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什么都不如飞燕杯冠军重要。
娄晓蓉被刚刚富文玥一激,自尊心蹭蹭涨,“那当然,如今你的比赛最重要,什么都影响不了我。”
“如果我能赢了飞燕杯,到时候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若是能赢,那可就是蝉联三届,能称得上是传奇了,到时候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娄晓蓉想着那天,愉快哼起了小曲。
阮思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成功拿下冠军,得到娄晓蓉允许,不再继续藏着阴影里瞒着。
初赛赛制是创作曲和传统曲目各一首,取平均分,前25名入围决赛。
所有人都以为阮思歌这次肯定还是会选择偏向技巧性的曲,谁知她却剑走偏锋,传统曲目选择了民族地方特色的《山之舞》。
创作曲是去年她创作的《流光》,一首妥妥的高标准技巧性曲。
初赛当天,天空万里无云,郎朗晴天,极清爽的天气。
一天共两场,上午是创作曲,下午是传统曲,八点集合后抽签决定序号,排队依次入场,共三个考场,十五个评委。
阮思歌是78号,已经属于比较靠后的序号,领了序号后安静坐在等待区,回想起早上夏倦书因为她不让去接埋怨的低吼,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害,努力比赛。
才能有实力让恋情早点见光啊。
手机被收走,只有等上午场全部结束才能拿回来,阮思歌望着墙上的表,心里默背了几遍曲谱。
指针指到十一点二十五分时,前面的老师终于喊到了她的序号。
这时等候区已经没多少人,见到她站起来,顿时给焦躁的情绪又添了一把火。
出了等候区另一个关卡是身份以及报名信息核验,确认无误后推开门才是真正的考场。
比赛全程录像。
阮思歌进了门在椅子上站定,轻启唇介绍了一遍,“各位老师好,我是78号考生,今天我演奏的琵琶曲是自创作的《流光》”
选手姓名是隐藏的。
主评委魏宝彬核对了下照片和演奏曲目,确认无误后,轻道,“78号选手,开始准备。”
阮思歌说了声谢谢,起身去一旁拿出假指甲戴上,琵琶是统一的酸枝雕花头。
她从中随意挑了一把顺眼的,怀抱着坐到椅子上,熟练试了下音,确定没问题后,深吸一口气道,“78号准备结束。”
魏宝彬点了下头,“开始吧。”
师丽姿过去曾笑谈飞燕杯这比赛现场,就跟考公面试一样,五个人坐一排,一声开始后,齐齐把目光投射过来。
是个人都怵。
阮思歌怀抱琵琶,手指飞一般在弦上流转,一首猛烈又声势浩大的《流光》自指尖流泄出来,刚起一小节,杀气腾腾的两军对垒场面顿时扑面而来。
魏宝彬眨了眨眼,面露欣赏。
《流光》重在炫技感情是其次,她弹起来毫不费力,高水准完成了演奏,随后鞠躬道谢离开了考场。
下午场,评委重新抽签分配考场,演出顺序依旧没变。
阮思歌选择《山之舞》是铤而走险的,担心自己感情还是无法彻底参透,但她有绝对的把握能进决赛,反而淡然了不少。
飞燕杯另一个很绝的点在于——初赛结束当天即公布排名。
比赛视频也会在次日上传到官网上可供下载。
手机已经被拿回来,阮思歌一边在等候区等待工作人员上传排名表,一边给手机开了机,第一条便是娄晓蓉发来的,【结束了没?】
【排名怎么样?】
她打字回复,【都结束了,在等结果。】
夏倦书的消息也适时弹了出来,【在回去的路上了吗?】
【在等初赛结果。】
分数都是实时上传记录的,排名出来也很快,不等阮思歌再发一条过去,众人齐齐抬头看向大屏幕,惊呼出了声。
阮思歌抬眸望了一眼排名,也惊了下,飞快扫过在场考生,最后定格在墙角沉默站着的温田田身上。
创作曲《流光》,阮思歌以平均分92分高居第一,传统曲《山之舞》以86分落于路思浓的90分,但仍以强项曲目拉回,最终以两曲总分178获得了第一。
路思浓的172次之。
唯独温田田爆了大冷门,初赛居然掉出了前五,总分165。
阮思歌反复看了下她上下两场的评分,下午场的《塞上曲》明明是她的强项,居然仅仅只得了81分。
这怎么可能?
温田田一向发挥稳定,哪怕是第一次参加飞燕杯,上下两场也从来没掉到85分以下。
分数一出,不少第一次参加飞燕杯的小辈纷纷过来要找阮思歌签名,导致她想去问问温田田到底怎么回事都挤不过去,只能看着她就这么离开了视线。
阮思歌好不容易摆脱人群追了出去,没找到温田田,反而在电梯口碰到了富文玥,下意识就觉得是她在搞鬼。
温田田解决掉了。
下一个可不就是她了。
她不发一言转头要走开。
富文玥喊住了她,抱臂逼近了几分,盛气凌人道:“怎么?”
“我们的第一名这么怕我啊?”
阮思歌一听她这样略带讽刺的话,心里几乎确定温田田的事情确实是她搞的鬼,生气怒骂道,“你个疯子。”
她可真是个疯批,娄晓蓉对她琵琶事业是执着,但绝对不敢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来,但眼前这个疯女人却不择手段。
富文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咱俩谁才是疯子啊,月厢晚报每周都那么骂你了,竟还让你走到了现在。”
阮思歌冷笑,“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哪怕我跟温田田都倒了,你以为路思浓就能得冠军?”
“不,我最近现在改主意了,谁获冠军都不重要。”
富文玥摆摆手,面色平淡道:“唯独不能是你。”
“知道为什么吗?”
面无表情的恶魔才最可怕。
阮思歌往后退了几步,不想听她唠叨下去,转身要离开,富文玥伸手一把拽住了她,“陶樾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吧?”
陶什么?
完全不认识。
“哦不,现在应该叫他夏倦书了。”
富文玥又道。
阮思歌抬脚要去踢她逃开,下一秒却从她口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你说说你啊,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他?”
富文玥看到她不敢置信的眼神,这才得意地笑起来,“被骗了吧,他们母子俩,惯会用脸迷惑人了。”
眼见考生逐渐离了场。
娄晓蓉怎么打都打不通她电话,焦躁不已,冲进来找她,问了老师才知道她是第一,欢喜着四处找她,结果却在楼梯口看到了一脸茫然的阮思歌,失了灵魂般靠在墙上。
“怎么了这是?比赛不是赢了吗?”
娄晓蓉急忙走了过去。
阮思歌还没从方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怔怔然跟着娄晓蓉上了车,一到家就开始翻仓库,从里面开始找阮思文之前留下的遗物。
娄晓蓉按照衣物照片笔记等等都分门别类归到了不同的盒子里,她搬下来其中照片的一个箱子,坐在原地看着那箱子良久。
想着前些日子她问夏倦书,是否参加过比赛时,他否定的回答。
迟迟没能下去手去翻。
翻了不就正好如了富文玥的意了吗?
不翻,就这么任由他继续骗自己吗?
阮思歌做不到。
如果她记性稍微差一点,对那时弹琵琶的少年没什么印象,完全忘了过去的事情,那夏倦书的谎言便几乎天衣无缝了。
娄晓蓉吓傻了,也不敢阻止,就只能在门口看着她盯着那个盒子发呆,小心开了口,“你要干嘛啊?”
心思百转千回间,阮思歌果断选择还是直接问当事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对娄晓蓉道:“妈,你等下别吓到。”
“或者你先出去。”
娄晓蓉扶着门边发蒙:“你要干嘛?”
“给男朋友打电话。”
阮思歌掏出手机,很快拨通了夏倦书的电话,“看他是不是在骗我。”
信息量太大。
又是男朋友,又是男朋友欺骗她感情。
“什么?”
娄晓蓉声刹那间拔高了,要往屋里冲,阮常跃急忙把人拉了出去,“冷静冷静。”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接通了,夏倦书喂了声,“到家了吗?”
“夏倦书,在我发现之前,现在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阮思歌伸手打开盒子,主动好心提醒:“富文玥跟我说了一个关于你的事情,我现在找到了证据要证实一下。”
电话那端,明显的一顿,夏倦书声音艰涩,“说了什么?”
“你傻吗?”
阮思歌被他气得不行,在电话里怒斥,“肯定是说的对你不好的事情啊!”
“那个坏女人能说你什么好话。”
夏倦书被她突然生气的护短逗笑,笑了声。
阮思歌更不开心了,“你笑什么?”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先跟我坦白吗?”
夏倦书声音缱绻,懒懒道,“没事,就觉得有女朋友护着真好。”
第50章 、那就没她阮思歌什么位置了。
“什么嘛?”
阮思歌气消了不少,手上翻照片的动作停了,“我可是下一秒就要翻证据了。”
夏倦书顿了下,徐徐道来,“就是怕你心中的白月光破灭了。”
“不会。”
无论你是谁,只要是你,就不会破灭。
阮思歌喃喃道,随后坐在地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他解释。
夏倦书对父母的旧事也是通过照片和夏白鹿口述才了解到一些,无奈母亲对父亲滤镜实在太厚,用的也都是溢美之词,鲜少说起两人相识的经历。
而当陶彦茗去世后,突然跳出来一个前妻指责她知三当三,两个人都慌了,又有当年父亲净身出户的传闻在前,不等夏白鹿解释,各种负面新闻铺天盖地笼罩了下来。
陶彦茗是独子,父母早在十多年前去世,因车祸意外离世后,留下的家底全都归了孤儿寡母,旁人不会念着夏白鹿刚失了丈夫,只会觉得她年纪轻轻,就成了江礼女富翁。
这笔横财来的多容易,就连陶彦茗的几个远方表亲堂亲都想着让她拿点钱出来救济,每日来堵门骚扰。
清贫落魄孤女和刚离了婚的前富亨大叔,十岁的年龄差,还是一个系的师兄妹关系,反差太大,哪一个单拎出来写新闻都足够引人曲解。
何况还有前妻举例列出各种证词来抨击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想捞一笔的则想推波助澜,此种情景下,夏白鹿的琵琶事业全毁了,心力交瘁之下,隔年就因病离世了。
阮思歌心情复杂,很快缕清了前因后果,略一联想,小心问了句,“那个前妻,就是富文玥对吗?”
夏倦书嗯了声,轻道:“可能是看我又搬回乐源湾,惹了她不爽吧。”
“她自己心思狭隘罢了。”
阮思歌无法理解这种人,单纯看不得别人好,语气愤慨,“所以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连带着想把我也拉下来?”
“可能是单纯想击溃你心态,让路思浓得冠军。”
夏倦书苦笑了下,“另外也想恶心我吧。”
他很少跟富文玥正面交手,甚至当年新闻都在骂夏白鹿当小三的事情发生后,母亲想跟富文玥正面对峙,详细说清一切纠葛都找不到人,更无从得知,她究竟是为什么跟陶彦茗离婚。
她像条毒蛇,隐在暗处,吐着信子,只等找到最佳时机咬你一口。
一如当年,赶在陶彦茗去世后夏白鹿精神最脆弱的时候爆出新闻。
“所以你本名叫什么?”
阮思歌依稀记得富文玥喊他陶月。
这个名字随着那段过往早已归于沉寂,夏倦书出声再次喊出来,颇有种喊别人名字的陌生感,字不好认,他解释的更细了些,“陶樾,樾字与月亮的月同音,木字旁加一个超越的越字。”
阮思歌飞快搜了下这个字。
“樾”字面意思,树荫,古语里,也有长辈护佑子孙的意思在。
但谁也没想到,陶樾陶樾。
却是未满十五岁,在三年内,双亲接连去世。
胸腔酸胀的厉害,阮思歌压下哭腔,开起了玩笑,“那她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不会随随便便被她影响心态的。”
夏倦书低声笑了起来。
说到心态,阮思歌突然想起什么,急忙问他:“哦对,温田田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怕之前富文玥已经对她下手了。”
初赛刚结束不到三小时,夏倦书还没听到什么风声,“怎么了?”
“她发挥不太理想,可能心态没调整好。”
阮思歌又道,“明天就公布赛后视频了,到时候一起看看吧。”
夏倦书答了声好,阮思歌还想跟他说些什么,门后的娄晓蓉再也等不及了,敲门走了进来,“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阮思歌急忙起身,飞快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先挂了,刚刚太激动,全坦白了。”
说完跟着娄晓蓉走了出去。
电话挂断了。
夏倦书无奈笑了笑,转而想到什么,很快搜到初赛的比赛结果,看到了温田田排行,心里惊讶,随后拨通了郭广平电话。
那端传来一道女声,听出接电话的是谁,他声音柔和下来,“师父知道了?”
盛美桦瞧了眼一旁枯坐着看电视的人,握紧电话小声道,“知道了,方才接到消息连晚饭都没吃下去。”
“我等下过去一趟。”
“现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