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美人——梨鼓笙笙
时间:2022-03-10 07:15:51

  赶尽杀绝,正是皇室的最明显作风。
  宫里此刻恐怕正是天翻地覆着,他不宜进宫插手,却也不能太过避着,免得更惹人疑心。这几日,也应寻个机会进宫将近来锦衣卫处理的事端禀报给陛下,顺便……求陛下赐婚。
  念此,裴宣眼中溢出一丝笑意,垂眸望着那半撑着脸趴在他膝上往外瞧的小丫头。
  明舒感受到他的目光,然后便见那双修长入竹的手握住了她的腰身……
  她吓了一跳,这可是在外边,在马车上。
  她要往旁边躲,裴宣却将她迎面禁锢在怀里,不许她动,低声道:“这丝绦……松开了。”
  明舒怔了怔,仔细一看,果真是她腰肢上斜系的一根碧色云纹细丝带不知何时松开了。不过这只是装饰,并无实质作用,但到底散着显得仪态慵懒,有些失礼。
  于是她便由着他低着头给她系上。
  明明几息就能完成的事,裴宣却做的很缓慢,一根手指挑起丝带的一端,指腹抵在她的衣料上便停止了动作,慢慢地抬眼望向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认真无比。
  他离得很近,标致尔雅的面容尽管在她面前放大了,也没瞧出一点点的瑕疵,当真是如上等美玉般的人。往日里,他们若是离得这么近,他早就将她拉到了怀里,或是亲上了她的唇,强势地让她应承他的一切。
  可今日,他没有,他只是这样望着她,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上,所到之处染红了她的面颊,比直接吻上来,还要让她心跳不已,浑身发软。
  她喉咙有些干涩,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
  覆在她腰肢上的那只手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输热量,她能感觉到,自己那浅浅的腰窝已经开始变得燥热,像在期待些什么。
  念头闪过,她迅速羞红了脸。
  不知何时,她竟然被他教得青天白日里都开始想这些……都是这男人,教坏了她!
  此刻她全然想不起,他二人都是从懵懂无知一起走来的,若是想起了,恐怕也要嘴硬,道男人是天生的下流胚。
  明舒不敢再看这好看得过分的人,匆匆地移开眼掩饰,帘子被风刮起,她看见外边有卖冰糖葫芦的,忙道:“二爷,我想吃糖葫芦。”
  裴宣挑了挑眉,那只手从她腰上移开,双手迅速地将那丝绦打成了漂亮的结,淡声吩咐穆瑞停车下去买。
  穆瑞直接将整个糖葫芦棍都买了回来,那小贩笑弯了眼睛,直道谢不停。
  明舒笑嗔他一眼:“二爷浪费。”
  裴宣往后靠了靠,随意地道:“几串而已,给下人分一分就没了。若是有小孩在,更不够分了。”
  什么小孩……
  明舒迅速闭了嘴,装没听见,只耳垂烧得通红。
  裴宣睨了一眼她装聋作哑的神情,弯唇笑笑,只安静地看着她咬了一个山楂糖丸下来,含在嘴里鼓鼓囊囊,神情颇为陶醉。
  就这么好吃吗?
  她一张小脸莹白,脸上干干净净,未施粉黛,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见,整个人像是易碎的蝶翅,需得人悉心呵护。
  年龄尚小呢。
  裴宣哑然,方才那调侃的话,含着半分真心在的,他也时刻盼着,能尽快同她有一个孩子。可眼下,他又觉得有些早了,这还是个孩子呢,整日里娇气地黏着他,女人生孩子像一脚进了鬼门关,似乎也有颇多风险。
  他吐出一口气,顿时觉得没那么急了。再者他想了她这么些年,还没同她温存够呢,再来个孩子,岂不是要分他的宠?
  明舒不知他想法,只见他眼神落在她脸上,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二爷要吃吗?”
  他失笑,正要摇头,却见那粉嫩的舌尖忽地探出来,在唇边一扫而过,似在舔舐上面残留的糖渍。
  裴宣眸光微动,下一瞬,接过她手里的糖葫芦,另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往马车壁上压,堵住了她的嘴。
  明舒蓦地睁圆了眼睛,感觉到这人在她嘴里品尝那颗快化了的糖丸,吮吸着,舔舐着,像是嗜糖如命一般,搅得整个地界不得安生。
  她被亲得直哼哼,抓紧了他的衣料,良久,才见他眸光幽深地从她身上起身,叹道:“味道还不错,就是偏甜了些。”
  明舒眨了眨眼,不敢看他那攻略性十足的眼睛,削若葱段的食指在他肩头的衣料无意识地划圈,看着有些郁闷:“又没让二爷尝这里的……”
  “是吗?”裴宣看着神情颇为意外,坦然道:“我怎么觉着你就是来勾着我尝这里的?”
  明舒气愤,不能忍受这样的污蔑:“我没有!”
  裴宣哦了一声,凝眉道:“那大概你没察觉到。”他攥住在她肩头划圈的手,眉眼皆是笑意:“这样子,在男人眼里也是在勾引。”
  她怔了怔,旋即羞得满面通红,却仍旧嘴硬:“二爷心术不正,这眼睛,瞧见什么都是挑逗!”
  “心术不正?”
  裴宣蹙了蹙眉:“这词倒是新鲜,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说我。”
  说罢,指腹勾着她的下巴将这近乎软倒的人又捉起来,欺身过去亲了一口,大笑道:“那就心术不正好了。温香软玉在怀,管他什么正不正的!”
  这回明舒是早有预料,长长的睫毛在他面上刷了刷,索性闭了眼,勾着他的颈子由得他亲,含含混混地道:“若是糖渍沾到了我的新衣服,我就再也不让二爷亲了!”
  脾气倒挺大。
  裴宣嘴角越来越弯,一触即分的片刻,低哑道:“放心便是。”
  没了乌云压顶的沉重,这一对一时之间也是情愫涌动,吻得忘情,难舍难分。
  马车外,车夫听见了些声响,有些好奇地想往后看。
  穆瑞面无表情地拍了一把他的头,目光严厉地制止了他。
  他从糖葫芦棍子上拿了一串,咬了一口。
  甜吗?
  他怎么觉得有点酸?
  *
  永和宫。
  苏贵妃目光闪烁地听着宫女禀报,神色有些沉凝。
  “走,去瞧瞧。”
  听闻太后宫里给贤妃送去了一碗药,说贤妃病重了……在这关头,病了?
  或许,是要死了吧。
  苏贵妃扶着宫女的手到了贤妃宫外,听着里面一片低低的哭声和贤妃泣血般的咳嗽声,神情渐渐变得不自在。
  本来是来看老对头的笑话的,却不曾想,几日不见,便是这么一副凄惨的样子了。
  她冷着脸走进去,呵斥道:“哭什么?没个规矩,你家主子要死了?”
  若放在往日,贤妃宫里的人定是要呛上几句的,可今日,没人敢驳她。
  有人呜咽道:“太医院的人说娘娘药石无医了,陛下说我们伺候不周,要给娘娘殉葬……”
  苏贵妃眸色微变。
  她只知道自家儿子最近在和锦衣卫的人谋划着什么事情,却没想到,是直接将贤妃母子赶上了死路。看来,贤妃也是有大秘密的人啊。
  她无心追问,走到贤妃面前,看着那昔日风华绝代的人一脸菜色,冷冷一笑:“没想到是你老靠山亲手送你去死吧?”
  什么重病,她执掌六宫,什么都知道,贤妃前些时日也不过是得了个小风寒,哪里就闹到这种地步了?这人常年缠绵病榻,体弱无比,这么多年都没死,今日却要死了,不是太后做的,又是谁?
  贤妃苦笑一声,咯血道:“我都要死了,你还来看我笑话?”
  她凝眸望着苏贵妃,摇了摇头:“斗不过啊。从前以为是我不想斗,没想到是真斗不过。连一个疯子,都听你的号令,到头来将我推向死路……”
  苏贵妃一弯柳叶眉蹙起:“什么疯子?”
  贤妃一怔,见她神色不似作伪,想到了什么,忽地笑出了声。
  只是那一笑,竟能喷出血丝来。
  她弯了弯唇,背过身不再看她,像是极度心灰意冷:“天要亡我!贵妃娘娘还是离我这将死之人远一些,免得折损了您的福气。”
  苏贵妃看了她良久,并未发作,扶着宫女的手走出了这死气沉沉的宫里。
  她想了想,眼睛眯了起来:“今日,是贤妃让人把郑嫔弄到御花园的?”
  宫女愣了愣,点头应是:“想是让人拦一拦陛下,没想到发生意外,伤了手,陛下将人直接带到御书房去了。”
  苏贵妃轻嗤一声。
  “自己胆大包天做错了事,到头来,却怪一个疯子挡了她的路,让她倒霉。”
  至于郑嫔是不是在装疯,她并未怀疑——这些年,郑嫔吃的最多的苦头都是她这个原主子给的,从来都没有什么异样。装疯?她图什么?
  只是,想到往日陛下瞒着她偷偷和郑嫔暗通曲款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不过要说倒霉,郑嫔可要倒霉多了,德嫔至少还安然生下了个皇子,虽然,早夭了……
  念及往事,苏贵妃面上涌出一些复杂的情绪,阖了阖眼。
  片刻后,她扭身往永和宫而去。
  眼下,她的儿子最为出息,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了,她也执掌六宫,太后都要暂避她的锋芒。
  郑嫔一个疯子,不值得她挂在心上。况且,陛下难得想起她,正是怀念往昔的时候,她这时候再去刁难她,未免不太明智。
  ……
  贤妃面色苍白,将昔年做的一个荷包搂在怀里,默然地流泪。
  倘若这个荷包她当时大胆一点送出去,是不是就能嫁给卫靳了?后来,她做了那么多的荷包,都没有用。行宫三年的肆意妄为,忘却尘俗,终究只是镜花水月,也将他们推向了死路。
  若是当时,她生下皇子,不再心灰意冷地任苏贵妃打压她就好了。
  她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儿子。
  好在,他是在宫里出生的,血脉纯净,无可置疑。即便陛下心里有芥蒂,也不会致他于死地。而晋王因为他有这么一个染有污点的母妃,即便他日登上大宝,也未必会对付他,也算是阴差阳错之间,能保全一条性命了。
  贤妃一阵猛烈的咳嗽,但却没人再敢近身伺候她,唯恐被殉葬。
  她笑了笑,叹道:不过,她和苏贵妃,都是蠢人,如此相争,当真是苏贵妃赢了吗?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这宫里,多的是聪明人呢。
  但这话,她才不会说给苏贵妃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偏就要做一回恶人,等着看,这位老对头会不会很快来地下陪她。
 
 
第48章 迷离
  ◎她全都想起来了◎
  夕阳移过菱花窗, 扫过铺设着金砖的地面。
  一轮圆月缓缓露了面,外边传来婴孩的啼哭声,越发近了, 然而逼近了晋王的长安殿,很快便被晚风吹散而去。
  长安殿侍奉的宫人都知道, 这是王府的苏侧妃又抱着小郡主在邀宠了——苏侧妃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生得也是花容月貌,美色迫人, 进王府一载有余便生下了晋王现下唯一的一位子嗣, 虽然是郡主, 但依旧风光无限。
  往日里, 苏侧妃借小郡主啼哭之名经常将殿下从其他侍妾屋子里请走, 可自打有了秋侍妾,这百试百灵的招数便没那么奏效了。
  前些时日,因为侧妃责罚秋侍妾一事, 向来好性子的殿下发了一顿脾气, 自此就冷着了。可巧碰上外面两王之间斗得不可开交,贵妃娘娘也没心思照拂这个庶出的侄女, 几次求见都没见她, 隐隐瞧着,倒是有宠爱和靠山双双没了的意味。
  秋环玉足踩在雪白的羊毛毡上,微微瑟缩着。
  身后,晋王面容平静地握着她的手, 一道执着那珍惜无比的紫狼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可纵然是用了这般珍品, 写出来的字仍旧烂得不像话, 好几个墨团零零散散布满了宣纸。
  晋王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 往后用力一压,淡淡道:“专心些。”
  秋环红唇死死地咬着,她知道苏侧妃此刻就在长安殿外踯躅,就想见殿下一面,倘若被她知道她在里头,更要恨死她了。她哆哆嗦嗦地开口:“殿下,外头风大,小郡主……”
  话只说了一半,她险些尖叫出声,很快咬住了自己闲着的两根手指,将异样的声响用呜咽声替代。
  晋王没答她的话,她也不敢再说,只能乖顺地由着这道貌岸然的人在本该书香宜人之地肆意地摆弄她。
  外人都说晋王殿下脾气和软又念旧情,一向很好说话,唯独她能瞧见一些,这端方如玉的背后藏着的狠戾与阴暗。
  ……
  夜色渐浓。
  秋环从书房屏风后的床榻上起身,再没听见外边有什么吵闹的声音。她收拢了凌乱的衣衫,忍着酸痛,看晋王正负手立在菱窗前,犹豫了一下,上前矮身一礼,低声道:“殿下,那妾这便回去了。”
  晋王嗯了一声。
  在她出门前,他却忽地转过身,道:“陆家现下已经洗刷了冤屈,明日,你不若去和陆明舒一起,再去陆家旧宅瞧一瞧?也算是全了这场主仆情谊。”
  陆家旧宅……
  秋环想起离开时那满目萧杀,哀鸿遍野的场景,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一抹哀恸。她也没掩饰,她知道,晋王喜欢看她为过去的事伤神,不知是喜欢她念旧情,还是单纯的怪癖。
  她亦知,这句话听起来是建议,实则是不容辩驳的命令。
  “是。”不管如何,能见到小姐,她总是高兴的。只是不知小姐见了她如今的处境,会有什么反应?
  晋王垂着眼睛,看到秋环雪白的颈子上全是他方才纵情之时留下的指印,隐隐蔓延到锁骨。
  陆明舒啊,将一个贴身丫鬟都养得像闺阁小姐般的娇贵,那肌肤,嫩得他只要再使些力气,就能掐出血丝来。
  倒不是他晋王府风水养人的缘故。
  他扫了一眼凌乱不堪的桌案,将那鎏金镶红宝石的香球拾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地将其系在秋环的腰间,随意地道:“戴在身上,吾平日里最喜欢这味道。”若是苏侧妃在,只怕要喜不自胜,暗暗羞涩着晋王是否有将他的香味浸染在珍爱的女子身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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