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音乐声中,几个舞步后,她就倒在他身上昏睡过去。音乐停住,大家把她围起来,孩子们这时才敢碰她的脸。
“原来她真是真的,脸还很烫啊!”
“她当然是真的。”女主人说,“大活人呢!”
“我们一直以为她是白面团揉成的。”
两个孩子最后摸了摸她的脸,依依不舍地看着他抱着她离开。
*
第二天,他们睡到日上三竿,祖祖风尘仆仆跑来,告诉他们酒馆被偷了。昨晚无人看管的酒馆被洗劫一空,酒架上的酒,抽屉里的一点儿钱,还有气灯和桌椅都被偷走了,只剩下墙上泛黄的旧海报。
他赶回去的时候,马丁躺在地板上,双眼黯淡无光。
“酒馆还开吗?”他问。
“当然要开,但需是要钱。”他坐了起来,“你会帮忙的,对吧!”
他点了点头。
“你让我烧掉的几封信也被偷走了。”
“你没扔掉?”他有点意外,那些信最好的归宿是变成一堆灰。
“我怕你会后悔就擅自保管起来了。会坏事吗?”
“没人会在意那些信。”
他们半夜赶回来,早上穆林太太看到她从卧室走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玉芝的这次出走,实在让穆林太太害怕。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穆林太太对那场大火有了更深的了解,清楚地知道她在和一个危险的男人打交道。
她没资格干预她的生活,但也不能任由她继续胡来。她本来可以辞掉工作,和这事撇得一干二净,但她对她有感情,像她这样心思单纯,又独自生活在异国的女人,没有人提点她照顾她,她很容易吃亏,另一方面,为了存够养老金,她也舍不得这份工作。
穆林太太唯一可做的是跟着她,让她活在她的眼皮子下。
*
起初,玉芝以为穆林太太只是说说,毕竟她热爱她的下午茶时间,但事实证明,她不是说说而已。
河边的客人对这位神色严肃,不勾言笑的太太没有好感,她也不稀罕大家待见,对谁都不搭理。穆林太太不吃餐馆的食物,她自己准备了三明治、咖啡,还有水果,甚至还有烤肉和炸鱼。
他们用餐时,她就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自吃自的,但眼睛不放过他们。她不明白穆林太太为何要如此难为自己。
“那位太太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但她的炸鱼看起来味道不错。”祖祖说。
玉芝递了个眼神,让祖祖上去讨点儿,祖祖不想伸手白讨,那样很没面子,于是他给祖祖出了招。
祖祖走到穆林太太桌前,他怕这个老太太,但也抵不住炸鱼的诱惑,捂住砰砰跳的心,怯生生地说:“这是餐馆,在这里吃饭是要给钱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没有吃你们的食物。”
“你占用了桌椅,桌椅是我们的。”
穆林太太板着的脸,变得更加凝固:“穷疯了!你要多少钱?”
“你用一点炸鱼付就行。”
穆林太太一下看穿他想法,把炸鱼丢给了门口被祖祖拿虫子叮过的小狗。
祖祖拽着穆林太太给的钱,闷闷不乐地说:“这是一个月的桌椅费用,够买五二十斤炸鱼了。”
吃完饭,穆林太太准备喝茶,但他们决定出门散步,她找来祖祖,递上几枚硬币,让他帮忙跟着他们。
“我和他们是一伙的。”祖祖生她的气,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穆林太太错愕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孩子尖怪,头脑比一个小商人还精明。
“你在担心河水会冲走她,还是鸟会啄伤她?”
穆林太太从祖祖的话里听出了讽刺,对这孩子又是佩服又是讨厌:“鬼知道你们会对她做些什么?在她未婚夫回来之前,我必须保证她活着!”
祖祖鼓大眼睛,舌头有点打结:“先生会保护她的!”
“他?!他是你们当中最奸诈最狡猾的一个,那个关在阁楼上的女人就是他害的!”穆林太太的声音越发尖厉,“因为放火杀人,他差点进监狱,如果不是有人帮他做假证,他一定被关起来了!现在你们迫害的对象换成了她,他是主谋,小个子和你是帮凶,你们一样残忍!”
“我没有!”
祖祖跑掉了,红扑扑的脸蛋被这一番话吓得苍白,他找到马丁,一字不差地把那些话告诉他。马丁先是诧异,接着微微一笑,说:“不过一些妄加猜测的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