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个邮差——阿泥坨
时间:2022-03-14 08:32:43

  “需要我脱掉衣服吗?”莉莉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用替我做什么。我来坐一坐就走。”

  莉莉搬出一张凳子,和他相对而坐,缓慢但毫不迟疑地脱下上衣,她雪白的肌肤冒出细汗,肩头雀斑浓密,消瘦得肋骨条条明晰,她很紧张,胃部那块一紧一松,一滴硕大的汗水从她锁骨中间滑到肚脐。

  她这做,不是为了感激,是为了得到更多。

  六点一到,邻居家响起晚饭铃,敲盆声把孩子从各种地方唤到餐桌前。

  莉莉弯下腰,抬起他的一只脚放在她的腿上。憋闷的空气让他难受,他收回脚站起来,什么也没说,朝着门口走去。她追出来,满脸泪水依靠在门框边,衣衫不整的样子让他心头一震。

  垃圾堆臭气熏天,马丁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卖花的女孩第三次经过时,他决定上楼去催催。

  马丁身高的不足在记忆上得到弥补,他直接找到女孩的家门,看到门口环抱在一起,相互亲吻的两个人,他又回到楼下垃圾堆前,继续等待。

  下楼后,他和马丁心照不宣,默默往牧师家中。那件不重要的事办完后,马丁问他还会见那个女孩吗。

  他回头看了眼阁楼:“她已经是半个疯子了!”

  “我说的不是凯蒂,也不是……是傍晚你带花去看望的那个女孩。”

  “会,她还在发烧,亲人不在身边,如果没有人陪伴,她会在孤独和悲伤中病重,这两者是所有药物的敌人。”

  马丁听完他的话,点点了头,将这理解为爱情的萌发。

  *

  忍了几天后,玉芝再也控制不住对他的思念,给他打去电话,他听出是她的声音后,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又一封信接一封信送去。

  报童正在悠闲地整理几沓早报,和往常不一样,他对她少了很多热情,甚至有点爱理不理。

  “再麻烦你帮我送封信。”玉芝递上信和一张纸币。

  “对不起小姐,你给再多的钱我也不能帮你。先生亲口说了,他不会再收你的信,也不会见你。如果是先生讨厌的人,我的报亭也不会欢迎她,还请你走开一点。”

  她憋着的怒火和委屈彻底燃烧起,可越是生气,越是关心,她越不能表现得毫不在意,她差点就倒在大街上。

  晚上,穆林太太睡着后,她裹上头巾,将头发和半边脸藏起来。她必须去见他,当面解释清楚。她来到酒馆时,里面人坐满了人,她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眼睛四处搜寻。

  今晚来酒馆帮忙的人是马丁随手抓来的一个朋友,长得像电影里的反派角色。

  “那桌,”帮忙的朋友对马丁说,“来了个口音奇怪的女人,什么也不点,只说来坐坐。”

  他没有在意这件事,因为两个穿制服的士兵,搂着他们的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马丁讨厌他们,这里少有的混乱都是他们造成的,但又不能不接待他们。

  其中一个士兵问起他,马丁说,他找到了一个更温暖,更美妙的去处,已经不常来这儿了。

  “更好的去处!是女人喽!”士兵嗓门粗大,整间屋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这次他似乎是认真的。”

  “认真的,那可太难得了!”

  玉芝对面坐着一个抽烟的男人,从他嘴里涌出的烟雾飘在空中,她注视着那团雾,直到它们散开。

  刚才问话的士兵向她走来,只要来这里,他都会灌得一个女人磕头求饶,这是最简单也最刺激的寻乐方式。

  这晚他选中了玉芝,一个着装得体,眉目悲伤的年轻女人。他把酒杯递给她,她说了个不字,站起来准备离开。

  士兵拉住玉芝,拉下她的头巾,看见一张东方女人的面孔,平日的变态寻乐变得更有趣了。他掐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将整杯酒灌下去。他的朋友们也围上来,纷纷递上杯子,拍手叫好。

  玉芝被灌下第三杯酒时,酒馆门被推开。经过那张桌前,他对正在进行的热闹毫不关心,只想赶快喝杯甘蔗酒,让自己舒服一点。马丁把酒倒给他,望着哄闹的人群,对他说:“不知道今晚遭殃的又是哪个女人!”

  他不关心谁走运谁倒霉,他的大脑正被别的事占据着。

  “我们得帮她。”马丁今晚来帮忙的朋友担忧地说。她端着空托盘,刚才又送去了七杯酒,

  “我们从来不管他们的事。”马丁回答她。

  “他们欺负的人是玉芝小姐。”一个老顾客跑来说。

  *

  酒杯从他手中滑落到桌上,他还没站起来,马丁就从人缝中穿过去,爬上桌子夺走酒杯。大部分酒从玉芝嘴里流出来,打湿了她的衣服。

  玉芝高高抬起头,眼睛无力地注视前方,没表现出乐意,也没反抗,平静地听从摆布。马丁瞧出来了,那是一种心碎后的绝望。

  她是朋友,马丁请他们放过她。她毫不领情地推开马丁,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士兵的脑袋上砸去。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和掌声,有人踩在凳子上看热闹。虽然她有点醉醺醺,但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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