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了太子——耳东霁
时间:2022-03-10 07:24:44

  她仰头,看着找承贞那张满是冷意的脸,顿时心生惧意,连连磕头:“官家开恩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只有新入宫的秀女才会让教习姑姑去教规矩,她已入宫十来载,现在若让教习姑姑去教她的规矩,只怕会顷刻间沦为阖宫上下的笑柄。
  “官家,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吧!皇后娘娘,臣妾求求您,您替臣妾说句话吧!”
  叶贵妃再无之前的嚣张之态,将头重重磕在地砖上,一声接一声的响。
  “你扪心自问!朕饶过你多少次了,皇后又饶过你多少次了?!你仗着朕的宠爱,屡屡在礼制上逾越钻空子一事,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况你素来与鲁王妃不睦,可自朝中奏请让朕在宗室子中过继一子后,你便放下身段,频频主动亲近鲁王妃,你打的是何主意,你以为朕也不知么?!来人,将叶嫔带下去!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人!”
  赵承贞话落,立刻有内侍进来,将叶贵妃往外拖。
  “官家!臣妾错了!臣妾真的错了!皇后娘娘,您素来心善,您为臣妾说几句话啊!”
  叶贵妃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赵承贞转身,冲皇后伸手,“靜容,来朕这里。”
  皇后上前,将手搁在赵承贞的掌心里,就听赵承贞道:“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摇摇头,面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
  他们两人并肩而立,宛若一对璧人。
  徐令姜却看的心下五味杂全,而一旁的叶筠,却是吓得两股战战。
  赵承贞身居高位,行事须得隐忍,想恣意而为是绝无可能的事。而后宫女眷们温婉娴淑,动静有度的,一抓一大把。叶筠便另辟蹊径,让叶贵妃天真娇媚,任性不守规矩些。
  是以见惯了循规蹈矩的,遇到了叶贵妃这种任性大胆的,赵承贞便对她另眼相待,而叶家也因一人得道跟着鸡犬升天。
  原本叶贵妃娇纵些任性些,赵承贞都会包容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手伸得太长,竟然同鲁王府私下结交,这便是犯了赵承贞的忌讳。
  而且因为过继一事,前朝后宫,表面上看着一派平静,可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之举早已是蔚然成风。今日这事,表面上看是叶贵妃得罪了皇后,可实则却是赵承贞想杀鸡儆猴罢了。
  “好了,继续说回知秋这事吧。”
  赵承贞仿若刚才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神色平静,拉着皇后落座了。
  李慕载见徐令姜脸上略有倦怠,便也没再兜圈子,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官家,臣有一事不明。叶公子早不挟持令姜,晚不挟持令姜,何以偏偏昨日,官家前脚为臣与令姜赐婚,后脚他便‘醉酒’将令姜挟持走?!叶公子可是不将官家的圣旨放在眼里?”
  叶筠脸唰的一下白了。
  藐视官家这可是大罪,他连连辩解:“小儿绝无此意啊!小儿昨日做下此等错事时,官家赐婚的圣旨尚且还未下,求官家明鉴啊!”
  皇后闻言,看向徐令姜:“昨日叶公子是什么时辰挟持你的?”
  “酉时初。”
  叶筠一口气顿时卡在嗓子眼儿。
  赵承贞昨日赐婚的圣旨,是申时三刻到徐家的。徐令姜现在说叶知秋是酉时初劫持她的,那便明摆着说,叶知秋是知道赐婚圣旨后,才去劫持她的。
  “不可能!若知秋知晓官家下了赐婚圣旨,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啊!官家,他们如今就是打量着,我们知秋还未醒来,这才这般污蔑他。求官家明鉴啊!”
  叶筠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哭着。
  “官家,徐家的下人可以作证,叶公子知晓我与令姜被赐婚的事。”
  一听李慕载说这话,徐弘礼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隐身咒了,虽然官家已为李慕载和徐令姜下旨赐婚了,但叶筠掌管官员考核,他还是不想同他为敌,便一直站在角落里,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不想,还是被李慕载揪了出来。
  赵承贞问:“徐爱卿,可有此事?”
  “啊,这这这……”今晨从弄梅巷走时,李慕载便将昨日,方氏派人去叶家通知叶知秋,以及叶筠着人去徐家打听一事全同他说了。现在徐弘礼就算是想偏帮叶筠,也是不能够了,他只得道,“是,昨日宣旨的大人走了之后,确实有叶家的家仆,来我们府里打听赐婚一事。”
  “那是我遣人去打听的,与知秋没干系。”
  叶筠当即便道,可说完之后,他才发现,这话有多么的没有说服力。他与叶知秋是父子,他既知道了,叶知秋焉会不知道?!
  徐令姜也不愿再与之纠缠下去,她膝盖一弯,跪下去,声音清朗:“官家,皇后娘娘,臣女自问,嫁入叶家四载,上孝顺公婆,下勤俭持家,虽不说做的十分好,但臣也尽心尽力了。我与叶知秋聚少离多,他回京不过半月,便拿着和离书前来,同我说,他喜欢的人不愿为妾,且那女子已有了他的骨肉,要同我和离。臣女不愿做那强求之人,便成全了他。可臣女归家不过三日,便听外面谣言满天飞,说是臣女不贤善妒无子,才导致叶知秋要与我和离的。”
  “臣女有心反驳,可奈何人微言轻,压根无人相信。后来还是叶知秋想娶那女子过门时,真相才被众人知晓,臣女也终于得以洗刷污名了。经此一事后,臣女只想安静度日,可奈何叶知秋屡屡上门骚扰,搅的臣女不得安宁。”
  “所有人都劝臣女,说他既诚心悔改,便要臣女给他一个回头的机会。可臣女不敢,臣女怕了。叶知秋能为旁人与臣女和离第一次,便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和离后,他为了怕旁人指责他私德亏损,还要将过错皆推到我一个弱女身上。这次臣女侥幸洗刷了污名,那下次呢?下下次呢?若叶知秋再做的天衣无缝些,臣女是不是就得一辈子背着污名过活?!”
  说到这里,徐令姜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和离后,臣女自觉有辱家门,便搬去亡母故居而居。幸得与臣女比邻而居的李大人多番帮扶,才让臣女度过那段艰难的时日。如今李大人不嫌弃臣女是二嫁之身,诚心求娶臣女,臣女焉有不应之理。可臣女怎么都没想到,叶公子他求和不成,在得知官家为臣女和李大人赐婚后,竟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逼迫臣女。虽是他叶知秋不对,可此事若传出去了,臣女也无颜见人,原本臣女是打算含泪将此事咽下去的。可谁曾想,他们叶家竟恶人先告状,还要倒打一耙,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明明是他叶知秋求和不成,便想用下作手段凌辱臣女,李大人为救臣女时,失手伤了叶知秋。可他们叶家却仗着深受皇恩,不但不思己过,竟这般颠倒黑白,妄图污蔑李大人,他们这般嚣张,无非是打量着李公子投鼠忌器,怕此事传出去有损臣女的清誉。可事到如今,臣女被叶家累的还有清誉可言么?那怕此事传出去,臣女会被人指指点点,臣女也只求求官家和皇后娘娘,为臣女讨个公道!”
  说完,徐令姜行了个大礼。
  徐令姜声音清朗缓慢,说话条理清楚,再配上她那张伤痕斑驳的脸,以及脸上的两行清泪,任谁听了其中原委,再瞧见徐令姜如今这般模样,能不火冒三丈呢!
  皇后看神色颇有些动容,转头看向官家。
  官家此时也是怒不可遏,他一贯欣赏徐令姜的画,如今瞧着好好一个姑娘家,竟被叶知秋欺辱成这样,焉能不动怒!
  可官家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慕载也一撩袍摆,在徐令姜身侧跪下。
  他面容肃冷,眉眼冷冽:“臣倾慕令姜已久,既聘她为妇,自当珍之重之。如今她虽未过门,但在臣心中,她已是臣的妻子了。臣自当爱她,护她,敬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辱她。”
  李慕载说完,一向挺直的腰背,终是弯了下去,同徐令姜一样,向高座上的人行了个大礼。
  叶筠看着他们俩妇唱夫随的模样,不由怒火中烧,正要说话时,赵承贞却道:“行了!”
  叶筠:“官家?!”
  官家没看叶筠,而是继续道:“叶知秋,罔顾圣命,意图强辱同僚之妻,此举实乃不仁不义且有违人伦!朕念在昔日,他抵抗戎狄有功,且又没铸成大错的份上,着他在府上先行休养,至于兵部侍郎一职,他如今这样怕是胜任不了了,让朕再想想,回头将他安排去别处吧。”
  叶筠心里的那根弦瞬间断了。
  如今叶知秋右手已废,无论是握剑提笔都不能了,去别处他还能去哪儿啊!
  “至于你,”赵承贞又看向李慕载,“虽说你伤了叶知秋,乃是事出有因。但他文武兼修,乃是朝中栋梁,此番被你伤过后,便不能再为国效力了,你因私怨,而毁了一个朝中栋梁。朕罚你杖三十,罚俸半年,你可有怨言?!”
  叶筠猛地抬头,满目惊愕。
  是!此事是叶知秋有错在先不假,可李慕载废了他一只手,此后他便与废人无异了,官家怎么能就这么轻飘飘就放过李慕载了?!
  徐令姜想为李慕载求情,可她刚有动作,便被李慕载一把拉住。
  李慕载恭声道:“臣谢官家宽宥。”
  眼看着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叶筠气不过,跪下嚎啕大哭:“官家,李慕载废了犬子一只手,怎能杖三十,罚俸半年,便就将此事揭过去呢?”
  如果说之前叶筠是假哭,那现在他就是真哭了。
  可他真哭假哭,在赵承贞心里都没多大区别,他只问:“那依叶爱卿的意思,朕该如何做?!”
  话是这么说,但叶筠瞧见,赵承贞眼底隐隐透着不耐烦。
  再温顺的帝王,也不喜欢自己的臣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权威。
  叶筠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若在平日里,他此时定然就退了,可今日他却咽不下这口恶气:便强硬了一回,“臣只是为我儿不平啊!官家,臣就这一个儿子啊!如今被废了手,日后可就成废人了!官家……”
  “为他不平!”赵承贞冷声呵斥,“朕听说,民间有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朕想来此话也适用于父亲。若非你一味纵着知秋,只让他瞧见别人的不好,而瞧不见自己的,他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事到如今了,你非但不思自己教子无方,竟还一味去追究旁人的过错!当真是执迷不悟!!!”
  赵承贞冷言冷语劈头盖脸砸下来,砸的叶筠整个人摇摇欲坠。
  赵承贞是个仁君,平素说话时,总是十分温润祥和,但今日,他却是将她们叶家三人悉数训了个遍!
  叶筠犹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凉意从心里泛了上来。
  他看着坐在高座上,眉眼俱冷的赵承贞,嗫嚅着想辩解,可想到刚才,赵承贞三言两语,便将一向得宠的叶贵妃,贬为叶嫔,他顿时不敢再说了,只恭顺赔罪:“是臣教子无方,请官家恕罪。”
  从殿中出来之后,李慕载和徐令姜走在前面,徐弘礼走在身后。
  徐弘礼瞧着叶筠失魂落魄的模样,本想上前安抚几句,可他刚走近,叶筠抬头,恶狠狠的眼神,瞬间将徐弘礼钉在原地。
  一见这眼神,徐弘礼便知道,叶筠这是连他也恨上了。
  徐弘礼心里十分委屈,可他也知道,现在无论他怎么说,叶筠都不会听了,既然这头得罪了,那他便只能抓紧自己的东床快婿了。
  如今储位未定,几位王爷暗中早就蠢蠢欲动了,私下早就在拉拢华京掌权的武官了。
  而官家虽然外表看着仁和,实则心里却早就有所戒备了,不然之前,也不可能突然撤了将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曹参,改命为永昌军节度使,如今又提拔毫无根基的李慕载了。
  瞧刚才官家那维护李慕载的架势,显然是打算将他亲信培养的。
  徐弘礼上前去同李慕载攀交情。
  原本他以为,李慕载在他这个岳父面前,最起码该有几分恭敬的,可谁曾想,李慕载半分都没有,只面色冷淡同徐令姜朝外走。
  徐弘礼在他面前没摆成岳丈的款儿,便又将矛头对准了徐令姜:“如今官家既已为你们俩赐婚了,你们再那么住就不合适了,你今日便随我搬回府里去住,开始准备婚嫁事宜。”
  “不必,我在那里已经住习惯了。”
  徐令姜毫不留情拒绝了徐弘礼,徐弘礼气急,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在宫外等候的熊武看见他们出来,当即跑过来:“头儿,嫂子,怎么样?”
  徐令姜听到嫂子这个称呼,微微愣了下。
  李慕载道:“没事了。”
  熊武知晓李慕载的性子,如今听他说没事了,那便应该是真没事了,而且这个地方也不方便说话,当即便让他们上了马车。
  徐弘礼见状,也要跟上去时,却被熊武拦住:“哎,徐老爷,我们不顺路,您还是等人来接您吧。”
  熊武说完,径自赶着马车走了。
  徐弘礼气的嘴歪,可又无可奈何。
  熊武赶着马车往弄梅巷去,李慕载的目光落在徐令姜脸上,微微蹙眉:“你的脸?”
  “啊,这个,不碍事的。”徐令姜隔着面纱摸了摸,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生来皮肤就嫩,但凡磕碰一下,都会肿的。而且临走之前,我还问霍箐要了能让它看起来很严重的药。”
  李慕载听徐令姜这么说,才轻轻颔首。
  自从重逢后,他便发现,徐令姜早已不是幼年时,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了。如今她沉稳冷静,即便身处劣势,也能很快想到法子,助自己脱离困境。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行至弄梅巷口。
  之后他们两人并肩回去,霍箐和赵三娘折腾了一夜,都回去睡了,只剩下兰姨和苏蕙在院中。
  瞧见他们回来,两人急忙奔过来问长问短。
  徐令姜简短说了宫里的事,正要往屋中去时,就见右梢间的门开了,脸色苍白的夏竹,用手捂着肚子,腰微微佝偻着立在门口,一脸局促不安看着徐令姜。
 
 
第36章 谈谈
  ◎我有话要跟你说。◎
  徐令姜看见夏竹, 心里一时五味杂全。
  她怎么都没想到,夏竹竟会帮叶知秋诓骗自己,但自己被叶知秋挟持时, 她也在拼命的救自己。
  沉默两息,徐令姜问:“身子怎么样了?”
  夏竹摇摇头:“没、没事, 姑娘您,您……”
  “我也没事,”徐令姜见她面色苍白, 知道她受的伤比自己的重, 便道, “先回去歇着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