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菀扭头看去,来人竟是晁瑛!
晁瑛今日带着几个属下,威风凛凛地站姿她面前,见她表情微错,带着些许的慌乱,不由得意道:“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崔白菀挣扎数下,竟挣扎不脱。她心知今日凶多吉少,勉强冷静下来,徐徐道:“这里人多眼杂,一会就会传消息出去。我也不是普通民女可任你掳掠。今日你绑走我,明日我父亲的奏章就会出现在陛下的案前。你可要想明白了。”
晁瑛听她竟然还有心思威胁他,狰狞道:“难道你觉得我会怕你爹!今日便是天皇老子来了,都休想救走你!”
他扭头朝着围观指指点点的人群喝道:“看什么看!当心爷挖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见他行事全无顾忌,说话更是嚣张非凡,想来是上京哪位大人家的公子,身份尊贵,都沾染不起。围观的人群受了威胁,顿时少了一半。
崔白菀的幂篱被晁瑛一把掀掉,下巴被捏在晁瑛的手中,面庞也被不断地打量。崔白菀觉得恶心,偏头不去看他。晁瑛一把将她的脸卡正,语气不满道:“本大爷倜傥风流,不够你看的,你竟然敢扭头!”
崔白菀朝他啐了一口,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被家丁扣住的秋月见她如此大胆,惊叫一声:“小姐!”
晁瑛错愕地一抹脸,将口水擦去,他没料到这个名门贵女竟然会做出这么粗鄙的事情。心中直犯嘀咕,不教训一下,不太符合他恶霸的身份,但是这是三皇子看上的人,他也不敢下手扇巴掌啊。
晁瑛色厉内荏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何等身份,竟然敢吐本大爷!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一通!不让你知道我有多厉害,我就跟你姓!”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狠话,当眼光瞟到身后有人在不断靠近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地将手高高扬起,装作要扇崔白菀巴掌的样子。巴掌落在半空,一如所料地被人止住。
晁瑛扭头还没说话,就被人一脚磴到后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连声哎哟。
周围有些胆大的看客没有散去,见他被踹,还有更胆大的竟笑出了声来。
“少爷,您快起来。”
家丁见晁瑛被人打,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
晁瑛捂着后腰,在心里不住地骂三皇子不厚道,踹他竟然这么狠这么实,一点都不带虚的。
他扶着腰,在家丁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盯着来人看。
崔白菀亦是看向来人,此人身着玄袍,身材高大,剑眉凌厉,目灿朗星,晁瑛站在他的像是个地痞无赖,事实也的确如此。
晁瑛骂道:“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赶来打扰本少爷的好事!”
那人攥着崔白菀的手腕高声道:“我乃这位姑娘的未婚夫。”
没想到人家的未婚夫都来了,众人不由啧啧出声,且看这个恶霸怎么办。
没成想这个恶霸竟然面不改色:“那不还没进门吗?她今天从了我,我明天就让她进家门。”
没想到这人竟然道德败坏至此,众人今天算是开了眼,又是一阵啧啧之声。
崔白菀听闻此言,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
晁瑛被扇得鼻青脸肿,心里叫苦不送。他当恶霸这么多年,哪碰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形,又是被踹又是被扇巴掌的,偏偏自己还不能还手。
他大怒:“看得上你是抬举你,你当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呢!”
他的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抽崔白菀,崔白菀不由紧闭双眼。结果晁瑛的巴掌还没下去,那个玄袍公子的巴掌又先一步抽到他的另一边脸上。
与崔白菀的巴掌一左一右,对称整齐。
晁瑛恼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位公子轻哼一声,丢给他一块腰牌。
晁瑛将信将疑地捡起来,定眼一看却脸色骤变,他不敢置信地瞟了一眼那位公子,颤巍巍将腰牌双手奉上,恭敬道:“不知是您大驾光临,是草民冒犯,还请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次。”
那人冷冷道:“滚。”
晁瑛带着他的手下从善如流地滚了。
情势陡转直下,让人瞪目。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都各自散去。
秋月没了桎梏,赶紧跑到崔白菀的身后,攥着她的衣角依旧心有余惊,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
茶杯拍拍她的手安抚她,接着又行至各位公子的身前,款款一行礼:“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那位公子抱拳还礼,语气温和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他环顾一下四周,道:“人多眼杂,在下可否请小姐吃杯茶?”
初次见面便要独处一室未免有轻佻之嫌,但是人家刚才才救了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崔白菀轻轻颔首,戴上幂篱,跟着那人一起上了楼上的静室。
在路过高台的时候,崔白菀朝着台上一颔首。
周颜刚才离得远,只觉得那白衣姑娘的身形有些眼熟,一时不敢确定,如今等人走到了跟前,才肯定这就是崔白菀。
她心中激动,双手攥紧,也是轻轻颔首,期待着与崔白菀的下次相遇。
楼上雅室清幽,隔绝了外面的嘈杂之声。那位公子关门后抱拳行礼:“在下刚才情急之下,自称姑娘的未婚夫,实在是唐突,还请姑娘恕罪。”
崔白菀低首:“刚才公子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我理解的。”
听到崔白菀的谅解,那个公子才松了一口气,道:“在下李三郎,敢问姑娘芳名?”
“崔白菀。”
崔白菀,李景鸿在心中咂摸,晁瑛果然没有骗他,竟然真的就是崔雪平的女儿。
想到崔雪平他心里就烦,那个小小翰林曾连上半个月的奏章弹劾他不出宫建府,有失礼法。偏偏父皇还不肯将这人查办流放,害他被议论了好久。
也罢,崔雪平欠他的,就让他女儿来还吧。
李景鸿道:“今日姑娘受惊了,还请坐下喝一杯热茶。”
不待崔白菀拒绝,他先坐下给对面的杯子倒了满杯,接着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他像是为了打消崔白菀的疑虑,先喝了一口,才道:“此茶清甜,还请姑娘品鉴。”
崔白菀这才坐下,轻捧起茶杯。
李景鸿见鱼儿要上钩,唇角微微勾起。这茶里掺了晁瑛给他的“缠青丝”,只待崔白菀喝下,药效不久就会发作,并且崔白菀醒来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事成之后他只要一回宫,崔白菀寻遍天下也不会找到他。
崔白菀端起茶杯,慢慢放到自己的唇角边,眼见她就要张口欲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个小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少爷在街头遇上了那个恶霸,眼下两人打起来了!”
崔白菀闻言,豁然起身。
她这弟弟,做事当真是不顾后果!
崔白菀道:“多谢李公子今日款待,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定回报答。今日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景鸿面上的笑勉强挂住:“姑娘的事要紧,还请慢走。”
崔白菀一欠身,接着拉开门扉,跟着秋月一同快步离去。
见人下楼后没了身影,李景鸿气得一脚踹翻了桌子。
今天设了这么一个局,结果到嘴的鸭子还是飞了!晁瑛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到底怎么办事的!
晁瑛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上面前这人。
这人一见面招呼也不打一声,吼了一声“上”,便朝着家伙什带着手下朝他兜头盖脸一顿暴打。
他今日出门是来见三皇子的,没想惹事,就只带了几个人,根本不敌对方浩浩汤汤的一群!
今天正好有他的狐朋狗友也在春喜楼喝茶,认出了崔白菀,也认出了晁瑛,悄声过来给他通风报信。崔行简上次听到自家姐姐差点被人轻薄已经是气得要死,今天又听到那个流氓又出现,当即召集了府里所有的下人,人手一把榔头,势必要砸破那个混账的脑袋!
两人居然在春喜楼街头的拐角相遇,崔行简见他孤身一人,身后没有姐姐的身影,以为崔白菀已经遭遇不测,怒极攻心,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等人被打得半死不活,崔行简揪着他的头发,斥道:“说!我姐姐呢!”
“你姐是哪位啊!”
“就是被你绑了的崔白菀!难不成你还绑了别人!”
晁瑛崩溃,他今日出门是真的没有看黄历,连声讨饶道:“没有没有,我一个都没绑,你姐姐她还在茶楼里,什么事都没有!”
崔行简一脚踹他身上:“谅你也不敢骗我。”
这一脚正好踹在了晁瑛的心窝口,疼得他眼前一黑,倒抽一口凉气给抽过去了。
崔行简一见他晕了,嗤道:“什么东西,也敢出来强抢民女。”
他将人直接往街边一丢,带着下人就往春喜楼去。
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姐姐的身影,正往他的方向走来。
“姐!你没事吧!”崔行简迎上去,手覆在她的胳膊上,不停地查看。
崔白菀安慰他:“是有个公子正好出手救了我,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就好,如果你掉了一根毫毛,我就让那个姓晁的少一块肉!”他说这话时,声音带着遮不住的戾气,眼底暴虐缭绕,竟然将崔白菀吓到。
“你……”崔白菀道。
崔行简笑道:“我怎么了?”一如平时的混不吝,仿佛还是那个欠揍的混小子,方才的暴戾似乎只是崔白菀的错觉。
“没事。”崔白菀稳定心神,不确定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她问道,“听说你和晁瑛打起来了?”
“没有的事。”
崔白菀闻言松了一口气。
“是我将那个混账给揍了一顿,他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崔白菀冷抽了口凉气。
“你、你……”她指着弟弟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道,“那晁瑛人呢?”
“在那儿。”崔行简一指路旁,“在那里躺着呢。那家伙不禁揍,现在晕过去了。”
崔白菀望着那个倒地不起的身影好半天,才认出来那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猪头是晁瑛。
她扶着弟弟的胳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下可是出了大事了。
据说那天晁瑛送回去的时候,清河伯见儿子被揍炒年糕这样,勃然大怒,晁府的老夫人也生生晕了过去,后来还是从宫里请来了太医才让老人家醒过来。
第二天,崔雪平的奏折和清河伯的奏折同时出现在了皇帝的案头上。
第22章 亲吻
天僖帝今早醒来时头痛得很,全因崔家与晁家的那两份奏折。
事情倒也简单,无非就是晁家的小儿子调戏了崔家女儿,让崔家的儿子给打了。这种小事送去京兆尹那里解决就得了。天僖帝本没放在心上。
但难就难在,这两家各执一词,都不愿草草了事,都想要一个公道。
崔家还说晁瑛轻薄崔家女儿不是第一次,只是因为上一次有状元沈思洲的仗义出手,害怕会连累到沈思洲,所以上一次隐忍不发。没想到晁瑛贼心不死,又来第二次,对于崔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