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琵琶重一一池疏荷
时间:2022-03-14 08:55:46

  葛慧君谆谆善诱,继续说:“光凭技巧是很难走很远的,弹的时候你想一下这个曲的背景,移心于曲,一个曲子,如果连你自己都无法被感染到,那很难让观众也感受到。”
  看到美景的喜悦和中了大奖的喜悦。
  好像只有程度的轻重。
  阮思歌又复弹了一遍,等葛慧君反馈,结果人眉头皱更高了,直接站起了起来,“不对,这个不是让你降调。”
  一整个下午阮思歌都在把握这个喜悦的度,解决完一个,中段的气氛热烈又差了火候,然后不断的反复又回味,差点自闭。
  感情通常也跟人生经验挂钩,没经历过确实不好把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提升起来的,葛慧君看她辛苦,提前放了回家。
  让她多补补一些电视剧或者短视频之类的,说不定能受到一些启发。
  阮思歌飞快搜了下近期的电视剧,拣了几个比较火的加入了追剧清单,随后背着琵琶往11栋走。
  时间还早,她还能待两个小时再回去。
  午后的酷热已散,余光散在路边的桂花树上,叶片上闪过细碎的光,独栋的户型小区,路上也没多少人。
  这是她第一次去到夏倦书在乐源湾的家,循着门牌号,不一会儿便到了,眼前富丽雅致的独栋却是把她惊了下。
  光面积就是葛慧君房子的两倍,阮思歌不禁思考,弦记营收这么厉害吗?
  两层的复式小洋楼,庭院上爬满了藤蔓,院内杂草半人高,像是没人入住过的迷宫。
  【我到了。】
  阮思歌很快给夏倦书发了个微信,随后按了下门铃。
  【好,我出来开门。】
  穿着轻便的夏倦书从屋里跑出来给她开门,轻道:“密码是我生日,下回可以直接输入进来。”
  阮思歌软软应了声好,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杂草中勉强辟出一道青石板路,进了屋却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过了玄关就是敞亮的客厅,灯是随墙平行四周环绕的,入目是巨大的落地窗,亮堂堂现出外面的山景,连溪流都清晰可见,细听能听到潺潺水声。
  葛慧君那栋还是她年近四十花了大半的积蓄买下的,但依然只能看到半个山景。
  这规格哪怕依弦记的财力也很难买到吧。
  阮思歌琵琶都忘记放下了,惊讶着走了过去,看了几眼后,回过头望他:“这不会是你租的房吧?”
  夏倦书哭笑不得,“不是,我爸买的。”
  “你先坐,我去洗点水果过来。”
  阮思歌在窗边等他回来,这才想起放下琵琶,找到桌子正准备放上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前另有一木架,上短下长,上方托口好像正好能放琵琶,她抱着琵琶转了个弯,弯腰试了下,咔一声,合上了。
  格外契合,像是专门订制的。
  阮思歌把琵琶又拿下来,坐在沙发上,眼睛又盯着看了几眼,心里纳闷,还真是放琵琶的啊。
  为什么放在窗台边啊?
  夏倦书很快端来了果切,哈密瓜、香瓜、还有火龙果,递给她一个叉子,不忘叮嘱,“火龙果别吃太多啊。”
  阮思歌哦了声,吃了块哈密瓜,甜丝丝的,她指了下那个木架,“那个是专门用来放琵琶的吗?”
  夏倦书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是,我爸订制的。”
  “给谁啊?”
  “我妈。”
  说起父母时一瞬的黯然落在阮思歌眼里分外心疼,嘴里的瓜也不甜了,想到过去镇上议论他的话,及时止住了话题,“啊斑呢?进屋就没看到它。”
  “感觉这两天就要生了,它不怎么走动了。”
  夏倦书放下叉子,领着她去另一间房,他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
  阮思歌推门走进去,不大的卧房里,啊斑正躺在窝里假寐,见她过来,小心踱步走了过去求摸摸。
  瞧着肚子鼓鼓的,一动一动微小起伏着,看的人都跟着担心,“会不会今天就生了啊?”
  夏倦书第一次养猫,心里也没底,只能跟她转述医生说的话,“大概就这两天。”
  啊斑被她摸了几下,许是站着不舒服,喵了声,蜷回窝里继续睡了。
  夏倦书轻轻关上门,两人退出房间,他顺势又问起,“今天琵琶练习的怎么样?”
  阮思歌一提练习,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哭丧着脸,坐下后叉起一块甜瓜,苦恼道:“很难,感情提不起来,就是没感觉。”
  以情动人何其难。
  阮思歌甚至能背出这些曲的背景以及作者的创作理念等等,但唯独让她共感,很难做到。
  想当然的认为,没经历过的人,哪怕融入自己的理解感受,弹出来也是贫薄无力的。
  她的烦恼一定程度上曾也困扰过夏倦书,那时也总有一个人说他弹琵琶感情浮于表面,仗着技巧取胜,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弹每一首曲,死板跟着曲谱。
  声韵皆有所主,弹琵琶就像在跟故人对话,共情是一个很难得的品质。
  葛慧君已是当中的大家,连她都无法指导透阮思歌,夏倦书自知三言两语也很难帮助到她什么,只能依据自个的经验给予一些助言,“有时候越在意反而越容易忽略最重要的事情,或许你慢一点去读那些曲调创作的由来,会获益良多。”
  他说的跟葛慧君日常唠叨的也类似,阮思歌听话嗯了声,突然想起那天去找他时听到的琵琶声,精神一振,坐了起来,“你也会弹琵琶吧?”
  夏倦书闻言一愣,下意识想否认,看到阮思歌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会一点。”
  “之前从来没参加过比赛吗?”
  阮思歌嘴里咬着火龙果,软又甜,她吞下去,依稀还记得他那时弹奏水平颇高,抓住话头,随意又补了一句,“或许我之前看过你比赛也说不定。”
  说话时她凝眸看了夏倦书一眼,猛地定住了,面前这张清隽的脸庞隐隐和幼时自己曾见过的一张脸重合,刹那间,所有的线头好像又重新接在了一起。
  没等夏倦书回答,阮思歌已经急急忙忙站了起来,迅速回忆出一个时间,“大概就在05年前后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去参加过一场青少年组琵琶赛,当时还获了冠军的。”
  “第二名是我姐姐,叫阮思文。”
  夏倦书子承母业,八岁时就开始参加比赛,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强劲的对手,获奖也轻易,向来没什么印象,但经她抛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段,略一回想,好像那段时间参加比赛确实经常碰到一个叫阮思文的。
  目光微闪,他顿了下,佯装淡定反问道:“这怎么了?”
  “就是这场!我遇到了那个弹琵琶很厉害的小哥哥。”
  阮思歌格外激动,抓着他的手道,“我就说看你很眼熟!”
  醋了许久的白月光,竟然是自己。
  夏倦书心情无比复杂,舔了下唇,沉声否认了,“我没参加过比赛。”
  “诶?”
  阮思歌脑海中的线又断了,挠了挠头,努力回想那时的细节,但却是再找不到任何可以提示的信息,只能又问他,“你再想想?”
  “真的没有参加过比赛吗?”
  夏倦书肯定地摇摇了头。
  他都这样否认了,阮思歌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又坐了回去,边吃着火龙果边左右歪着头盯着他看,最后只能下了结论,“那你跟他长得真的好像啊。”
  果切渐渐见了底,夏倦书送她回去,当晚,啊斑发动了,艰难生下五个小猫崽。
  一早,阮思歌收到她发来的短视频,小猫崽趴在啊斑身上睡觉,分外可爱,急忙约好今天提前结束练习去看。
  幼崽养护不易,啊斑又是不喜欢带娃的,生了之后就恢复了蹦迪本性,夏倦书只能少量多次每隔三个小时挨个喂羊奶粉,总算养到一天喂两次的程度。
  阮思歌被葛慧君拎着做琵琶曲创作理念的阅读理解,终于稍微能摸到一点怎么注入感情的窍门,逐渐步入正轨。
  国乐团又公布了参与卫视的演出的名单,她赫然在列。
  一面是卫视的节目准备,一面是飞燕杯,还要顾着平沙坊的演出。
  整个人忙得苦不堪言,恨不得一天掰成三天过。
  而飞燕杯预选赛,很快踏着重阳节气到来了,官网正式公布比赛场地,要求选手现场确认。
  不日将在江礼市举办。
 
 
第49章 、有女朋友护着真好
  国乐团呈现到卫视上的中秋演出,国风跟古典舞搭配,阮思歌作为琵琶手随国乐团成员一起在一旁伴奏,镜头给到国乐团上不到一分钟。
  但因舞者明新露对奔月出众的演绎,在网络上被截取成单段重复播放,当晚就上了热搜,播放量超四千万。
  连着挂上了三个词条。
  #江礼中秋汇演奔月#
  #明新露奔月#
  #国风奔月太绝了#
  热评全是赞誉,其中有一条评论却是回复最多的。
  【呜呜呜这场演出绝了,明新露真的好美,飞起来的那刻连裙边都超好看,但她后面那个弹琵琶的小姐姐也好好看QAQ。】
  【我疯狂赞同!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个弹琵琶的小姐姐!】
  【简直超级心动!!!她这个颜值绝了!】
  【镜头给到她的时候,真的体会到了那句,你在发光诶。】
  莫名其妙的,江礼国乐团也被推上了热搜,难得破了圈,广场都在问弹琵琶的小姐姐是谁,很快有人认出来发了条微博。
  叙新雨大老婆V:【居然有人不知道她是谁?阮思歌啊,弹琵琶的应该没有不知道她的吧。】
  上天请让我暴富谢谢:【上回上热搜的平沙坊国风小仙女也是她好像。】
  喵喵:【我知道!她好牛的,我还去平沙坊专门蹲过!但她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演出过。】
  叙新雨大老婆V回复:【最近回来了,不过不容易蹲到,她一个月才去两次,时间还随缘。】
  软糖甜掉牙:【拜托,别吹了,她简直是琵琶圈的噩梦好嘛?遇到她的比赛,基本赢不了,后台还贼硬。】
  奶茶波波:【rwkk!】
  吃瓜选手:【国乐大师葛慧君是她师傅,江礼音乐学院院长是她师兄(不愿再笑)】
  月月要成长:【这位是圈里知名的脾气差,看她不如去看温田田路思浓,人美性格还温柔,说不定能上卫视还是她师傅给安排的呢。】
  资深干饭人:【楼上好多柠檬精啊,有个好师傅就算后台硬啊,这个圈往上一数没几个师傅不出名的,但能混到现在这个水平的就她一个好吧,承认人家厉害这么难吗?】
  当晚,娄晓蓉手机简直要被打爆,接连不断接到商演邀请,但有阮思歌的叮嘱在前,想着当下还是飞燕杯更重要,犹犹豫豫全拒绝了。
  热度一直到第三天才降下去。
  现场确认报名这天,哪怕阮思歌坚持要自己去,娄晓蓉还是不放心跟着去了,比赛场地在江礼市大剧场。
  核对信息录入之后,给了张初赛规定的曲目单,从中选择参赛曲。
  娄晓蓉跟工作人员连声道谢,谦虚退了出来,手上还攥着那张纸,金贵的很,小声嘀咕道,“要不要给葛师傅发一下看看你要演奏哪曲比较稳妥?”
  别说是初赛,哪怕是决赛,都犯不得去麻烦葛慧君,阮思歌摇摇头,“就别叨扰师傅了。”
  娄晓蓉还是心里没底,前些天热度那么高一个商演没接到,眼下再丢了飞燕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上半年你也没怎么练习,比赛能人辈出,说不准的。”
  “葛师傅蝉联三届,又是大师,肯定比我们懂的多。”
  两人针对要不要求助葛慧君正在争论着,下了阶梯,却见路思浓下了车跟富文玥一起准备现场报到。
  富文玥一身名牌,见到她,笑着迎了上来,“我们的大明星啊,难得一见。”
  阮思歌终于见到了她。
  这个从她刚展露头角就开始吩咐报纸黑自己的人。
  说话拿腔捏调的,挺让人不舒服的,她谦虚笑了下,路思浓忙介绍,“思歌,这是我妈。”
  娄晓蓉小门小户出身,看到这等贵妇难免自卑,耳坠亮闪闪的,刺的她眼疼,她礼貌回了句,“思浓妈妈你好。”
  富文玥不满意这个称呼,逐字纠正道,“富文玥。”
  寻常妇人家,结了婚仿佛就没了自己的名字。
  娄晓蓉尴尬了几秒,更局促了,身子后退挨在阮思歌身边寻求安全感,忙说:“你好你好。”
  富文玥笑着看向阮思歌,目光顿了几秒,当真是不虚,也难怪能接连凭借颜值出圈。
  清丽出尘,端着不笑则纯,透着股书卷气,一笑起来,眼波微弯,媚态丛生,她心里吐槽了句琵琶这圈子还真是净出小妖精,恭维道,“思歌妈妈怎么培养孩子的啊,太让人羡慕了。”
  刚刚还不准她喊,转头就这么喊了自己。
  娄晓蓉意识到来者不善,想必是早就看不惯阮思歌,也敷衍笑笑,讽刺回去:“也没什么,主要孩子争气。”
  “那你们也赶紧去报到吧。”
  说完拉着女儿要离开,侧身而过时,富文玥又拉住了阮思歌的胳膊,皮笑肉不笑道:“比赛临近,心思还是不要放在别的上面。”
  眼前这个笑面虎怎么会说出好话来。
  阮思歌警惕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停了步子。
  富文玥低声又说,“你呀,还是太年轻,看上颜值就无法自拔了,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娄晓蓉不知道她已经跟夏倦书在一起了,听着这番话还以为她迷上了什么明星,回来拉着她走远了。
  上了车才跟她说:“她说的其实也对,哪怕现在你有喜欢的明星,也还是先缓缓。”
  阮思歌却知富文玥绝对没那么好心。
  只怕抓住了她或夏倦书的把柄,像一根引线,随时准备点火引爆。
  她如今什么都不怕,就怕娄晓蓉精神崩溃,做出出格的事情,为了防止之后被吓到,阮思歌打算提前先给她做好心理预期,柔声开了口:“妈,比赛这段时间你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被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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