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谢长昼打电话,忙音嘟嘟,没人接。
于是转而打给封言。
那头立马接了,筹码叮叮响,他还没出赌场,尾音习惯性地上扬:“怎么?”
孟昭开门见山:“谢长昼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吗?”
封言微怔:“没有啊,我跟你师傅在一起呢,阿昼没跟你在一块儿啊?”
他停了停,忽然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昭昭,阿昼身体不舒服,你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孟昭挂断电话,又问向旭尧同样的问题。
向旭尧给出的回复同样是:“没有。”
他微顿,又问:“你们走散了吗?”
“不是。”孟昭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赌场就这么大,他能跑去哪,“阿旭,他怎么了?”
“旧病复发,有一段时间了。”向旭尧当机立断,“你给我个大致方位,我现在进来找你们。”
孟昭跟他共享定位,站起身,顺着出口的方向,去往筹码兑换点。
工作人员见她双手空空,主动问:“您需要帮助吗?”
孟昭努力冷静,语无伦次,垫着脚划拉:“刚刚,有没有一个,这么高的男人来过?他穿高领毛衣,手里拿一件黑色风衣……他,是东方人,长得很好看,手里全是最小额的筹码。”
工作人员回忆了下,摇头:“没有。”
但赌场里处处是监控,如果确认找不到人,她可以调取监控。
可她一分钟也等不了。
孟昭一边嘱咐封言去找人看监控,一边逆着人流,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他?”
赌场里人员复杂,她得到的回复是各种语言的:
“没有。”
孟昭脚步不断加快,跑出了冷汗,背脊却攀爬上密密麻麻的寒意。
她小跑经过洗手间旁的安全门,听到侍应生问对讲机:“奇怪,A3的门好像坏了,推一半就会卡住……对,叫人来看看吧。”
脑海中灵光一现,她猛地顿住脚步。
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孟昭呼吸急促,拉开侍应生:“让我来。”
她好像忽然生出巨大的力量,用力推开安全门,仗着身形优势,从狭窄的缝隙中钻进去。
浓密的黑暗中,没有灯光的楼梯间,只有一缕光从门缝的罅隙漏进来。
她胸腔猛烈起伏,屏住呼吸,鞋底踩到坚硬的、小石子一样的东西。
再往前走,又踩到。
孟昭低头,借着那一点熹微的灯光,看到白色的地板上,药片散落一地。
两个巴掌大的药掉在一旁,药瓶旁边,落着一只修长的手。
她扶着门走过去。
灯光昏暗,她视线内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影的轮廓,但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
可是她心里火山爆发似的,生出强烈的直觉,认定这里应该有一个人。
他身形颀长,靠墙坐着,已经没什么力气,连药瓶都拿不起来,也没办法呼救。
那应当是谢长昼。
孟昭跪坐到地板上。
她小心地靠近他,扶住他的肩膀:“谢长昼?”
“……”
黑暗里没有应答。
孟昭突然很想哭。
她碰到他的肩膀,感觉到他的体温,过去千百个昼夜,她跟他在一起,知晓他身体里跟旁人不一样的那一点点温度。
哪怕捂住眼睛,堵上耳朵,丧失嗅觉。
万千人海中,她永远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孟昭努力平复情绪,撑住他的身体,想将他扶起来:“谢长昼,你别在这儿坐着……我,我带你去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