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翘呵了一声,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身体感觉更冷了,她不由得抱紧自己;“爹,我想喝热水。”
“这节骨眼上,我去哪找热水给你喝?”王玮不以为然,“你忍忍,回府再喝吧。”
等回到将军府,王银翘早已头重脚轻,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一下子晕倒在地,等她再次睁开眼,她已躺在了自己屋里,身上盖着熟悉的被子,头顶上是熟悉的床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小姐,你醒了。”姜云尚欣喜道,“正好,起来喝药吧。”
药很苦,她喝了一口,怎么也喝不下第二口,姜云尚就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快喝,喝完了,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好吃的点心来。”
王银翘这才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姜叔叔,我想吃长寿面。”
“早给你坐好了,在厨房温着呢。”姜云尚怜爱道,“来,再喝一口。”
王银翘低下头,抿了口勺子里的药,眼神犹犹豫豫看向姜云尚。
她是他养大的,对她再熟悉不过,姜云尚将勺子放回碗里,搅了搅里面的褐色汤药:“怎么了?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觉得……”王银翘温温吞吞道,“曲中暖这个人呢,跟别人不大一样,也许我们可以选择跟他说实话,让他帮帮我们。”
姜云尚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大小姐,你怎会有这样天真的念头?”
王银翘急忙低下头去,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俩才认识多久?”姜云尚怕她做傻事,苦口婆心道,“要不是以为你是魔君转世,你觉得他会来找你?”
王银翘摇了摇头。
她有自知之明,身为一个不受宠臣子的不受宠女儿,她与曲中暖的交集,本该止于第一次见面,是她的一个玩笑似的谎言,让那一次的擦肩而过,有了后续。
“跟他说实话,他就会帮你?”姜云尚说完,自己先摇摇头,“若你只是王银翘,帮你,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会惹上许多麻烦,他为什么要帮?”
就说最近,他因为时常往将军府跑,坊间传他风流成性,同时与王家两姐妹勾勾搭搭,欲享齐人之福,市井中人多羡艳,但那些家风严谨的世家大族,却多觉得他作风不检点。更有甚者,参他寻欢作乐是假,勾结外臣是真,居心叵测。
真是好处一样也没有,反惹上一堆麻烦。
“这么多年了,我们找过多少人,求过多少人,有用吗?夫人到今天都还是自尽,连入土为安都不让,用火烧成了灰,用一个小坛子装着。”姜云尚越说越激动,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大小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你必须是谢天令,只有这样,他才肯帮你。”
王银翘叹了口气,躺回床上,将手臂盖在眼上:“行了,我知道了。”
见她心情低落,姜云尚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又重新坐回床边。
淡淡的葱香飘在鼻尖,她放下手臂,看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长寿面,跟前几年一样,面条极素,只加了少许盐,调了个味,最后在上面洒了少许葱花。
“龙须苒袅三千尺,鹤算恒昌八百年。”他用筷子卷起夹起面,吹了吹,喂孩子似的喂到她嘴边,“来,趁热吃。”
王银翘吸吸鼻子,含住面条,努力吸溜起来。
“一根吃到底,中间不要断。”姜云尚像个老妈子,在一旁唠唠叨叨,念个不停,“不愿意就算了,我另外再想想别的办法,只要你活得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别的办法?就像他说的,若真还有其他办法,他也不至于天天寻死觅活,患上药石难医的殉主病
王银翘将碗里那根面一口吃完,又端起碗,将里面的汤水也喝干净。
这碗面似乎终于让她下定决心,她放下碗,对眼前的姜云尚说:“我睡一觉,明天,我还是魔君谢天令。”
疑心
用一晚上的时间休整好自己,第二天,下人通报曲中暖来访的消息。
“大小姐。”姜云尚看起来有些忧虑,“要不,让他改天再来?”
王银翘的病没好,或者说,经过一晚,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不行。”她将湿毛巾按在头上,遮住双眼,“现在是他疑心病最重的时候,不趁现在打消他的疑心,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姜云尚:“可是……”
“不必说了。”王银翘打断他,“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出去吧,把曲中暖请进来。”
姜云尚只好说:“是……大小姐,你若撑不住,奴才就在外头。”
他走后,王银翘深吸一口气,取下头上的湿毛巾,一咬牙从床上坐起,双腿一盘,乌黑长发从一边肩膀垂下,她像一头病恹恹的白色山鬼,通体雪白,乌发漆黑,一双漆黑的眸字透过眼前垂下的雪白床帐,盯着对面的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一只黑色靴子从背后迈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