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侍候着,别让他死了”方隽看了看马仔手中的鲜血淋漓的鞭子。
马仔听后,走过去继续抽打着苏申,无论怎样用力,苏申都没有回应,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冰冷的挂在那里。
方隽皱皱眉头,琢磨着该怎样撬开苏申的嘴,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叶近荣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还没有说吗?”叶近荣面带笑意的用手抹了抹鼻子。
“嘴硬的很,各种办法都用过了,看来是块硬骨头”方隽眸光一闪,竟有一丝惋惜。
叶近荣倒是不以为然,盯着苏申看了大概两秒钟,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把他泼醒”。
马仔拿来一盆凉水刚要泼下去,就被叶近荣制止了,他说:“拿一袋盐来”。
马仔瞬间会意的叶近荣的意思,屁颠颠的跑去拿了一袋盐来,倒进了水盆里,泼了过去。
身体上的疼痛感立即使苏申清醒了过来,苏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苏申的脸疼的已经扭曲,心里默默的念着:“甜甜,甜甜”。
“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不是找景燃,他是你们的卧底对不对?”叶近荣的温润的眼里透着凶狠。
苏申紧闭着双眼,没有理会。
叶近荣瞪着双眼,愤怒至极,但语气却是很轻很柔:“没关系,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咱们一样一样来”。
已至黄昏,雨势仍然没有减弱,许顷已经接近疯狂,他驾着车子去找信仰,车子驶过大桥时,正赶上堵车,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似乎每耽搁一分,苏申就会多一分危险。
渐渐地,许顷觉得水已经漫过桥梁,许多人哭喊着,逃窜着,他坐在车里一动不敢动,觉得只要一动桥就会塌掉。
后面汽笛声一声高过一声,可许顷似乎没有多大反应,直到后面的货车司机走上前重重的敲了敲车窗玻璃,他才缓过神来。
许顷尴尬的点点头,隐隐约约的听见货车司机的抱怨声,却没有心思与司机辩解,心想着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抱怨几句也属正常。
许顷情急之下发动了车子,可他刚踩下油门,车子却莫名其妙的熄火了,他焦急的再一次发动车子,这一次车子正常启动,他抬起头刚要移动方向盘,却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许顷清楚,这一系列的反应都是毒瘾发作的征兆,他强制让自己保持清醒,加大油门,频频超车,最终将车子驶到了一个小巷里。
车子刚停稳,许顷就已经浑身湿透,虚脱的趴在了方向盘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四肢不停的抽搐。
仅存的一点意识让许顷决定不去找信仰,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处境已经是岌岌可危了,万万不能再扯出信仰。
蚀骨的疼痛令许顷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最后失去重心倒在座位上,左手刚好触到座位和地面的夹缝处,指间传来一阵冰冷,不像是地面,倒像是一个物体,许顷艰难的用指间夹起一看,是他的丢的那部手机。
许顷脑海里第一想到的就是,苏申有救了,他立即启动手机,可是长时间待机不充电,里面的电量早已经损耗殆尽,许顷瞬间即绝望又崩溃,身心的折磨令他已经疯狂。
苏申被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叶家上上下下,信仰当然也知道了,他给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又是一个局。
叶近荣这么做,就是为了找出谁是卧底,谁最沉不住气,谁就最有嫌疑。
信仰最先想到的就是许顷,因为许顷吸食□□和LSD容易产生幻觉,情绪也极其不稳定,很容易冲动暴露。
想到这里,信仰决定去找许顷,以便阻止他的不理智行为。
十月,已饱含凉意,街头巷尾也冷清了些,几乎不见几个人影,信仰找到许顷已是深夜,彼时,许顷已是大汗淋漓,像经历一场浩劫,也像是打赢了一场仗。
“有一个警察被俘了”信仰语气沉重,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许顷。
“你怎么知道?”许顷眉眼低垂,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惊讶。
“是叶近荣把这个消息散发出来的”信仰锁着眉,继续盯着许顷。
“不好”听到这句话,许顷迅速挑起目光,随着目光一沉,他想到了什么。
“什么不好?”信仰不解的问。
“还有两个同事,应该还在旅馆里”许顷的神情明显焦虑起来。
“你知道在哪家旅馆里?我去通知他们撤离”信仰脸色一沉,也在为两个人的安危担心。
“不知道”许顷满眼疲惫,烦躁不安的低下头又抬起。
就这一筹莫展的时候,许顷注意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手机屏幕亮了又熄,许顷清楚的看到电量‘100%’。
许顷顿时欣喜若狂,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即拔掉充电线将手机开机,迫不及待的拨通了高河的电话。
“高队,是我”许顷声音沙哑,语气极为急切,还没有等对方回应,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苏申被抓了,可否立即马上前来营救”。
“什么?”高河听后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秒后,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听着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去请示郭局”。
“你有时间请示,苏申可没有时间等你们”。
“你是小孩子吗?你不知道警察私自带武器到别国作战是违法的吗?况且我们要派去的是一整支队伍”。
“可这一系列流程下来,苏申早就没命了,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你们不去救我去救”
“许顷”高河瞪着怒眼,脸色通红,大声喝道:“你吖的敢给我乱来,我就关你三个月禁闭,你在这里多跟我墨迹一分,苏申就会多一分危险”。
电话里,许顷可以清楚的听到高河呼呼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把高河气的不轻。
高河调整好情绪,语气沉重的问:“章队和陆沣呢?”
“应该还安全”许顷呼吸急促,紧闭双眼,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继续说到:“高队,请你立即通知章队和陆沣撤离”。
“好”高河语气平淡且焦急。
“高队,我等你消息”许顷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无奈的仰起头看向车里的天窗。
挂断电话,许顷紧闭双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过去的,现在的每一秒时间,都在煎熬着他的心,使他快要崩溃。
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高河终于再次打来电话,说道:“章队和陆沣的电话打不通,但通过电话定位,已经锁定他们的位置,广来旅馆”。
“我知道了”许顷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我已经掌握叶家贩毒制毒的证据,我可以随时配合你们”。
挂断电话,许顷发动了车子,一言不发的开出了小巷。
“你要去哪儿?”信仰语气急切。
“广来旅馆”许顷目视着前方,态度冷淡且随意。
信仰瞬间明白了许顷的意图。
“不行,你这样会暴露,说不定叶近荣已经在那里恭候你了”眼看着许顷又加快了车速,信仰更加着急,他大声喝道:“停下了,我去”。
信仰的语气里有命令也有恳求。
许顷充耳不闻,继续驾驶着车子。
“停下”信仰冲动的去抢方向盘,试图阻止许顷,车子开始呈蛇形向前行驶,来来回回摇晃起来。
“你去就不会暴露了”许顷烦躁不安的踩了一个急刹车,车子惯性的向前移动几米,随着一声悦耳的响音,车子静止在原地。
由于车子的摇晃,信仰的头重重的撞到了车门的窗户玻璃上。
“哎呦”信仰应声叫喊着,抬起右手一边揉着太阳穴周围的疲惫,一边说道:“我有办法”。
说着,信仰下了车,直奔巷头,许顷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许顷驾着车正准备回家,这时候电话却响了,许顷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就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到厂房里来一趟,立刻马上”。
“好的,爸爸”许顷眼色一沉,紧握方向盘的那一只不由的生出一丝细汗,他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已是在劫难逃。
许顷加快速度,一路飞驰,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苏申,看清楚他的情况。
此时已是凌晨,山里的大雾愈发浓重,许顷不得不减轻速度,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也在一点一点缩进,许顷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但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否支撑下来。
到了目的地,许顷调整好呼吸下了车,周围漆黑一片,借着月光看去,工厂大楼及旁边的几个木楼隐约可见,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一侧。
许顷不由的提高警惕,小心翼翼的迈开步子,寂静的环境下,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他却有一种跋山涉水的艰难感觉。
进了工厂大门,里面的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看清站在前面背对着他的人就是叶近荣,周围的几个马仔呈散开式站在叶近荣两边,全部荷枪实弹。
“来了”叶近荣双手插在兜里,转过身,幽幽开口说到。
“二哥真是好精力,二十四小时都在为叶家鞍前马后”许顷面容淡定,心里却是乱作如麻,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苏申。
“你这张嘴啊”叶近荣一脸假笑的咂咂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如果二哥找我来只是想和我斗嘴,那我不奉陪了,回家睡觉了”许顷故作轻松的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就被叶近荣叫住了。
“你睡得着吗?”叶近荣嗤笑了一下,眸光里却流露着杀意。
听到叶近荣的话,许顷僵在了原地,他握紧拳头,眉头拧成一团,眼里的那团怒火似乎可以将叶近荣烧的尸骨无存。
“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阴阳怪气的在这里指桑骂槐”许顷瞪着猩红的双眼,侧过头斜睨着身后的叶近荣。
“等一下在你朋友面前,你还可以这么的理直气壮,我才佩服呢”叶近荣笑了笑,看着许顷紧握的拳头,他的面部表情可想而知,想想,叶近荣都觉得好笑。
进入地下室,许顷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森透骨,接着微弱的灯光看去,面积很大,四周是冰冷的石壁,往前看去,石头铺成的道路尽头黑压压的,好似一个大坑,里面是什么却没有看清楚。
许顷立在原地,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用有进无出来形容这里一点也不为过。
“叶近荣的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苏申被关在这里?”想到面对苏申,许顷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
“我想,你现在很想见到你的朋友吧”叶近荣仍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那个人我不认识”许顷压下怒火,淡定的否认。
叶近荣没在说话,只是朝着方隽挥挥手,方隽会意的点点头。
没有多久,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被拖了过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嗨”叶近荣鞠下身,戏谑的用脚踩住了苏申的左脸,说道:“看样子兄弟们没有怠慢你啊”。
苏申紧闭着双眼,没有作声。
眼前的情景令许顷头皮发麻,快要窒息,心中的愤怒令他再一次握紧拳头,指甲已抠进肉里渗出鲜血,仅存的一点理智使他抑制住眼中的泪水,保持冷静。
“他是我的朋友?他只是找我问路的”许顷语气冷淡,有些不耐烦。
“你不承认没关系,我问他”叶近荣嘴角的笑意不在明显。
许顷没有再辩解,他仰起头,似乎这样可以阻断眼里的眼泪,使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明显。
“告诉我,他是不是你们的人?”叶近荣抬起头看了许顷一眼,又低下头看向脚下的苏申,诱惑着说:“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让你完好无损的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鳄鱼”。
说完,叶近荣起身走到一侧的石壁前将大灯拉起,地下室内顿时灯火通明,许顷彻底看清楚了地下室的面貌,那个黑压压的大坑里装的是鳄鱼,不算大的池子里足足有五条成年鳄,有的潜入了水中,有的正张开血盆大口,仿佛是在跟我们打招呼,看得出他们很是饥饿。
听到叶近荣的声音,苏申忍不住睁开眼睛,他看着叶近荣,久久才开口:“你们就等着下地狱吧”。
苏申尽力扯出一个笑容,他清楚,无论说与不说,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他摇摇头说道:“我不会说的”。
说完,苏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两边人的束缚,迅速从地上爬起,踉跄的跑了几步,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池子,池子里顿时血肉模糊,片刻只剩一汪血水。
“都散了吧”叶近荣的脸色极差,挥挥手说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鸡皮疙瘩,面面相觑。
许顷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行忍住,而眼泪却忍不住的往下流。
他立即转身,立在原地,此刻的他大脑一片空白,胸口的闷痛快要令他窒息,几番想冲过去抱住叶近荣跳下池子与他同归于尽,替苏申报仇,可理智还是占领了他的思维。
“你一定很难过吧”叶近荣怒瞪着双眼,一向都是面带假笑的人,如今却是面目狰狞着。
“我为什么要难过”许顷强压住火气,语气平淡的质问:“大晚上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样的画面?”
“你少装蒜,你骗得了所有的人,但骗不了我,总有一天我会撕掉你的伪装,让筱梦看清你的真面目”叶近荣激动的吼到,此时的他不再是谦谦君子的模样,而是一副被压制很久的俗人样子。
“希望你说到做到”许顷淡淡的语气里充满蔑视。
路上,许顷加大油门冲刺着,仿佛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刚的那一幕,他痛恨自己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送死,而自己却甘愿当一只缩头乌龟。
“为了自己的信仰,可以生,可以死”这是苏申的口头禅,警校里,工作上,他也常常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