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理好渔具,往河边去了,他们跟在他身后,在夕阳下的林道上闲慢踱步。
“最近我喝了太多的蜂蜜,我想我快变甜了,可是我讨厌苍蝇。”她故意这么说,但脸上的担忧神色不是装出来的。
“你不用担心,在它们之前我会先把你吃掉的。”
她开心地笑了出来,接住他的话:“吃的时候记得配点奶酪和面包屑。”
*
祖祖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娴熟地抛下鱼竿,一条本来要上钩的鱼被人声惊跑,他转过头嘘他们,于是他们放轻脚步,压低声音慢慢走过来。玉芝正在听他讲他第一次吃鳗鱼的故事。
“我问你,如果玉芝小姐昨晚吃了一块月亮,那么是谁帮她摘的呢?”祖祖问。
“不是摘的,是用石头打下来的。”
“是你干的吗?如果是你,那你能帮我敲块太阳下来吗?我要拿来烤鱼,也可以用来烧热水。”
她不想再伤害祖祖的单纯,认真地解释说她是用染发剂把头发染成了这副鬼模样。终于听到实话后,祖祖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
风轻柔得恰到好处,就像巧克力带着一丝完美的苦,他在风中玩弄她的头发。
浮标只看见往下沉,却钓不上鱼,祖祖换了个法子捉鱼,他跳进水里,等于跑到钩前一把抓住它。这样钓了半天,水底水面来回折腾,桶里也只三条鱼。
收拾回去时,祖祖不小心踢翻了桶,鱼又游回水里。整整两个小时,结果一无所获。
“这就是人生!”祖祖把马丁的口头语叫嚷了出来,“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他们笑出声,对这孩子的失败深表同情。
离开河边,玉芝去商店买了大罐染发膏,打算自己把头发染回黑色。她需要一个帮手,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他。
他把这份活干得很漂亮:“你还满意吗?”
玉芝将头发用发带绑好,看着镜子中的他:“很满意。”
“那为了答谢我,今晚就留下来。”
“不行,穆林太太会找我的。”
“她不是都知道了吗?”
“就算她都知道了,但我也不能太过分。”她笑了一笑,“但在五点钟之前,我是属于你的。”
“我嫌两个小时太短。”
“别贪心。一旦变贪心了,麻烦就会出现。”
“我记得我给说过的那座农场吗?在农场附近有栋小别墅,你愿意和我去那儿住几天吗?”
她被这个大胆的提议吓到了,接连摇头:“我很愿意,但是不可能。”
“我希望能有一个早晨,你从我身边醒来,还能继续呆在我身边,而不是匆匆离开。”
“穆林太太知道后会气疯的。她对我很好,我不能这么这么过分。”
他拨开她的头发,用手背摩擦着她的脖子,她慢慢往他身上靠。就算整个世界都会疯掉,她都毫不在乎了。
玉芝本打算不打招呼就走,一番考虑后,还留下一张便条。看到留言时,穆林太太的即刻变成土色,嘴里念着坏事了,坏事了。
十几天里,一逢有人问起她的女主人,穆林太太就说她长了疹子,吹不得风也晒不得太阳,只能呆在屋里,如果有人要来拜访,她会以各种理由拒绝。
不知不觉中,她成了偷情者们的帮凶。
*
别墅打扫干净,花园杂草除尽,郁郁葱葱的树林笼罩着小房子,这些天,不论白天夜晚,他们都亲密无间,拥有形状相同的幸福,唯一不好的是楼下有个水塘,每天早上他们都会被水鸟打扰到。
每天一早,农场的小工把新鲜的牛奶、蔬菜还有水果放在他们门口。
等他起床去拿,已经被树林的小动物搬走了一半。他先起床,下楼做好早餐等着她。
他们相对着坐在花园里的长木桌,玉芝还穿着昨晚淡绿色的薄纱睡衣,九点钟的阳光温度和光线都是最好的,她的身体在阳光下变得半透明,同时染上一层毛茸茸的黄晕。
“你像是光和雾做成的,我咬你一口你就会散掉。”他十分认真地说。
她倩然一笑,把脸凑过去:“你可以试一试,看我是散掉还是流血。”
他拖住她的下巴,果真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她吃痛地往后面缩。
终于觉得此刻所有的一切——脚下的草坪,头顶的灿烂千阳,还有心中的激动和不明所以的怅惘都是真实的。
“你就会乱来!”她摸着出血的嘴唇,佯装生气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