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盈盈——鹿清圆
时间:2022-03-09 16:34:06

“有些好奇。”
“也是,若无关系的,也就不关心了,你原是亲身经过的。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甚了解,不过文则提过几句,此事还多亏七弟,当日杀死的与你交手那人,中衣里侧绣了些纹饰,顺藤摸瓜,竟是祝家联合了青圣会的叛党。就这般在天子脚下,若皇陵不曾暴露,还不知要伤及多少人性命。”
“青圣会?祝家图什么?”
那是大启建朝时就有的前朝余孽,历经几代,已无最初那般令人闻之色变,但心头一凛是免不了的。
“谁知晓呢。兴许不过是想杀我们给月婕妤日后做个伴儿?心存侥幸以为便不成也牵不到自己身上。却是敢想。与叛党牵扯,只这一条就够他们死一百次了…不过有件事,也是骇人。”
“嗯?”
“舒太妃。你可知舒太妃在庵里醒来后说什么?她从祭祖的前一日就昏了,当日迎我们进庵的,不是舒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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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江可芙:我读书少,你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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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这是第三次整大纲了,虽然我的权谋一点儿都不权谋,但是人物关系,阴谋,于我而言还是有点儿复杂,特别是这破脑子有时候写着写着自己都能忘记前边情节,就得定期整一整,而且…最近有些事,比较忙。感谢在2020-06-07 16:08:27~2020-06-13 19:0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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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闻此言,江可芙一怔,尚有些回不过味,愣愣的便下意识想问既然不是,众人怎的会认不出,太子妃已手掩唇边,凑过去几分。
“七弟妹可曾听闻过易容之术?”
“嗯?”
瞳孔微滞,心中一凛。
“初时我本也不信,可太妃与祝家无甚交情,何至撒谎做此事?况且,你们不也是在后院耳房的床下发现的她么?祝府里还搜出一副不知是何材质的面具,只是那易容之人,却不在祝府,已逃了。”
“…我以为,只是话本子里有那样出神入化…”
“谁又不是这般以为?只要想想当日近身之人是个心怀鬼胎的陌生人,现今又不知所踪,许还会变成旁人,我就寝食难安。”
“宫里森严,他到不了此处,皇嫂且宽心。”
“我是担心文则。他不是我们,一方庭院里。他接触的人多是宫外,月婕妤那偶人便是诅咒文则,刺客也算是冲他来的,只不过算错一步。”
初时语气淡淡的,还算平静,提起太子,太子妃却有些许激动,仿佛已预见了李盛将来定会遇到那易容之人,焦心担忧已溢出眸子。
确实有些隐患,江可芙却不能再火上浇油,只能尽量拣些叫人宽心的话来说,温声劝慰着,墨林轩已到了。
门庭别致,透着精巧,轻叩宫门,很快就开了。一个有些瘦的少女从门缝里探出来,因红绮叩门未表明身份,此时越过门前人瞧见后面二位贵人,少女不由一惊。
“太子妃万安。王妃万安。”
“免礼吧,本宫此番来,是奉了中宫懿旨,来探望婕妤,有些要紧事,需得她知晓。”
“是。奴婢给二位领路。”
少女怯怯抬眸,却不敢瞧二人,只虚晃而过,江可芙却瞧清了少女瘦得有些脱相的面容。一对眸子被衬得极大,有些像涿郡更北的苦寒之地逃来的难民。钟氏的话轻描淡写,但戴罪之人,墨林轩怎么可能安生呢。
入门满目翠竹,被春雨滋润,越发苍翠,沿着石子路蜿蜒至轩内,想来也是月婕妤极爱的,圣上当初也愿意费心得她欢喜,就是不知人若没了,此地又该种什么。
轩里还有个宫女,比领路的少女看起来大一些,却也是瘦瘦弱弱,此时正掀了帘子从堂内出来,手里拿着只瓷碗,瞧见二人,慌忙上前跪拜。
“婕妤可在房里呢?”
“才喝了安胎药,刚歇下。”
堂内昏暗,珠帘隔着一道,里间有女子轻咳,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已听见堂外交谈要起身。太子妃快步过去,红绮与恒夭从两侧拢过帘子,珠玉相碰,带起细碎声响,迎面一阵风,吹动窗外竹叶飒飒,循着里间半支的窗进来,中药的苦味儿也扑在人面上。
女子半卧于床榻间,一袭素衣,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愁绪,却又不似怨妇那般戚哀,眼下淡淡的乌青,比初见略显消瘦的面庞,反倒更添几分说不清的风情。抬眼间瞧见二人,一抹惊讶在眸子里转瞬即逝。
“月婕妤。不对…现在该称,祝婕妤,或者是,祝氏?不知你爱听哪个?”
语气依旧柔和,若忽略字眼,腔调与神色,都看不出太子妃的挖苦,祝溪初面色微变,下意识抚上隆起的小腹,坐直了一些。
“圣上未废本嫔位分,本嫔依旧是二位庶母。”
“本宫可没有残害嫡子的庶母,未出阁时家里的庶母,也不敢如此与本宫说话。”
“将死之人有何不敢?你们此番有事么?”
“若无要事,谁也不愿再见你。此番是来告诉你收收心,做何事都无用了,祝家把你所有退路,尽数,封死了。”
榻上人微微蹙眉,太子妃含笑,上前一步,关切一般,俯身替祝溪初掖了掖被角,嫩白脖颈压下去,檀口近了女子耳际,唇角勾起的弧度仿若嘲讽,缓缓的,对因她举动身形有些僵直的女子,喃喃着最后的宿命。
“祝家作孽,不为内宫之事请罪,偏要做乱臣贼子。勾结青圣会,去感业庵行刺。好在圣上宽仁,只圆了你们一家子共赴黄泉,祝家旁系,男子为奴,女子为娼。”
轻声的呢喃,仿若女子间闺中私语,抚在小腹上那只还温热的手,渐渐冰凉。凉意又好似从掌心漫进胸腔,那颗为着一个念想坚持跳动的心,最深处的祈盼,许在一开始就虚无缥缈,此时心冻住了,再被击成了冰碴。
目光在一瞬也变得僵直,太子妃何时离开耳畔,祝溪初也不曾知道。
江可芙耳聪目明的,自然听清了那些细语,再见榻上人模样,不觉有些担忧。她似乎已经八个月了,身子看起来也不好,若此时激动起来孩子出了差池,便是月婕妤当真有罪,未出世的胎儿终归无辜。且若此子不保,圣上如何厌弃祝家,孩子也是天家血脉,焉知不会怪罪?
轻轻去拽一拽太子妃衣袖,江可芙侧过去想提醒一二,榻上人却忽然声音粗重的喘.息起来。
心头一惊,闻声慌忙回头,却见女子苍白面色变为煞白,毫无生气,牙关紧闭,原是抚在腹上的手紧紧攥着衣料,攥得指节发白,微微躬身,身子微蜷,待要上前问一句,半遮小腹的锦被下,已见了红。
“快去太医院!”
珠帘大卷,药香遮掩不去浓重血腥,祝溪初尚得宠时用的太医钱京,已经提了箱子进去。太子妃似乎未想过会出现此种情况,见了血色便头晕目眩,脚下虚浮,若非江可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便欲倒地,在外间坐着吹了片刻风,面色才有所好转。
江可芙立在一侧,时刻听着里间动静,墨林轩两个小婢女也已经进去侍奉着,不时听见喊“娘娘忍住”,不知这孩子能否保全。强忍着不肯呼痛,也有一两声呻.吟从祝溪初口中溢出,落在江可芙耳里,便似感同身受般,也开始觉得身上不自在。
烦躁的不由来回踱步,太子妃见了勉强起身要拉她出去吹风,正到中庭,渐渐远离了那凌迟她们耳朵般的声音,一个人影忽然从蜿蜒向宫门的竹丛中而来,不及江可芙反应,太子妃就已经疾步迎上。
“文则!”
李隐病中,钟氏有心放宫权与太子妃,各宫虽也关注着墨林轩动向,听闻孩子恐不保,也无人要凑热闹,毕竟祝家如今,那孩子倒不如不保。是以最后过来查看的,还是代李隐处理一切事宜的东宫。
太子李盛。
本还在殿里批阅奏折,挑出一些不便自己一人裁决的,需问问李隐意思,宫人慌张而来,说墨林轩祝婕妤动了胎气,太医院已经派了人去,太子妃也在那处,情况似乎都不大好。
思及情形,太子妃在墨林轩,看来凤栖宫便是不会去管,各宫未有动作,金龙殿也悄无声息,便明白这事落在自己肩上,不能放任,便命人先去通知各宫,将选出的奏折送往金龙殿,带了随从匆匆而来。
此时,在中庭看妻子脸色煞白,见了他眸中一亮,疾步迎上,身形有些不稳,若非还有旁人,恐要扑进他怀里,便知情形不乐观,吓着了她。
微微皱眉,李盛扶了太子妃一把,转头先回应了江可芙的招呼,拉起妻子一只手,想示意她安心,却握住了一片冰凉。
“她流了很多血。”
女子抬眸,面上虽还是镇定,眸中一闪的惊慌却骗不过枕边人。
“嗯,钱太医不是已进去了么?你且放宽心。”
温声安慰,李盛猜到该是与祝溪初说了祝家行刺一事,此番忽然就动了胎气,应也是受了刺激,本该告诫一番,但太子妃面色不好,掌心冰凉,恐是见血就犯晕的毛病犯了,为个戴罪之人与许不能出世的皇弟皇妹,李盛也不忍苛责。
“我该想到,只是当时,就是为之前的事起了脾气,许是话狠了,她就,忽然喊痛,被子下好大一片血污……”
咬了咬唇,那薄薄两片已没了什么血色,太子妃到底还是低声叙述起自己的错处。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也被吓到了,还晕么?”
握着太子妃一只手,李盛垂眸继续安慰。几个随从默声退远了些,江可芙也招招手,带恒夭悄声回了堂前。
堂内已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钱太医说着一些医者常说的叮嘱,有人在小声啜泣,听不真切,然后,响起一阵微弱的啼哭。
是孩子?
江可芙与恒夭对视一眼,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中庭的李盛也与太子妃走了过来。
“祝婕妤好像生了…”
江可芙轻轻一句,太子妃与李盛似都松了口气,待要再问,钱太医也终于出来。
“是位小皇子。只是早产将近两月,许是活不过这个月。”
钱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医术不必说,医惯了宫内贵人,看够了生死,语气淡淡的说着这才出世的孩子的命数,好似不过是医了个头疼脑热的小病。
李盛的眉头又锁起来,江可芙默默看向旁处,不知为何想起来时太子妃那一句“还不如不曾降生”,想着祝婕妤许生下孩子就要赐死,若如此,孩子随着去了,兴许,还算好事?
“不过有一事,老臣奇怪,祝婕妤这胎,近来虽因忧思过重胎像不稳,但今日症状,似乎并非言语刺激引起,至少,不算主要原因。”
说完有些迟疑,钱太医顿了一顿,看李盛并无阻止之意,瞥向了一旁出神的江可芙。
“不知昱王妃可否借腰间香囊容老臣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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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江可芙:…关我什么事,我就是来吃瓜的,你看完了可不要乱指认啊我警告你老头儿。
 
第四十七章
 
微微一愣,江可芙不明所以,转头见李盛夫妇盯着她,便依言解了腰间的香囊。
又不是稀罕玩意儿,月初宫里照例赐下来的,各宫都有,太子妃腰间也挂了个一模一样的。说是今年供的新料子,不多,钟氏命人裁了各宫的衣裳,余下的便做成这个赏下来,为讨钟氏喜欢,江可芙进宫便腰里系了,里面装的是竹溪用些花草做的香料。
钱太医接了过去,又瞥了太子妃一眼,将香囊置于鼻边,轻轻嗅着,面色渐渐严峻。江可芙心也惶惶起来。
“果然。王妃可知,香囊里装了麝香,檀香,与玉丁香,这三类,于孕妇,均是不利的。且此香料不知用了何种熏制手法,香气极为浓烈,老臣入堂就嗅到此香,原还奇怪,想寻找源头,原来就在王妃身上。”
“这…”
此言一出,江可芙懵怔,李盛夫妇对视一眼,也是惊讶。
“这几味香料熏制手法特殊,香气过猛,王妃便喜香,也需减少佩戴,一日两日尚可,时日长久,尤其麝香一味,会伤人肌理,难以有孕。祝婕妤今日便是受了刺激,加之忧思成疾,这三种香又过于猛烈,造成险些小产的局面。”
语毕,钱京恭谨行礼,既是该解释的已解释清,便该回太医院,余下的事如何判断,就与他不相干了。
“…七弟妹。莫要忧心,这事情说起来我们都有过错,你无心之失,切莫因此不安…不过,这香,是谁给你配的?是不是…”
轻轻搭上她的肩头,沈妙书眸色忧虑,明白她未道出的话,想起竹溪,江可芙最后摇了摇头。
“香坊买来的,我又不懂,随便混在一起。却不知道…”
钱太医一言便是真相大白,想到离开里间时榻上鲜红,不足月的孩子许仅能在世间一月,便真如太子妃所言许还是解脱,但若无她配了这香囊,焉知这孩子不能平安降生,日后也能诸事顺遂呢。
垂眸,心头深深歉疚与自责,江可芙情绪低落,接了那香囊转手塞进袖笼。
“弟妹不必忧心,父皇那边,我会讲明。无什么大事,你可先回去了,今日之事也让你受惊了,且好生在王府歇息几日吧。”
太子也温声劝解一句,刻意放平缓的语调,倒莫名有些像李辞跟她讲道理时的语气,一想起李辞,江可芙愈发低落。前脚得罪一众闺秀跟常家,今儿还间接害了他一个皇弟,众人喜不喜欢这孩子也好,他就是无辜的。
强颜欢笑,跟李盛与太子妃道谢,墨林轩一行,也算了结。福身先行,远远的,仍能听见李盛与太子妃温声说话。
“妙书,此事我们和父皇母后知晓就好,传出去不免又添油加醋,对七弟妹不好。”
“我也这般想。母后应不会苛责,只你那边,与父皇说话谨慎些。其实啊,流言倒是其次,怕她自己别扭。若诡辩起来,这稚子又怎算无辜,他落地,代价可是生母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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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时候不短,府里已开始准备午膳,进了卧房没瞧见柳莺几个,正欲叫恒夭赶紧去找竹溪,赶巧这当口,她自己端着点心进来。刚迈过门槛,就被恒夭拉过来。
“你调的些什么香!给王妃惹了大.麻烦!”
“就是些寻常的花草…王妃怎么了?!”
面上惊异,竹溪赶紧撂了碟子,被恒夭拽到江可芙跟前。
“你安了什么心啊!在香料里掺麝香。别抵赖,太医都说了,那东西会滑胎,还难叫人有孕!小皇子险些不保!王妃还替你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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