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召见, 去还是不去?
阮雀想了片刻。
老太君道,“太后召见,论理不能不去。只是她叫你去干什么, 你心里可有底吗?”
她和太后除了顾廷康, 毫无交集。
阮雀一脸沉静, 道:“祖母放心, 我去去就回来。”
说罢, 便带着白鲤,回房换衣裳。
白鲤帮她重新梳妆, 问道:“姑娘, 太后突然召见,我这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阮雀默了默。
这回召见没有任何征兆, 也没有言明来意,心里不安也算正常。
她拨了拨发髻, 道:“金蝉,你去庞家找庞大奶奶,将今日的情形说上一番, 请她若是有空的话同我一起入宫见太后吧。”
白鲤道:“可是庞大奶奶她……未必就能护姑娘周全。”
阮雀看了她一眼, 道:“她身后站着庞家, 站着庞邺, 太后身后站着楚家, 楚家想动庞家, 也要掂量着些,不会贸贸然动手。”
白鲤偏过头, 嘟哝着道:“那姑娘还不如直接找王爷呢, 摄政王, 谁也不敢动。”
阮雀顿了顿, 垂下眸子道,“他和宫里的关系本就紧张,外头说他要取而代之的人有许多,都等着抓他把柄,我找他,不是等于将刀子递到别人手里,叫他被别人杀吗”
白鲤闻言,颇有些惊讶。
“姑娘怎么替王爷考虑起来,自己的安危倒不顾了?”
阮雀起身来,准备更衣。
“我也不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有别的法子,自然用别的法子。倘或我走投无路了,自然会去找他。总归,先去宫里瞧瞧吧。”
说着,她又叮嘱道,“一会儿你随我进宫,言行都要谨慎些,依礼行事,要沉得住气。”
白鲤一面帮她整理身上的裙裳,一面点点头,“姑娘放心,我绝不给姑娘拖后腿的。”
白鹤园周边还有许多流民,衣衫褴褛,在周边的田地上流连着,把镧京农户才插下的秧苗都拔起来,拍了泥吃掉。
见白鹤园这里有马车出府,潮水似的都围堵过来。
寒甲卫阻拦不及,拔了刀剑。
利剑出鞘,带出清冽的声音。
大抵是这样的声音太过有震慑力,又或者明风的气势太过有压迫感,周边的流民一下都不敢再动。
寒甲卫见状,飞身上前,在马车行驶的沿道围守,铸成铜墙铁壁。
他们的气势恢弘,不可轻犯。是以流民钉在原地半晌,纷纷回退。
阮雀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响动,眼皮子突突跳起来,随着马车辘辘行驶,非但没有任何消停,反而愈演愈烈,跳得人心里无端不安。
马车驶入镧京城时,她忍不住垂下眼,抬手摁了摁眼皮。
穿过城中门,进入中亭街,鼎沸的人声涌入车中,像是风一样,吹皱阮雀原本平静的心绪。
“停车。”
她忽然道。
白鲤一怔,忙问:“姑娘,怎么了?”
随着车马停下,阮雀的眼皮也停止了跳动。她往后靠在枕上,轻轻舒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外头小贩的叫声渐渐清晰起来,交头接耳嚼舌根的声音,也听得越来越清楚。
好半晌,她才道,“没事,走吧。”
进宫的礼节很是繁琐,车马寄放在西华门前,阮雀被搜过身,确认没有带什么尖利的兵器,才由宫人引着,走入又深又长的宫巷里。
天边乌云摧城,厚重地压盖过来。
高高的宫墙直耸入云,视线变得昏暗无极。
柔软的绣鞋踩在宫道上,一步一步,轻轻移动着。
前头走的宫人压着腰,时不时回过头偷瞥后面的阮雀,见她端着手稳步走着,丝毫不见慌乱的模样,心里暗叹。
不愧是成安郡主教出来的孙女,端庄沉稳,行走的步履之间不见丝毫慌乱,到底是前头在京城贵眷圈子里历练过的。
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阮雀抬眼,见前头站着一个浅紫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