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轻叹了一声,人家都出国移民了,隔着十万八千里还想她做什么,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赵红梅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着,说小儿子精明吧,他又傻了吧唧的,女生缘比谁都好,可好姑娘他一个也没留住,这可真是有缘分没情分哪……
在老爸老妈这里出现了阻力,秋月家人那边又阴阳怪气的,没了主意的刘青山就去找死党豆子诉苦。
这小子自认为社会经验比别人都要丰富,所以极其好为人师,给人上课有瘾,常常毁人不倦。
可此时豆子却挠起了头,“你们家老爷子脾气太倔,不好对付,我得慢慢帮你想办法。你先别和他们顶着来,这阵子就别在他们的面前提秋月的事了。”
“为什么?”青山不解。
“麻痹他们啊!与强敌交战,首先得想方设法的麻痹他们,给他们造成一种你已示弱的感觉。然后出其不意的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杀他个片甲不留。”豆子现在自我感觉就是个诸葛亮,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那秋月她家呢,怎么弄?”
“倒是秋月家的人挺有喜感的,真是个极品奇葩之家,不过就你这两下子肯定是应付不了他们,智商太低!”豆子没说几句正经话开始挤兑青山。
“去去去!你知道个屁!”青山正烦着呢,哪还有心思让他涮着玩儿。
“对对对,我就是知道个屁!”豆子笑嘻嘻的使出了无赖相。
“可有一点我确实是整不明白,你心理是不是病态啊?依你这条件找个更好的不成问题呀,怎么偏就相中季秋月了呢?
从长相到学历,再到家庭环境,她各方面综合起来可都不咋地,配不上你!我感觉还是香君好。”
他不是想拍青山的马屁,只是真的搞不懂好朋友的爱情定律是怎么设置的。
“你懂什么!这就是爱情的力量!”青山沉浸在良好的自我感觉当中。
他忽又叮嘱道:“别再跟我提香君了,听见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就是个熟人关系。”
刘青山说这话时略显底气不足。在与季秋月刚刚交往时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乔香君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和自己算不算是在谈恋爱?
几番思索之后,他觉得答案是否定的,但又不能对这个否定加以肯定。自己与乔香君之间的关系很特殊,特殊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奇怪。
两个人从小不点啥也不明白时就混在一起,没有生疏感,甚至没有性别区分的概念。
直到有一次青山见到乔香君后却哭了,因为她穿了一件正儿八经的连衣裙,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原来与自己不是同的,于是他哭着对妈妈说,“香君是个女孩儿!”
哭裙子一事几乎就成了刘青山毕生都难以抹去的「笑料污点」,即使过去了二十多年,这个段子还时不时地被大家翻出来调侃一番。
说来也怪,本来两个人小时候玩得好好的,小手牵小手地整日形影不离。
初中时候也像模像样如胶似膝地好过一阵子。可不知怎的,这种关系上了高一后就有了变化,到高三时更是生分起来。虽说还是想着要跟对方一起玩,但手也不拉了,话也说的少了。
可自打高中毕业后,两个人则完完全全地来了个大变样,见了面后谁也不搭理谁。
反正是不说话正好,只要一张嘴那就是个吵。没原由、没起因地吵,似乎是互相看不上眼儿,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不说话也不耽误两个人一起逛街,只是一个南头一个北头,前后脚的距离真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两个人这种奇怪的交往方式令双方的家人感到无所适从,不过最先适应过来的却是那些他们经常光顾的街头商贩。
“喂,两块钱!”卖凉糕的小贩将手伸向路过的刘青山,“你女朋友刚在头里拿了四个。”
而刘青山则与平常一样,一边掏兜付款一边纠正道:“你哪只眼睛看她是女朋友了,我们就是熟人关系!”
「熟人」是什么人,熟到什么程度,刘青山自己也不清楚。
小不点儿的时候不懂事,被大人怂恿着还能互相去亲亲对方肉墩墩的小脸蛋儿。
可是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七年间,自己就没与香君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印象里就连手指尖都没碰过。这哪里是熟人,跟个路人又有什么区别。
那几年刘青山着实彷徨过一阵子,自己和香君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按着家人的意思,自己就应该和香君结婚生子,然后共同携手度过余生。
可他就提不起这个想法,也没有那个精神头,往往刚要起心动念,却又马上找出N多个理由来否定自己的决定。
再看看香君的表现,其实在高中时他就知道香君偷偷的跟别人处了对象,但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若说那只是青春期的冲动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多年后发生的一件事令他再也无法对香君产生信任之感。
就在抱着秋月往医务室跑的头三个月,他亲眼见到香君主动搭讪两个不认识的家伙,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那天傍晚刘青山去篮球场打球,香君也去了。后来又跑来一帮外来的小子,其中有两个领头的长得很帅气。
也不知香君搭错了哪根神经,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苍蝇似的围着这哥俩转着聊着,毫不顾及在一旁的刘青山。
“恶心!”刘青山扔下几个玩伴转身而去,而后两人又是好长时间没联系没见面。
其实刘青山最终能够选定秋月做他的另一半,不仅仅是因为和秋月产生了感情,同时也有他自己理性的考量。
香君漂亮归漂亮,而且漂亮得足以让一个腼腆的男孩因欢喜过度而感到窒息。
可她又大大咧咧地四处招风惹火,随便跟个陌生的帅哥就能聊上半天,名副其实的一个惹火女郎。
虽然他的父母说这是外向的表现,可青山却认定这就是风骚的体现。
面对这样一个女子,一般的男人根本就养不了,也降不住她。
真要是跟她结了婚,除了提心吊胆哪还有心思过日子。不为别的,就怕哪天给自己戴了帽子。
而季秋月则不同,她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吃苦耐劳,懂得节俭,还非常孝顺父母,也不会在外面瞎扯,绝对是个过正经日子的最佳伴侣。当然,这只是对他刘青山而言的。
另外他为什么要急着去山城,还有着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只是他没办法跟别人说出来,现在也只能跟着感觉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对季家人存在的因素,刘青山想当然的认为,结婚就是自己和秋月之间的事,与别人根本就没得关系。
只要是轻松地通过了季家人所说的考验,就可以和秋月手拉手的去过甜蜜蜜的二人世界了。
但是他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击个粉碎,季家人对他的考验不久就会找上门来。
而且对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因为都是经济方面的。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他会发现,季家人对他除了经济考验还是经济考验。
从山城返回后,青山就着手参加企业管理的培训学习,这几天他正在准备报名的事情。
一旦这个资格考下来,他未来的职业发展前程将如虎添翼。
现在他想的全都是报名培训的事,山城的那一家人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被暂时屏蔽掉了。
好像是遥感到了刘青山的状态,为了能够及时地提醒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某些人的存在,季秋天适时打来了电话。
第10章
爱情的考验说来就来 02
看着是秋月家的电话号码,刘青山愣了一下,他们打电话会有什么事情?
就在他准备按下手机接听键的时候,那边却把电话给撂了,如此反复折腾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手机铃音刚响就被挂断,刘青山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于是索性直接打了回去。
接电话的正是季秋天,而且听得出他是刚喝过酒的,仿佛从手机里就能闻到他那一身臭哄哄的酒气。
“你家电话怎么啦,怎么响一下断一下的,是不是出毛病了?”
“没——没——出毛病,俺这是特——意晃——你的。”可能是喝多了的缘故,季秋天那标志性的拉长音儿变得嗑嗑巴巴的,而且口条也不利索了。
刘青山透过话音儿似乎看到了电话那端正摇晃着的一个大脑袋。
“有什么事就直接打过来嘛,晃来晃去的多耽误事!”他手头上正处理着要紧的工作,着急把秋天打发了。
“那得浪费多——多少电话费呀,这可是长途哩!”先用电话晃青山,然后再让青山用手机往回给他打电话,季秋天就是喝得再多也没忘了省电话费,真是算计到家了,这一点倒是得了他爹的真传。
“那我这就不是长途啦?我用手机要比你用电话贵多了!”青山气往上撞,他最看不上季秋天这种处处算计的德行。
“那俺可——不管,只要是不——不是花俺的钱就行啊!”季秋天得意洋洋。
“再——说,你每月工资开——那么多,花点儿电话费又——怎么了,对你来——说,九牛一毛,用得着——这么抠嘛!”他倒打一耙,反倒数落起青山来。
然后他忽然又灵光一闪,补充到:“俺晃你——可以,你可不能晃俺。还有,以后再——再晃你的话,必须得接啊,不——许装听不着。”
刘青山被气乐了,我挣多少钱跟你犯得着关系吗!难道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随便让你花啊。
“是想要找秋月吗?她现在正在班上呢,等下班再说吧。”他准备要跟秋天说拜拜。
“不不不,俺不找她,就找你。三妹夫,俺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季秋天这时才显得有些着急了,带着醉意的口吃也瞬间不见了踪影,而且他竟然郑重其事地叫起了「三妹夫」。
“跟我商量事!什么事?”
“嗯……是这么回事儿。”秋天顿了一下,“俺们家这边有个驾校,听说教得挺好的,票下得也快。俺呢,也想去报名学一下,好弄个驾照。”
“这是好事儿啊,学会了开车就又多掌握了一门技术。等以后找工作时,这也是个吃香的手艺。”
刘青山以为秋天是想跟他商量到底要不要去学开车,就提出了赞成的观点,给他打气。
“对对对,俺也是这么想的,咱哥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就是你的表达能力比我强,都替俺说出来了。”秋天在电话那头附和着。
青山很奇怪,这小子咋这么客气,这也不是他的风格啊。“好了,那你就去报名吧,要好好学啊!我这里还有事情忙着呢……”
“喂喂喂!俺这话儿还没说完哪!”秋天赶紧拉住了青山的耳朵。
“还有什么话,我这儿都忙不开了。”青山不耐烦了。
“是这样,俺想要去报名。”秋天一字一顿的说。
“啊,那你就去报名呗。”青山没好气儿的说道。
“俺想去报名——”秋天拉着长音儿,语气里夹杂着一股子不好意思的劲儿。
“那就去……”青山忽然明白了秋天的意思。但他没说破,想看看秋天怎么往下说。
“你咋还没明白,俺这钱不够,你得给俺再凑点儿。”秋天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意图。
“那你倒是早说啊,需要借多少钱。”青山很干脆,毕竟是他未来的舅哥,这个忙怎么着也是应该帮的。
“借什么借啊,咱们这亲戚里道的,谈借不就远了么。”秋天不光脑袋大,脸更大。
“哦!”青山没想到秋天不仅懒得像头猪,而且脸皮也比猪皮厚。但是看在秋月的面子上,他还是得顺着话往下唠:“那你还差多少钱?”
“不多,你给俺拿两千块钱吧!”
秋天这时说话也干脆起来了。
“咋这么多?”青山吓了一跳,“学车总共才多钱,你张嘴就要两千。”他很清楚驾校学车的价码。
“学车全套下来真得两千来块!还得请教练吃饭、上烟什么的。”秋天很认真。
“合着你一分钱也没有哇,那你还报什么名,学什么车?”青山没想到他要空手套白狼。
“俺是没有,可你有呀!”秋天更干脆了,或者说是更露骨了。
这话更是出乎青山的意料,他心里说:凭什么你想学车就伸手管我要钱呀!让我一下子白白给你拿去两千块钱,想什么呢!
“我手里也没多少钱啊!更何况是一下子就要拿出来两千块,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真拿不出来!”他想把这事给对付过去。
“你每月工资开八百多,还跟我这儿装穷。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不就是区区两千块钱么!你是不是不想帮这个忙啊?”秋天倒不耐烦了,他来了神儿,转守为攻。
“我开得多不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青山也火了,没见过管人家白要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简直就是不要脸。
当然有关系了!季秋天的脑子里自然有着一套属于他自己的逻辑理论。
刘青山眼下正和自己的妹子处对象,然后就会娶了她。他们俩结婚后就成了一家子,既然是一家子,那刘青山的钱也就是秋月的钱了,秋月拿这个钱来孝敬俺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也就成了俺的了。
季秋天心里有谱嘴上不说,他改了口风道:“亲戚里道的,咱们做人做事都得讲究个良心,你不帮着赞助俺也行,借一下总可以吧!”
“别跟我讲良心,也别跟我提亲戚里道,听见没,我还没和你妹结婚呢!”
刘青山骨子很想说出这句话,但他忍住了,可恶气难消,于是招呼也没打就直接挂断了秋天的电话。
说是「借」,其实还是在「要」。以他对季秋天的了解,这笔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下班后青山找到了秋月,把秋天要钱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一遍,他想让秋月劝劝她二哥,别再没事瞎胡闹了。没想到秋月却突然抹起了眼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