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穿嘛,怕追不上你。”
“你妹妹一个人在家安全吗?”
“茉莉那个小祸害,命很硬的。”
他脱下外套,披在莉莉的身上,牵着她走过熟悉的街道,所思所想的都是轻松自在的事物。他不自禁地笑了出声。
“你在笑我的蠢样子吗?”
他慢慢收起笑:“不是。”
“那你在笑什么?”
莉莉这时的执着有点伤他脑筋,他停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一头追鸭子的水牛扭到了脚,然后它就飞了起来。”
莉莉理了两下床单,发出轻盈的笑声:“你祈祷我不要扭着脚吧,不然你得把我抱回去。”
他再次仔细凝视莉莉,把她认作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情人。凌晨温柔的夜色中,她裹着被单,学芭蕾舞演员点起脚尖,边跳边唱——“云端高处,柠檬掉落,烦恼融化,烟囱高处你会找到我。”
“小点声,有人会扔鞋子下来的。”他提醒她。
莉莉忽然跑到身边,拉开被单,任由他看了会儿自己光溜的身体,然后脚踩在他的脚上,和他裹在一起。他的心脏又开始流汗了。
“我们在大街上睡一晚吧!”
“不行,感冒会加重的。”
“那我们就一起生病,再一起痊愈,或者干脆一起病死。”
他轻了轻她的鼻尖:“好啊!”
“那我不再要裹着这张破床单了。”
莉莉把床单和他的外套扔掉,抱着手臂瑟瑟发抖。他捡起衣服和床单,盖住她,让她不要胡闹了。
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心情不受天冷的影响,愉悦又轻松。他突然明白,恋爱可以随时发生,良性发展,这晚,他爱这个女孩,她也爱他。他们走过的街,每块砖都分享了他们的喜悦。
*
穆林太太起夜时,看见一只小老鼠老鼠,从门缝里一滑就钻进了她的房间。穆林太太看见屋里有灯光,轻轻敲了两下门,玉芝果然没睡,问有什么事。
穆林太太告诉她房间进老鼠了。玉芝让穆林太太进来,穆林太太拉起窗帘,把窗户打开,然后关上电灯,拿灰尘掸子在屋里乱拍。
“你在干什么?”她不解地问。
“当然是赶老鼠了,它会吓得从窗口逃走的。”
“一定是从窗口吗?也有可能从门缝跑到其它房间啊!”
穆林太太承认有这种可能,但她没放弃,继续敲打各个角落。她看到对面房间亮起灯了,屋里站着两个人。
“他带女人回家了!”穆林太太吼道,黑暗中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听到她也发出了惊讶声,在她听来像是悲伤的□□。
他扯掉莉莉身上的被单,她身上不着一物。穆林太太拉上窗帘,在屋里赶了两圈后,把窗关好,交代她早点睡,然后回自己的屋。
那只老鼠并没有离开,而是跑到玉芝的心头爬来挠去,弄得她既痛苦又难受。
天亮后,玉芝无精打采地下床,脑袋里没想其它的,全是昨晚的那幕——他搂着一个光溜溜的女孩,和她热地亲吻。
穆林太太买菜回来,告诉她一个月前他就和那个女孩好上了。她住在河对面,楼下是垃圾场,在工厂工作,但并不妨碍她长得又俏又美,偶尔还会登上剧院的舞台。
“她刚刚二十岁。”穆林太太说。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玉芝回到卧室,朝着柜子狠狠踢了一脚:“全都是混蛋!”
穆林太太知道玉芝憋着火,掐准这个时机,又浇了很多油。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吃饭的时间也不出来。穆林太太几次推开门,看到她都以同一个姿势躺着。
穆林太太把饭端到她面前,她毫无食欲,摇头推开。
*
第二天下午,穆林太太坐车去河边餐馆,帮她打包了两个土豆饼,还有几片熏肉,祖祖妈妈将送的几个鸡蛋和果酒一起一起放进篮子,把穆林太太送上车。
“那不是玉芝小姐的保姆吗?她来干什么?”祖祖问妈妈。
“玉芝小姐已经两天吃不下东西了,她的老保姆想试一试我们的饭菜。”
祖祖每天都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很不理解世上会有人吃不下东西。
穆林太太将带回的东西热了热,又煎了两个蛋,倒了杯果酒给玉芝端进去。她还是以那个姿势躺着。闻到食物的香气,她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