了蛊,却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逃跑。”
透过纸糊的锦屏花窗,李阿茹清晰地看到了被捆着躺在地上的少年,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身后的梅修还在言语,但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是淡淡吐出几个字,“他必须死。”
梅修没想到她能这么有魄力,微微一愣,却又释然了,但转瞬间他又挠了挠头,犹豫地问了问李阿茹:“圣女——”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李阿茹下意识看向里面的少年,眸色再次加深,说道:“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这关乎她做人的尊严。
梅修放下手,不自觉看了里面的那少年一眼,“他是你的亲弟吗?”
看起来不太像,哪有亲姐弟是这样的。
“他是我捡回来的。”可惜,最后他们竟走到这一步。她大踏步离开这一处,府内的侍卫登时将这座小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