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在八年后的冬天——春日酲醉
时间:2022-03-12 07:51:07

“现在几点了?”俞温柔声问。
周宴没动,恰逢远处传来家家户户倒数的声音。
十……九……八……七……六……
五……
周宴俯身吻住了俞温,他轻轻的吻着,温热的唇瓣覆在其上。俞温一怔,尚未燃烬的仙女棒悄然落地,俞温伸手环住周宴,生涩却坚定的回应着他的炙热。
周宴把俞温吻得直缺氧,不舍的咬了俞温甜糯的唇瓣,这才作罢。俞温缓缓睁开眸子看着他沉静的眸子,初见时的悸动尤在,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里蔓延四肢五骸,深入骨髓。
他们一起过了第一个除夕。
俞温和周宴一起过了第一个除夕。
 
第19章 物品之四
 
除夕过后的两天,是周宴的生日。早在除夕前,娇兰和国坚便已经问了周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周宴不兴过生日,每年过生日,都是周莞和娇兰最高兴。今年再问周宴的时候,周宴却不似往年一样随意,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
结果等了半天,周家父母只等来一句:“我暂时没想到,想到了再说。”
娇兰撇撇嘴,知道周宴这吊儿郎当散漫惯了的样子,也没再问,只让周宴自己去想。所以便有了除夕前一天,周宴出现在俞温家的情景。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周宴坐沙发上,问俞温。
“……”俞温愣了好久,不明白周宴问这个的缘由。
“有吗?”
俞温垂眸翻动着眼珠子,认认真真想了很久,才抬头看向他,点点头。
“我想去朝宁市,去鹊峰寺。”
周宴不置可否,可俞温知道他听进去了。
当晚周宴回到家,便对娇兰说:“生日我想出去旅行。”
彼时俞温也在旁边,扭头看向周宴的瞬间,顿时明白了周宴下午问自己的用意。
娇兰倒也没有反驳,只问周宴:“去哪里?和谁?”
周宴回答:“去朝宁,和俞温。”
国坚宁神想了一会儿,才道:“可以,你带着俞温去吧。当时我和你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不过这大过年的,出门一定要小心。”
娇兰见国坚难得开口同意,自然也不多作阻挠,只再三叮嘱两人一定要留神,记得给家里报平安。
周宴都一一应下,娇兰这才作罢,起身到厨房去端泡了许久的果茶。周宴回眸看俞温,俞温面上并没有雀跃的神色,反而多了几分忧思。
周宴把俞温的情绪都纳进眼底,晚上送俞温到家门时,俞温正准备进去,周宴从后伸手拉住俞温。
俞温回眸看他,神色淡淡的,没吱声。
“是不是我没提前告诉你,你不高兴?”
俞温摇摇头,垂眸不敢看他。其实俞温怎么会不高兴,这明明是他的生日,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问俞温想去什么地方。
俞温没有不高兴,只是现实的东西俞温也需要去面对。别人不懂,可周宴在俞温甫一垂眸的瞬间,便读懂了俞温的情绪。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选择你我很坚定,因为周太太知道我坚定,所以也把你当成自己人。”周宴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你不好受,我们就不去了。”
俞温眉梢通红,伸手环住周宴的腰身,把脸窝进他的肩甲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俞温嘟嘟囔囔说不清晰。
周宴轻笑,有力的臂膀抱着俞温的纤细的身体,用力藏进怀里,下颚抵在俞温的发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边,星星闪一闪的,很亮。
他说:“谁知道呢,可能天注定我为你而生。”
周宴说,我是为了要对你好,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俞温闻言,趴在他肩甲了沉默了好久好久,慢慢的,周宴显然感受到俞温轻轻颤抖的身体,肩膀处的布料,温热的湿了一片。
周宴吻向俞温的碎发,用力抱着怀里的人,任由俞温哭闹。
俞温还记得那是除夕的前一晚,天气很冷,青璃巷里的树枝都挂上了薄霜,人们讲话的时候会冒出烟气,湿冷的风拂来会钻进人的外套里。
可那天晚上,俞温没觉得冷,一点都没觉得冷。
那是俞温记事以来,过过最温暖的的一个除夕。
终于俞温还是决定和周宴一起去朝宁,但俞温也是软磨硬泡,才拒绝了娇兰这个月的温习费,当作是自己去旅行的费用。娇兰实在没有办法,也没有再强求,便把这个月的工资又收了起来。
出门的这天,国坚开车把两人送到火车站去。娇兰坐在副驾驶上,周宴和俞温坐在后面。
“你说坐飞机去多方便,还快。你们非得坐火车。”娇兰坐在前排忍不住回头来说嘴。
“我乐意。”周宴抬眸佯瞪了娇兰一瞬。
娇兰这才悟过来,看向俞温静了一瞬,这才知道自己嘴上没个把门的,闭了嘴,倚在椅背上闭眸休息。
“你也睡一会,火车站还得一会儿。”周宴扭头对俞温说。
“没事。”俞温摇摇头:“我不困。”
周宴和俞温在火车站下车,周家父母一再叮嘱要注意安全,两人都一一应下来。直至两人进了站,周家父母才上车离开。
俞温只背了一个小包,其他东西都在行李箱里,周宴两手拖着行李箱,空不出手来牵俞温。
“你跟着我别走神。”周宴每走两三步便要回头看一下。
因为是春节前后,火车站到处拥挤得不像样,人山人海的涌成一片。俞温怕他一直回头撞到人,干脆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与他持平着往前走。
过安检、检票、上火车、找座位。等俞温和周宴在座位上坐下时,里进站已经过去了半小时,离火车开动还有三分钟。
“这一趟得三个多小时,你先眯一会儿。”
“我不睡,我想看会儿风景。”
周宴也没再劝,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从慢到快一帧帧的闪过。
“到了朝宁,有什么景区想去吗?”
“没有,你定吧,我听你的。”
“为什么想去鹊峰寺?”
这回俞温探头看风景的脸终于扭了过来,说:“说不清,但是能让我平静下来。”
周宴伸手揽过俞温,让俞温靠在自己怀里看风景,自己寐着眸子,没再和俞温说话。
过了良久,俞温见周宴没了声音,这才昂首看他。不知道周宴睡没睡着,他的呼吸声很轻很平,眉目干净,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沉静。
俞温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伸手去触摸他浓黑英气的剑眉。甫伸出手去一触,周宴便笑着抓住了俞温的手,含笑看着俞温。
俞温撇撇嘴,松了手。
“等高考之后,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吧。”俞温靠在他肩上忽然说。
周宴沉默了一会儿,俞温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他不愿意。俞温不由得抬眸看去,周宴也正垂眸望着自己。
有那么一刹那,俞温觉得他的眸中像是一股深沉的潭水,潭水里有旋涡,一个不经意间,便会让人沉沦在里。
他开口道:“好。”
他的回答很平静,很清淡。只有周宴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坚定,坚定的像个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他像一阵风。
 
第20章 物品之四
 
下了火车出了站,周宴抬起手表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周宴拖着行李箱,这回俞温主动要帮忙拉一个,周宴由着。
“我们先把行李存到酒店去。”周宴牵过俞温的手:“要是想出去,我们可以去景区走走。”
其实来这两三天的行程,在火车上周宴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俞温和周宴都很随意,如果不想出去,可以在酒店呆着,如果想出去走走,也随时有攻略。
俞温想去的鹊峰寺安排在明天,所以下午和晚上都可以随意安排。周宴和俞温打车到酒店,到前台拿了房卡,顺手脱了下来。
“拿一下,我拿行李。”周宴把外套放到俞温手里,顺势接过俞温手里的行李箱。
俞温也自然的接过,跟在周宴身后。俞温本以为他要进电梯,可没有,周宴提着两个行李箱,一步一步的走楼梯上去。
“周宴。”俞温叫住他:“为什么不进电梯?”
周宴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回头看俞温,沉默着看向电梯,没吱声。俞温想了想,明白了周宴的用意。
俞温有密闭恐惧症。
“我没事的,你在。”俞温说。
“我不想让你冒险,一点都不行。”周宴答。
“可是五楼……”很高。
周宴没再给俞温尝试的余地,直接重新提起箱子往上走去。俞温看向手里的外套,忽然明白这样的天气,他为什么在进酒店时便要脱掉。
终于到了五楼时,周宴额间已经冒出些汗来,他走到房门前,拿出卡来往门上一搁。
“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俞温抬眸看去,酒店临江,房间里有一闪落地窗,能直眺朝宁江。房间不大,一个巴掌大的客厅,右边一条小走廊,一个洗手间,两个卧室。
“你睡里面的房间,比较安全,我在你旁边。”周宴问俞温,更像是陈述。
俞温点点头,周宴把行李都拉进房间里,俞温在客厅烫了两个水杯,倒了两杯温水。周宴从里面出来,在俞温身边坐下。
俞温把水杯递给他:“周宴。”
周宴接过水杯啜了一口,目光落在俞温脸上,示意俞温继续说。
“为什么出来以后,你变得这么沉默严肃?”
周宴放下水杯的手一愣,轻笑道:“有这么明显?”
“有。”俞温笃定。
周宴伸手揽过俞温,俞温靠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指尖拨弄自己的秀发。
“我是觉得,我们出门在外,一切都要注意安全。”周宴说:“所以不能嬉皮笑脸,我得保护你。”
“是不是吓到你了?”周宴问。
俞温觉得好笑,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吓到了。你不要这么严肃。”
许是到了酒店终于能歇下了,俞温又在自己怀里软软糯糯的靠着,周宴这才忍不住卸下一身的警惕。
周宴和俞温在酒店休息了一下午,直到天空染上了灰蓝色,天边现出几道斜阳留下的金边,俞温才悠悠的起身。
俞温起身走出房门,客厅很安静,周宴的房间在旁边,房门没有关。俞温倚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周宴没有睡醒的意思。
放轻脚步进去,坐在周宴的床边。俞温细细的睨着周宴的睡颜,古铜色的肌肤,一笔勾勒出的下颚,英气的眉目,又因为闭着眸子而有几分柔意。
俞温瞧着瞧着,不禁俯下身子去,伸手想触摸他的眉毛,像在火车上一样。
这次周宴没有伸手抓住,只是因为干扰到了他的睡眠而拧起了眉头。俞温一根根的数着他的眉毛,周宴渐渐醒过来。
周宴睁开惺忪的眸子,拧眉不耐的模样,和在学校每一次闹起床气时一样。
可周宴没有发火,反倒柔声问俞温:“你醒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他说完便要起身,俞温看着他,笑问:“你为什么不发脾气?”
周宴没反应过来,疑惑反问道:“发什么脾气?”
俞温说:“起床气。”
周宴穿上外套,佯瞪着俞温,阴阳怪气道:“对你没脾气,有也使不出来。”
俞温满意的笑着,等自己和周宴收拾妥当,便出门去逛逛。
酒店不远处便是天竺街,因为离得近,两人干脆沿着江边一路走去。不过十五分钟,清寂的路面变得嘈杂拥挤起来。
朝宁市是临水的一个小镇,依山傍水,这里的男人像书中出来的书生,斯文温润,女人像足了民国时期走出来的大家闺秀,温柔淡雅,一口柔糯的吴侬软语。
周宴拉着俞温的手,晃荡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目光探寻在每一家店里。
这里的店铺不似市区的高楼大厦,都是单层的矮小房屋,灰青色的瓦片叠成斜斜的屋顶,墙身因为岁月的侵蚀而发青褪色,藏在后面的青砖隐约露出头角来。
店铺门外的角落,偶有老爷爷坐在木竹椅上,摇着手里的葵扇,一旁煤火上的茶壶冒着热气。
俞温在其中一家铺子面前驻足,那是一家卖葱包烩的店。店面不大,很老旧,门外挂着一个木牌子,写着——葱包烩6元“伯伯,来两份葱包烩。”俞温说:“一份多搁甜酱,另一份少搁。”
周宴凑上来,看看卖葱包烩的伯伯,又看看俞温:“你来过吗?”
俞温看着伯伯熟稔的动作,把爽脆的油条夹进面皮里,涂抹上土色的甜酱。
俞温点点头:“小时候和妈妈来过,也是这家店。”
约莫三分钟,香气四溢的葱包烩便到了俞温手里,俞温付了钱,把其中一份递给周宴。
“你尝尝。”俞温撕开包装:“先咬下去一口。”
许是太久没有尝过记忆中的味道,时隔多年,这样熟悉的味道再溢在口腔里是,俞温满足得眸里冒出笑意来。
周宴也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再看向俞温满足的表情,忍不住俯身咬了一口俞温手上的。进口香薄酥脆,口味甜中带辣,洋溢在舌尖,是小巷子里正宗的那种味道。
俞温盯着手里少了大半的葱包烩,清眸略略睁大,随后瞪向含笑看着自己的周宴,一副散漫的模样,嚼得津津有味。
俞温佯怒的看着周宴,眸中有几分诉不清的委屈,像是迷失在林中的小鹿。
言下之意是,你干嘛要咬我的葱包烩。
那厮笑得愈发灿烂,不要脸道:“我喜欢。”
“……”俞温看着周宴的样子,竟反驳不了,只能作罢。
两人三下五除二把手里的葱包烩解决完,又沿着街道一直往里走去。天色愈乌沉,街边的灯光便愈发璀璨,盛进眸里的,都是金光。
不记得又往里面走了多远,只知道刚才喧闹的街道已经在远处的身后,这一段的路逐渐变得清静,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路边的灯光也从璀璨变得昏黄。
俞温抬头探寻着周围的环境,甫一侧眸,便看见头顶有一个白炽的招牌,棕色的大字写着‘照相馆’三个大字。三个大字很旧,覆有很深的年代感。
俞温看着那块招牌,愣了一会儿神。直至周宴伸手拉自己,俞温才回过神来,他正拉着俞温径直往照相馆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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