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世子跑路了——九月篝火
时间:2022-03-10 07:33:30

  孟采微不可觉得轻叹,秀气的眉微微拧起,有些惆怅,娇小的身子也缓缓靠近,想要抚平他的眉眼。
  “嗯。”沈翼猛然睁开眼,倚靠的身子正了正,毫无痕迹地挪开些距离,他对上慌乱的眼,平静道:“哪学得礼仪?姑娘家总爱看不该看的。”
  在映月楼如此,此刻也是。
  孟采冷静下来,知道他话的意思,无言以对,低着头沉默。他说的礼仪,她从未学过。
  几息后又听见他道:“方才是我失礼,见谅。”
  他是说在映月楼的事吧,其实她做得也不妥,当是扯平了。孟采嗯了声,面色平静无波澜,内心却涌起一丝雀跃。
  这是不是近了一步了?
  马车骤停,停在黑暗狭小的巷子口,一点灯火都没有,暗沉沉望不到头。空气寂静了片刻,相对无言。
  孟采揪着裙摆,抿抿唇,半响没憋出一句话来。她睨了眼,平复好情绪,刚想开口,就听见沈翼缓慢,没温度地道:“姑娘家要矜持,懂羞耻,知进退。”
  这是说她不知羞耻,不懂进退吗?
  听着这话,方才心里的那点欢喜一丁点都没了,剩下的只有失落和难受,如今,他竟是这样看自己的?
  孟采说不出的委屈,想直接了当的讲清楚,又怕他误会,将她当成了攀附的小人一样。
  唇瓣张了又合,清亮的眸子渐渐暗淡,泛起朦胧水雾。她抬头,倔强地挺直背,咬牙道:“你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我。”
  她的嗓音软绵绵,尽管说着怒意的话,也毫无威胁力,听着像娇嗔般。
  沈翼一愣,坐正了身子盯着她,氤氲水润的眸子楚楚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那张唇被咬的渗出血丝,红点刺眼。
  他眉心打结,反应过来方知自己的话说得重了些,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别用那样的眼光瞧别人,不是谁都像他一样,是正人君子。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只得咽回肚里。
  沈翼挥挥衣袖,无奈叹道:“当我没说,你…”
  “算了,谁要听你说大道理,我回去了。”
  她皱着鼻子瞪他一眼,无视他惊讶的目光,掀开车帘就跳下了马车,跳得太急,一个没站稳,崴了一脚,还好脚没事。
  孟采昂起下颚,回眸望了他一眼,通红的眼圈怒瞪他,一句话没说就走入漆黑的巷子里。
  沈翼探出身子,目露担忧,“跟去看看。”
  “是。”看了半天戏的林平大气不敢出,沈翼说让他跟去,他就连忙跟去。
  暗想,他们世子也是个嘴硬心软的,话说得再不好听,心还是温软的,会担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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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悄悄来,悄悄走,不留痕迹。
  林平跟在他身后,低头皱眉,小心翼翼问:“世子,可要沐浴?”
  他摆手,拧着眉心坐在桌边,身上的长袍微皱,不太整洁。沈翼不在意,眉眼略显烦躁,脑中尽是她红眼忍着眼泪的模样,只要一想,他就烦得很,胸口堵着,透不过气来。
  少倾,他动了动,冷静又低沉道:“下去吧。”
  林平诧异,瞅了他一眼,试探问:“要让下人送点热水来洗漱吗?”
  “多嘴,下去。”这句隐隐带着怒意和不耐,又让林平惊讶片刻,才慢悠悠地退下。
  世子这是不洗漱就安寝了?
  林平带上门,站在他的门口好一会没动一下,他在等,等着沈翼吩咐人抬热水来。可惜,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真睡了。
  他摇摇头,破天荒的见着沈翼不换里衣就睡觉,也是稀奇了。
  连着几日,林平都感受到了压抑,往日没有过的低沉,沈翼那张脸不要说笑意,就连眉眼都未见他舒展过,眼圈下淡淡乌青,瞧着是没睡好。
  林平实在不知,他到底是因朝堂之事烦扰,还是其它。偏他不敢问,只好默默看着他这样。
  又是上朝之时,马车已等在门口,沈翼脚步一顿,习惯性往街角瞅了一眼,半响没动作。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利落地上了马车,车轱辘缓慢走着,他掀起了车帘,问林平:“这几日可有见过…”
  “罢了,没事。”
  说话说一半,这几日他多次这样,林平已见怪不怪。
  “这几日没见过孟姑娘,护卫也说她没来过。”林平坐着前边,随口回他一句。
  却没看见沈翼脸色微变,略略尴尬,气急败坏地道:“我有说她吗?”
  “…”
  林平撇嘴,心想,您是没问,可您的表情再说,就是她。林平没回他,而是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开口前,他有些忐忑,“世子,有件事没跟您说。”
  “什么事?”
  沈翼冷静下来,斜靠在一旁,懒散问:“说吧。”
  “咳。”林平轻咳声,侧脸望着里头,道:“那晚被人瞧见了,外边都在传,世子您养了个外室。”
  “荒唐。”
  他呵斥一声,神色凝重,舒展的眉眼又皱在一起,“无稽之谈,不必理会。”
  “是,只是见过几次,外头的人哪知道。”
  沈冀应了声,接着闭上眼。马车内光线昏暗,风吹起车帘,一道光线透进来,洒在他朝服上,随即又暗下。他的神情隐晦不明,连着眉眼都瞧不真切,有种让人看不透的神秘感。
  他沉着脸上完朝,又回了府,连林平都看出来他心事重重,所以当差的时候格外小心。
  “世子,夫人让您过去。”一回府,朝服没来得及换,万心蓉就派人来请他。
  沈冀虽心烦,可到底是自己母亲,不好驳面子,换了衣裳便去了。
  —
  屏风后燃着万心蓉最爱的鹅梨香,丝丝缕缕飘在空中,日光一照,有些虚无缥缈的景象。
  桌上的热茶是刚泡好的,旁边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都是为沈冀准备的。
  昨日一早,万心蓉听见了外边的闲话,寝食难安,斟酌许久后,决定叫沈冀来问问清楚,毕竟这事可大可小。他的名声要紧,别让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缠上,那可就亏大了。
  沈冀一进门,就知道万心蓉的心思,定然是有事找他,要不闲来无事怎会找他喝茶。
  他不紧不慢地坐下,眼底平静,问:“母亲找我有事?”
  他问得很直接,倒让万心蓉一愣,神色尴尬,捂着嘴笑笑。
  “没事,就是见你忙碌,想着坐下来好好聊聊。”
  沈冀盯着眼前的热茶,抿唇浅笑,“确实,陛下刚下旨,让我去礼部,是要忙碌些。”
  万心蓉心疼地拍拍他的手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关切道:“仔细着身子,可别再去喝酒了,你如今在朝为官,跟苏严可不同,要处处小心。”
  “母亲听说了什么?”
  “倒是没听说什么,不过…”万心蓉顿了顿,把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外头的闲话你了听说了没,说侯府世子养了个外室,还同那女子共乘一辆马车。”
  “有这事?”liJia
  他和孟采坐一辆马车也不止那一日,偏偏那样巧,就那日被人看到,还传成这样。
  沈冀心如明镜,不打算隐瞒,本就是没有的事,“那女子见过几次,外室却不是,母亲不必理会外头那些话。”
  他眼底清明,一脸坦然,丝毫没有心虚之色,万心蓉信了几分,随即笑笑,“嗯,那便好,我也放心了。”
  沈冀低头抿口茶,清明的眼暗了几分,片刻后找了个借口离开。
  万心蓉盯着他的背影,笑意收敛,意味深长道:“他的话能信几分?”
  身旁的婢女不敢回答,支支吾吾,“想是世子本没那个意思。”
  “哼,找个可靠的人,去查清楚。”
  “是。”
  —
  走过青石小路,月白外袍划过盛开的花,轻轻一碰,掉落一地的花瓣。他背着手,步子飞快,无心怜惜那些掉落的花。
  应付万心蓉着实费了些力气,也不知信了没有。
  若是不信,对他们而言,都是麻烦。
  他敲着桌面,面色微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显得无光,心神不宁许久,正想回了书房,又见院中婢女缓缓而来。
  “世子,那姑娘的衣裳已洗好。”
  “放着。”
  “是。”
  粗布麻衣,面料极差,值不了几个钱,可他却觉得要还给她。
  沈冀凝眸,匀称修长的手指轻抚,手感很差,刺的掌心麻麻地,他想,穿在身上也是不舒服的。
  可那日见她,却很好看。明珠无需装饰,自有一股天然美。
  “林平,备车。”
  “世子要去哪?”
  他勾唇轻笑,沉重地情绪消散,睨着衣裳道:“去还东西。”
  林平左右瞧瞧,看见衣裳恍然大悟,“是,这就去。”
  随着马车离开府门,沈冀出门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万心蓉那里。她捏着发钗,面带忧色,心道,之前那番话果然是打发她的。
 
 
第57章 · ✐
  熙熙攘攘地街市喧闹, 豪华的马车行驶人流中,百姓见着纷纷避让。路过春喜楼街角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车帘,侧头往外看, 日光照在白皙的侧脸, 眉眼都比平日温润。
  他朝街角瞅了两眼, 没见到熟悉的倩影, 眼底稍稍失落,转头对林平道:“去她的住处。”
  “是。”林平撇嘴,突然想笑, 觉得他家世子真是口不对心, 表面如何冷漠不在意,眼底的急切却掩饰不住。
  他这个旁人看得一清二楚。
  几盏茶的功夫,马车已到了上次的巷子口, 只是此刻被东西挡着,过不去。
  林平跳下去围着看了几眼, 捂着鼻子皱眉, 略带嫌弃, “世子,过不去,被粪车挡着了。”
  沈翼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眼,略微皱眉,方才就闻到一股臭味, 原来是粪车。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粪车呢, 味道真是难以言喻。
  他利落下车,抬手想捂鼻, 又觉得不雅,干脆背着手,一脸镇定地朝前走。他憋着气,想着走远了再呼吸,没想到粪车的味道飘得远,走了好一段路也能闻得见。
  等他走到拐角处,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沈翼憋红了脸,手撑在墙面大口喘气,优越的喉结滑动几下,总算缓解了。少倾,他直起身子,又恢复镇定自若的模样,当做方才的窘态不是他一般。
  脸上的红褪去,又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还没到?”
  林平跟在身后,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憋着笑的脸因他突然的问话,赶忙收敛,“前边拐角。”
  前些日子送孟姑娘回来时,他没仔细看,此刻这么一瞧,地方着实偏僻,巷子小的只能过一个人,多一个都不行。
  林平盯着他,迟疑着问他:“孟姑娘会不会不在?”
  沈翼心里没底,对于他的问题没说话,只顾着往前走。
  须臾,终于到了孟采住的地方,破旧的屋门打开,在风中摇晃,发出沉闷地响声。从屋内飘出浓浓的药香,有些刺鼻,接着他又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至于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沈翼想起,她身边是跟着一个男人,叫什么哥的。不过,怎么有药香?是生病了吗?
  他沉下眸子,慢慢走近,还未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出来的孟采。
  她端着陶瓷罐,刚倒完药的陶罐还冒着热气,走得太急,没注意到来人,一下就撞进他怀里。孟采昂起下颚,看见来人微微震惊,澄澈的眸子闪过欣喜,随即又淡下去。
  她低头挪开些距离,瞧见他皱起的眉梢,才意识到什么。隔着一层棉布都烫手,陶罐撞到他,想必烫的疼了。
  孟采盯着污了一片的外袍,关切问:“还好吗?”
  沈翼来不及反应什么,就觉得胸口一片热,热得心口痛,才反应过来被她手中额陶罐烫着了。他拧眉,闷闷地低嗯声,沉着嗓音忍着不出声,然后赶忙捂着胸口,强装无事,而袖中握紧的手却用力地发白。
  浓密的眉梢舒展又皱起,如此反复,半响才缓过来,“无妨。”这两个字他是咬着牙说的。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口处还隐隐作痛。
  “真的?”孟采不相信的确认一遍,接着垂头看看手中的陶罐,分明还是热烫的,怎会没事?
  “嗯。”他应了声。
  也可能是他穿得厚,所以才没事。
  孟采将陶罐放下,拍拍手中的灰,眼眸微微下垂,情绪复杂道:“你怎么来了?”
  沈翼神色淡然,朝屋内看了眼,冷静道:“你的衣裳还给你。”背在身后的勾勾,林平有眼色的赶忙递上。
  三人一直站在门口,挡着狭小的道路,孟采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屋,“进来吧。”
  那衣裳不值钱,她早已忘了,倒是借她的衣裳,她还想着还他,正好今日他来了。孟采进了房内,将那套衣裳拿出来,给了林平。
  “还你。”
  她的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平静地让张阿树诧异。
  张阿树黑溜溜地眼眸在两人间打转,什么也没看出来,心里急得很,然后对沈翼道:“你来找青青的吧,我腿崴了,这几日青青照顾我呢。”
  那晚他去追孟采,不慎掉沟里,伤到了腿,这几日都在家躺着,孟采也因为照顾他没去卖豆腐。
  想不到沈翼竟然追来了,好事啊!张阿树窃喜,欢快道:“渴吗?要不要喝水?”
  他太热情,让沈翼无所适从,就他而言,两人实在不熟,只是见过两次而已,真的只是两次。
  可他的态度却像对好友一样,让他很不自在。
  沈翼微笑,找了个木凳坐下,一时的沉默又让他尴尬,随后,他随口道:“你们同住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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