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许顷一个急刹车踩下,他终于绷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回到家里,已经天亮,许顷拖着疲惫的身体刚要上楼,却被叶筱梦叫住:“阿景,过来”。
许顷闻声,失魂落魄的走过去,厨房里,热气腾腾的,充满了烟火气。
叶筱梦掀开锅盖,笑嘻嘻的说:“看,我给你做什么了,香草排骨汤”。
看到锅里翻滚的骨肉,许顷顿时一阵恶心,苏申惨死的画面在脑海里再一次的浮现出来。
许顷立即跑去了卫生间连连干呕,无声的痛哭起来。
“阿景,你怎么了?”门外,叶筱梦担心的问。
许顷没有应答,良久,才从里面出来。
叶筱梦见许顷双眼红肿且无神,由于刚洗完脸,额前的碎发紧贴在脸上,遮盖住了几颗脓包。
“发生了什么?”叶筱梦担心的问。
“筱梦,对不起,为什么我对叶家迟迟未动手,酿成了今天的大祸,因为我的私欲殃及别人,我该死,我不配当一名警察”许顷双眼无神,语无伦次。
听到警察两个字,叶筱梦立即捂住了许顷的嘴,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指间滑落到手背上,从来没有见过许顷的情绪这样的不理智,叶筱梦的心在隐隐作痛。
“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那样的结局早晚都要面对”叶筱梦放下了那只手,转身刚要离开。
“筱梦”许顷上前一把搂住叶筱梦的腰,嗓音沙哑的说:“筱梦”。
那句我爱你还是卡在了喉咙里,许顷加重手上的力道以示愧疚感。
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叶筱梦确实有些失望,可许顷的为难,她懂。
第70章
清晨,一缕阳光洒在小巷的一角,狭隘的小巷里聚满了人,刚好路过的信仰离着老远就看到了挤压压的人群,心想着又是一些八卦事。
他踩了一脚油门,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眼看着离那条小巷越来越近,信仰摇下车窗,试图散一散车里的烟味,正是这个时候,信仰听到了路边两个男人的谈话。
“这个女孩真惨啊”。
虽然只是一走一过,但信仰听的相当清晰,什么?女孩,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信仰心底滋生。
芸芸昨晚与他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会不会?想到这,信仰又连连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会的,芸芸不会有事的”信仰自我安慰着。
思来想去,信仰还是感到不安,于是,他决定下车去看看。
信仰忐忑的跳下车,向小巷那边跑去,剥开层层的人群,他看见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女孩仰面躺在地上,从身形穿着上看,女孩像极了芸芸。
信仰紧盯着女孩,目光不曾离开一刻,似乎有一股痛沉淀在了眼底。
他加快脚步,呼吸声也随之加重,大概觉得用走的还是太慢,他渐渐跑了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敢玩,一次吸这么多,不死才怪”。
“这么年轻,可惜喽”。
“你看她的穿着打扮,一定是哪家夜总会的那个喽,不过也活该,不务正业”。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起来,听的信仰一阵心烦,他站起身,眼里亮出一道道血色,大声吼道:“走,都给我走”。
刚刚那几个嚼舌根的妇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向他投来各色眼光,但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
信仰蹲下身,一把将地上的芸芸抱在怀里,痛哭起来。
“芸芸,芸芸”信仰一声接着一声喊到。
可是芸芸仍然没有回应,已经僵了的她,双眼瞪得老大,眼里的那一抹神色已经凝滞,口鼻里满是白色的粉末,还有鲜血掺杂在里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早已经冰冷彻骨。
回想起与芸芸最后相处的画面,信仰的眼泪更加的止不住,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芸芸,总是将她至于千里之外。
“怎么?有事求我?”芸芸闪动着富有灵气的大眼睛问到。
“帮我去广来旅馆送一条消息”信仰极为着急,他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正中芸芸下怀。
“去也可以,你要怎么谢我呢?”芸芸得意的笑着,看着信仰,颇有耐心的等待答案。
“你想要什么?”信仰随口一问,本想糊弄过去。
“你亲我一下”芸芸闭上眼睛,已经做好准备。
“啊”信仰有些始料未及,愣在那里。
“我走了”芸芸见信仰迟迟未动,内心十分落寞,他到底还是嫌弃她的。
芸芸刚走两步,就被信仰叫住:“等等”。
芸芸背对着信仰,露出得意的笑,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身,迎面而来的一个热吻使她猝不及防,她垂下眼睑,信仰的喉结清晰可见,惹得她一阵脸红。
信仰刚要将躬着的身子直起,就被芸芸一把搂住脖子,芸芸踮起脚尖,将脸凑上去,鼻尖碰着鼻尖这样的暧昧姿势使得信仰极度不适,他将脸别过去,看向一旁。
“我喜欢你”芸芸深情的看着信仰的侧脸。
“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小妹妹”信仰解下芸芸圈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回过头来。
“妹妹就妹妹,那就从妹妹开始”芸芸的笑容是苦涩的,但心里却是甜的。
“要送什么消息?”芸芸问到。
信仰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了芸芸手里,语气沉重的说:“要小心”。
“那房间号呢?”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二楼”。
“我有办法”芸芸的眸光一闪,说道:“等我消息”。
“千万要小心”信仰的脸上满是担心。
芸芸点点头,转过身摸了摸额头上早已散去的余热,仍是一脸的幸福感。
广来旅馆前依旧车水马龙,芸芸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叶近荣设置好的圈套里。
“你好,我找人,不过我不知道他的房间号,他找我做生意没有给我钱”芸芸故作焦急的向前台咨询。
“你大概描述一下他的体貌特征,这里住的人不多,我都记得的”前台提出建议。
“他,三十多岁吧,一米八左右,中国人,说话声音极大,他还带着两个小跟班”芸芸按照信仰交代的,原封不动的将章成勋的外貌体征描述出来。
“你说的是常先生吧,我记得”前台一笑:“原来他还好这口”。
芸芸听后,尴尬一笑。
“他在207”前台脸色瞬间变得轻蔑,之前的同情已经消失殆尽,她瞟了一眼芸芸,叮嘱道:“不要打坏我的东西”。
芸芸见前台的脸色和语气比今天的天气还恶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还有重要的事,就不想浪费时间与前台理论,狠狠地瞪了前台一眼,转身上了楼。
到了207门口,芸芸站在门口敲了又敲,里面就是没人应答,芸芸眼珠一转,改变了策略,她破口大骂道:“你别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就不用还钱了吗?你朋友可说了,你就在这儿,不然你朋友可就惨了,我不会饶了他的,你朋友有危险你听清楚没”。
突然,门开了,芸芸被里面的人一把拉进了房间里,芸芸的嘴被死死捂住,陆沣冲着芸芸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芸芸点点头,挣扎了几下。
陆沣见状松开了芸芸。
“呸”芸芸擦了擦嘴,说道:“什么味啊?”
陆沣不苟言笑的看了一眼芸芸,没有说话,直接退到了章成勋身后。
“你是?”章成勋疑惑着带着警惕。
“我的朋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芸芸掏出了那张纸条,递到章成勋手上。
章成勋看了看手上的纸条,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芸芸摇摇头,说道:“我要走了”。
走出门外,芸芸假装嚷道:“早给钱,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出了广来旅馆,芸芸借着月光穿梭在小巷中,长时间走夜路,芸芸其实并不害怕,但是今天,她总觉得莫名的心慌,于是她加快脚步,就在她快要拐出小巷的时候,几个大汉将她劫住。
大汉掏出一把尖刀逼近她的脖子,尖刀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清晰又凌厉。
“你去找谁?谁让你你去的?”大汉粗声粗气的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去要钱”芸芸满脸恐惧,极力否认。
‘啪——啪——’大汉用力甩了芸芸两个耳光,并且粗鲁的骂道:“妈的,臭婆娘,敢跟老子耍花样”。
芸芸被打的一阵眩晕,跌倒在地,她双手捂着脸,瑟瑟发抖。
“喂,既然你是做那个的,不如哥哥们光顾一下你的生意,玩好了以后常去找你,怎么样?”一个长相猥琐,身材瘦弱的中年男子,紧盯着地上的芸芸,那种急迫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过去把芸芸扒光。
“哈——哈——哈”在场的几个男人猥琐的笑起来。
“老色鬼,你又发骚了,她可是个未成年”其中一个男人带着戏谑的语气提醒着。
“就喜欢嫩的,哈——哈——”男人一脸色相的笑了笑。
听到这些淫言秽语,芸芸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想到信仰那么嫌弃她,碰都不想碰自己一下,更别说做男女朋友了,再加上这样的处境里,她更是自卑了。
“你们这些精虫上脑的货色,思春也不挑个时间地点,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大汉破口大骂。
马仔们怯怯的点头,过程中,一个年纪不大的马仔突然喊道:“她有毒瘾”。
芸芸蜷作一团,全身不停的颤抖,哈欠带出来的眼泪已经晕花了眼妆,他焦虑不安的用手抓着地面。
大汉一笑,从身上掏出一袋白色粉末,蹲下身来,说道:“只要你听话,我把这些都给你,怎么样?”
“就算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芸芸声音微弱,但很坚定。
大汉听后,脸色一沉,站起身说道:“那你就去死吧”。
随后,其中的两个马仔用力将芸芸提起来,芸芸跪坐在地,惊恐着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大汉没有理会,只是掐住芸芸的下巴,迫使芸芸的嘴张开,动作简单粗暴。
大汉将一整袋的□□都倒在了芸芸嘴里,便扬长而去,芸芸倒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口鼻不停的有鲜血渗出,最后因内脏出血,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夜色已经褪去,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信仰泣不成声的抱着芸芸,下定决心要为芸芸讨回公道。
别墅里,许顷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凝视着自己,一旁的花洒还在开着,哗啦啦的形成一道雨帘,浴室里渐渐变的雾气腾腾,镜子上也蒙上了一层水汽。
许顷抬起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隐隐约约中,他看到了苏申站在他身后,并且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笑了笑说:“别在自责了,从我们进警校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是吗?”
许顷流着泪,目不转睛的盯着镜子里的苏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躬着身体崩溃大哭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可以生,可以死,可以生,可以死”随后又大声哭笑着:“哈——哈——哈”。
如此反常的行为,令门外的叶筱梦焦急万分,她连续敲着门问道:“阿景,阿景,你怎么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叶筱梦被一把拽了进去,跌入到许顷的怀里。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爱我吗?我要你,我要你”许顷双臂紧紧的圈住叶筱梦,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叶筱梦的粉唇,烟味夹杂着血腥味使得叶筱梦一阵恶心。
叶筱梦极其不适的挣扎着,奈何许顷的力气太大,任凭叶筱梦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在叶筱梦的感知里,时间仿佛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机械似的配合着许顷。
毫无预兆,许顷一把将叶筱梦横抱起来,这样的举动惹得叶筱梦一声惊呼,余光下,叶筱梦看到了地上的血和纸篓里的注射器。
叶筱梦突然一阵心酸,原来刚刚的举动是出于冰毒的作用,而不是出于本心。
许顷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时已是午后,他揉揉了眼睛,赤条条的站起身,随手拎起一件睡袍裹在身上,拿起电话走出了房间。
“喂”许顷一边下楼一边接起电话,他声音低沉,载满怒气。
“苏申……”高河还没有讲完,就被许顷打断了。
“牺牲了”许顷声音很轻,但不难听出说话人的情绪极糟,似乎蓄意许久的怒气可以随时爆发。
“对不起”高河顿时哽咽了,泪水溢出眼眶。
“你是应该对我说吗?你应该对苏申说”许顷情绪失控的质问道:“我不明白你安排我在这儿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不是第一时间提供有用的情报吗?为什么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苏申被抓,还不派人来营救”。
还没容得高河开口,许顷又继续说道:“哎,遵纪守法的高队长,你还不知道苏申是怎么死的吧”许顷瞪着通红的双眼,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却饱含讽刺。
说到这,许顷的眼泪扑簌的掉下来,发了疯一样,大声吼道:“他是活生生喂了鳄鱼,而且就在我眼前,你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吗?”
话音刚落,许顷就挂断了电话,双眼无神的望向天空,泪水大颗的从眼底滚落,他恨,他怨,其实,高河说的他都懂,可他就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他把苏申的死归咎于高河,归咎于叶筱梦,归咎于自己身上,他折磨叶筱梦,羞辱高河,惩罚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得到救赎,可越是这样,自己越是痛苦。
与许顷通完电话,高河半天没有说话,他焦虑不安的坐在办公桌前,将桌上的座机电话拿起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