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公主她黑月光来当侍卫了
作者:花野十
文案
黑云滚滚,电闪雷鸣,昔日恣意顽劣的小侯爷在滂沱大雨中长跪不起,声音嘶哑悲切:“求信昭公主,救我父亲。“
少女端坐暖室,雕花木门大敞着,少年的恳求混着喧嚣雨声传入耳中,她始终神色淡淡,不置一词。
信昭公主路蕴,容颜姣美,城府深沉,人爱之,更敬之畏之。少有人知晓,在路蕴十五岁被皇家寻回前,她一直是成英侯长子赵临尧的小丫鬟。她也曾天真娇俏,明艳如三月春光,一心痴恋自家少爷,幻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可惜终是少年郎无定性,负了女儿心。
如今二人地位反转,成英侯府的生死就在自己一念之间,路蕴心底波澜不惊,甚至还觉出一丝荒谬。
信昭公主出言保下成英侯,不久,被贬为平民的赵临尧就来公主府报道。
少年一改往日桀骜不驯,单膝跪地奉上忠心:“公主大恩大德,赵某无以为报。愿此生为公主利刃,门下走狗。“
路蕴挑挑眉:“哦。“
直到在邻国陷入险境,身负重伤的赵临尧发疯般地吻住路蕴,炙热的爱意几乎将她灼伤,路蕴心想,他们互相折磨许多年,终究还是为着那情啊爱啊。
那就放纵地去爱吧。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蕴 ┃ 配角:赵临尧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侯府丫鬟已经是公主了
立意:不论出身如何,人要努力打破时代的局限,向上走
第1章 雨夜
又是一道闪电,在一瞬间把夜空照得惨白。天像是破掉一般,倾盆大雨仿佛有淹没整个都城的气势。
“求信昭公主,救我父亲。”少年嘶哑的声音,穿过雨幕,伴着隆隆雷声。传入暖室中路蕴耳中时,遥远得好像来自天边。
信昭公主路蕴坐在室内华美软榻上,瑞兽香炉上轻烟缓缓升起。她手执一卷游记,闲闲地翻阅作者游览名山大川繁华都市的故事,正巧看到作者到一大户人家借宿,讲府中的游廊边上种着红艳的虞美人——成英侯府好像也是如此,这样想着,路蕴抬眸,把视线从书页离开,移向外面。门大敞着,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庭院中跪着的少年。
即使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依然跪得笔直。
大雨重重地拍在赵临尧身上,他心下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拼命抓住。
即使对方是阿蕴,不,即使对方是公主。
——他们两人的故事太过复杂,赵临尧想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偿还他对路蕴欠下的债。
“求信昭公主,救我父亲。”赵临尧嗓音嘶哑,带着些颤。
路蕴神色淡淡,抿了一口茶,茶叶是明前采摘的白毫银针,清淡的茶香萦绕在唇舌间——听雨煮茶读书,十分惬意。
赵临尧没有再说些其他的话,他还是像过去的很多日子里一样,讲话直来直去,从来就不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路蕴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淡声吩咐人送客。
“小侯爷,快起来吧。”公主府管事撑着伞,低声对跪着的赵临尧说,“公主进里屋了。”
赵临尧面色绷得更紧,一动不动。
管事默然叹气,挥手让两个侍卫把他架起来,说:“小侯爷,公主的心思我做下人的不能猜,也猜不透,但此事,公主既然没有明确拒绝,未尝没有转机。”
赵临尧嘴唇颤动,似是要说什么,却忽得咳出一口血,半晌,他就着口中的铁锈腥味,哑声道谢:“多谢王管事宽慰。”
树倒猢狲散,成英侯府仿佛一日之间尽显颓势。暴雨初歇,赵临尧推开侯府大门,五岁稚童迎上来,抱着他:“哥哥,怎么你总不回来啊,天都黑了,外面还下大雨了……”
成英侯府二公子赵临霄,生得白嫩可爱,性格也乖巧懂事,和小时候的赵临尧天差地别。现在头顶着两个小揪揪看着哥哥,一脸纯真,让人不忍心用事实伤害。
“霄儿。”赵临尧轻抚弟弟的头顶,心下酸涩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孩子解释。
柳姨娘倚着门框,担忧地看着这兄弟俩。成英侯入狱,侯府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只剩下未及弱冠的嫡子赵临尧、柳姨娘和她的亲子赵临霄。也是这样的形势逼得潇洒恣意的小侯爷迅速成长,柳姨娘对此心底也有些怜惜——说来倒是不寻常,成英侯出事前,赵临尧与他们母子关系不冷不热,一下子府里遇到大事,赵临尧倒是和他们亲近起来。
“大公子,公主答应了吗?”柳姨娘问。
赵临尧沉默地摇了摇头,让柳姨娘心下又沉了几分。
皇宫。
“皇兄,”路蕴抬眸看向自己兄长,声音温婉动听,“依臣妹见,成英侯不必杀。”
庆和帝路烨一副颇有兴致的样子:“哦,何以见得?”
皇帝与信昭公主一母同胞,模样也如出一辙,眼角晕红的桃花眼,形状姣好的薄唇,貌若多情又似无情。
“老成英侯以武功起家,沿袭到这一代,成英侯也曾于边关镇守,”路蕴慢条斯理的阐述,“七日前下狱,也不过是王四城拉人垫背,这才翻起十年前的旧账。”
王四城是曾与成英侯赵贸同镇边关一城的将领,上月初因贪污巨额军饷被惩处,现在还在狱里等待发落。
“你也是看过王四城的供词的,赵贸冒领军功,‘漏’报败仗——调查的结果早就出来了,七分为真。”
“赵贸之罪可大可小,从削去爵位到人头落地,全凭皇兄你一念。”路蕴道。
“皇妹啊,你怎么说话呢?”路烨佯装愤怒,“这怎么能一念之间呢?你哥哥我是那样肆意妄为的皇帝吗?”
路蕴望着他微笑。
英明神武的庆和帝在榻上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嘿嘿,朕确实是。”
路蕴接着说:“赵贸行军打仗,不能称之为将才,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他为人注重义气,和不少边关将领关系颇好。尤其是——
河东大将军。”
河东大将军陈勇,朝廷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皇兄,现下还不是敲打陈勇的时候。”路蕴望着路烨,认真地说。
“皇妹,你倒是清楚我在忌惮谁。”路烨说,“我也很好奇,成英侯和河东大将军的关系到底是怎样得好?”
“生死之交。”
“当真?”
“当真。”
“好吧好吧,此事朕会慎重考虑。”路烨说。“皇妹你成功说服了朕,给你鼓掌。”
路蕴叹口气:“皇兄,一名臣子的性命不应该在臣妹的一念之间。”
她自始至终都很清楚,根本不需要所谓“说服”,路烨只需要她的态度,她要成英侯生,成英侯便生;她要成英侯死,成英侯便死。
“哥哥为妹妹出气,天经地义。”路烨淡淡地说。
路蕴哑然失笑,鼻底有丝温暖的酸涩。
与她一母同胞的路烨,是个清醒却任性的皇帝,也是个温柔的兄长。
“皇兄你应该知道,臣妹在成英侯府并未受太多委屈。”
十八年前德妃离宫,在外地诞下路蕴时难产身亡。路蕴是在乡下吃百家饭长大的,九岁的时候被送到成英侯府里当丫鬟,直到十五岁才被路烨找回来,受封为信昭公主。
在成英侯府的那六年日子,确实安稳清闲,路蕴不在乎所谓的千金之躯,对当丫鬟伺候人的过去也看得很淡。
但显然路烨不太能释然,他的妹妹本该千娇万宠,接受所有人的匍匐行礼。
“是不是侯府里的人找你求情了?”
“是啊。”路蕴利落地承认。
路烨追问:“如果没有人向你求情呢?”
“成英侯与我无恩无怨,当按律法定夺,但我确实觉得,这个时间节点不应激怒陈勇。”
路烨点点头,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化成一声极轻的叹息。他欣赏如今路蕴的敏锐冷静,顾全大局,但她越是如此,路烨就越心疼。自从三年前路蕴被认回来,在各个方面都帮了他不少,可以说没有信昭公主,新帝的位子恐怕更难坐稳——但路烨宁愿她是个对政治斗争一窍不通的娇娇公主,无忧无虑,幸福安乐。
第2章 侍卫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姨娘泪水涟涟,“什么功名利禄,都是虚的,一家人平平安安,一切都好……”
“唉,是我错了啊。”成英侯赵贸长叹一声。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是我当年不该为着那些功劳欺上瞒下,这么多年一直胆战心惊,现在终于爆出来,反倒心安了。只是对不起父亲啊,我犯了错,受不住爵位……”
柳姨娘宽慰道:“都是身外之物,幸好当今陛下圣明仁慈,你能完完整整地回来,幸好。”
“是,”赵贸点头,“陛下还是仁慈啊。也多亏了尧儿为我奔走打点,我听人说,最后还是信昭公主向上求情,我才能完完整整地回来。原先是我们家负了公主啊,公主既往不咎向上求情,大恩大德,我成英侯府难以报答。”
“早知如此,我当年必不会让尧儿……”
“爹,”赵临尧打断了他的话,“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赵贸看向儿子,十九岁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脸上冒出了些青茬,眼底也有些淡淡的乌青,赵贸知道这是儿子为自己奔走担忧的结果。
他不是个好父亲,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等过两天,成英侯府就要被收回了,我们一家四口就去庄子里住吧,耕田,织布,就当一家平头老百姓。”赵贸说。
“嗯,”柳姨娘点点头,对身边坐着的赵临霄轻声说,“我们回乡下,带你去喂鸡、养猪、捉蚂蚱,好不好呀。”
赵临霄满是向往的神色,用力点点头:“嗯!”
赵临尧垂眸,“爹,我会留在都城。”
“我那皇兄啊,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娇气。”望着从宫中送来的一盆盆冰块,路蕴无奈地笑笑。
宫里来的张公公但笑不语,心想也只有信阳公主会这样说当今圣上了。
王管事倒是兴高采烈:“这几盆,放在主卧里降温;那几盆放正厅;那些放回地窖;哦对了,给后厨送过去一盆,让他们做点冰酪。”
“哎呀,不用了,”张公公打断,“宫里送来了樱桃冰酪和蜜沙冰,在冰里镇着呢。”
“那就冰些梅子汤吧,一会儿给新选的护卫们送去。”路蕴一锤定音。“好了,把樱桃冰酪呈上来吧。”
淡红的樱桃果肉玲珑剔透,淋上洁白如雪的酥酪,舀一勺,凉丝丝的,酥酪的顺滑香浓和樱桃的清甜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一起,回味悠长。路蕴回忆起,在成英侯府的某一年,皇上也赐下了樱桃,赵临尧带着她吃了不少,还挑了两个最红最透亮的樱桃用细丝坠在她的发簪上。
当时的樱桃是什么味道的?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路蕴有些茫然。
“王管事,护院还没有选完吗?”吃完半小盅樱桃冰酪,路蕴忽然提起。
王管事面露难色:“回公主,好像还没有结束。”
路蕴点头:“和我一起去外院看看。”
公主府的外院空旷宽敞,比起庭院,更像是小型演武场,一直是护院们平日练武的地方。现下护卫长和孙姑姑正在选拔考核新一批的公主府护卫。
炎炎夏日,晌午时分,迎面而来的是滚滚热浪,烈日几乎要把人灼伤,只是在外面站着就已汗流浃背,更别提在没有树荫的外院比武了。
“谁成想选拔会持续到这个点,早知道的话就让护卫长换个凉爽的日子了。”王管事有些懊悔。
路蕴轻轻摇摇头:“这样很好。”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最严苛难耐的环境中更能筛选出意志坚韧的人才。
这一次要选择30名左右护卫,报名时有百余人,公主府再根据履历进行筛选,筛出来的87人,在府上参加比武,借此确定最后的名录。
信昭公主府是出了名的待遇优厚,不少有武艺的青壮平民和退伍士兵都瞄准了这次招纳新人,竞争也十分激烈。
原本只是正常的进新人,但拿到报名的册子后,王管事犹疑了一下,还是将一个名字圈出来,请公主再过目一遍。
无他,只是因为这个名字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赵临尧。
路蕴翻了一遍报名册,神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让王管事怀疑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名字——但显然不现实,因为他做的标记已经足够明显。
路蕴说:“王管事,这样的事,就不用和我说了。”
王管事立刻明白是自己多事了:“是,公主。”
外院里,公主府的护院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侧,站得笔直;另一侧,是参与选拔的新人们,站得倒是也齐整。中央的空地上,有六个人正在赤手搏斗,两两对打,出击,闪避,翻滚,格挡,拳拳到肉,打得甚是激烈。
空气中弥漫着战斗的紧张气氛。两侧的人也都专注地观看战斗,护卫长站在高一些的台子上,表情严肃。
路蕴坐在另一面更高的观台上,看得兴致盎然。侍女红琴一边叫人给公主撑好遮阳的华盖,一边尽力地拿着芭蕉扇给公主扇风——一是降温,二是防止男人们的汗味儿扰了公主。
“这是最后的比拼了吧?”路蕴轻声问,“这批新人实力不错。”
“是。”副护卫长一板一眼地回答,“有不少人武功尚可,纪律性还需加强。”
场上两对人胜负已分,只剩下一对青年还在缠斗,有来有往,不分伯仲。一人稳扎稳打,能看出来从小练的北腿功夫,一招一式利落又有力;另一人身姿灵活,行动间看不出师承——他将各派武功糅合,拳脚之间出其不意,让人难以招架。
路蕴听见身旁的副护卫长暗赞一声:“好功夫!”也不知夸得是谁。
稳健的那一方叫钱沉,二十有五,家境贫寒,独子。路蕴在去年武举上见过,本应榜上有名,却因为家中母亲重病中途退出。当时兵部周侍郎满心遗憾,为他意难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