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洲默默告诫自己要忍耐,他道:“困了就睡。”
“好。”
现在过了胡闹的时候,崔白菀倒是意外地好说话。
她乖乖地躺好,沈思洲给她盖上被子。
“你去哪儿?”
细细囔囔的声音从沈思洲身后传来。崔白菀依然闭着眼,但是小手却拽着沈思洲的衣摆不放。
沈思洲只好向她解释:“我去旁边的榻上。你睡吧,明天见。”
“好,明天见。”
沈思洲躺在平时小憩时用的小榻上,小榻狭窄,连翻身都不能。
喜蜡的烛光忽然摇了摇,幸而也只是摇了摇,慢慢的又恢复了燃燃灼烧的模样。
沈思洲看着高床上的人睡熟的睡颜,缓缓地闭上眼,许久,也睡熟了。
此时月上中天,天幕低垂,夜风一吹,院外的花香便被风裹挟着幽幽袭卷弥散到四周。
床上的人似乎闻到了香味,皱皱眉头,翻了个身,朝里继续睡去。
这是安详静谧的一晚,无事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快点有事发生(握拳)感谢在2022-02-08 02:46:51~2022-02-08 18:4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01089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灯市
第二天崔白菀醒来的时候, 沈思洲不在房间里。
她坐在床榻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开始回炉,慢慢塞进她的脑海中。
她主动亲了沈思洲, 还把人给逼到了角落, 到最后,还、还拉着沈思洲的衣服不让人走……
完了完了,她这辈子的颜面都没了!
春妆推门进来伺候崔白菀洗漱,却见她家小姐先是茫然、惊悚、羞愧、不可置信,再然后哀泣一声, 伏倒在被褥中不肯再露脸。
春妆觉得她家小姐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童一般。
她轻咳一声,道:“小姐,您醒了。”
崔白菀从被褥中露出一双眼无声地看她, 复又扭过脸埋在被褥中,盖得严严实实的。
春妆轻轻拍在她的背上, 问道:“小姐,您不起来吗?”
“沈、我夫君呢?”闷闷的声音从被褥中传出来。
春妆如实答道:“姑爷一早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所为何事。”
一定是被她给吓跑了!
崔白菀又是一声哀泣,躲在被褥里滚来滚去, 就是不肯出来。
突然一声笑音在她头顶响起:“虽然说你不用晨钟暮鼓奉早茶,但是日上三竿还不起来是不是不太好?”
崔白菀露出小半张脸, 是沈思洲, 他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床榻边,正俯身看着她。
春妆也不知何时已经悄声退了出去。
此时的房间里, 只有两人。
这人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就是不出声,一定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就跟昨晚一样!
一想起昨晚, 崔白菀又是捂脸,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也不抬头,她慢吞吞道:“一会儿就起。”
“快起来,等会儿带你出去玩。”
话音刚落,被子就被举起,露出一个小巧白皙的脸来,崔白菀睁圆了眼睛问道:“去哪里?”
这倒是一下就出来了。
沈思洲笑了笑:“带你去月明楼,去看烟花。起来吗?”
崔白菀点头:“我这就起。”
立马把刚才的纠结与烦恼抛诸脑后。
沈思洲却堵在她面前不让路,崔白菀伸手去推他,纹丝不动。
疑惑地抬眼去瞧他,崔白菀心里在想着一大早的他在发什么癔症。
沈思洲道:“想起来了吗?昨晚你也是这般堵着我的。”
“!”
这人、这人一进来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还以为沈思洲早已经忘了这茬,原来没有。
崔白菀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我、我不记得了。”
沈思洲瞧着她悄悄红透的耳根,慢慢倾身,像昨晚的她那样,朝她靠近。
“真的不记得了?”
崔白菀身子向后倾斜,跌坐在床上,慢慢地向后退去。
一个进,一个退,就像昨晚一样,但是两人的行为却掉了个儿。
“真不记得了。”崔白菀嘴硬道。
沈思洲垂眸,伸手攥住了崔白菀的小腿。
“!”
崔白菀一下子应激,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要干嘛!
垂眸的那人只是勾唇浅笑一声,就松了手。
崔白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大白天的,不至于不至于。
这口气还没吐完,沈思洲的手又按住了她的唇。嫣红柔软的唇瓣在他的手指下磋磨,变得更加秾丽。
长长的睫羽在快速地颤抖,先是出主人此时内心的不安。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思洲却不打算放过:“你不记得,我就帮你回想一下。”
他低头,衔住了昨晚对他肆意妄为的唇。
昨天她做的,他依着法子再来一遍。
很公平。
半晌,沈思洲才大发善心,终于放过了她。
崔白菀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眼瞳湿漉漉的,唇瓣比之刚才更为红肿,一副被欺负得可怜的样子。
沈思洲朝她伸手:“我拉你起来。”
餍足饱餐后又恢复了那般翩翩有礼的君子模样。
太假了!崔白菀在心里这般想。
最后还是起来了,洗漱后用了早饭,是新鲜刚出炉的金乳酥、栗子糕,还有一小碗碧粳粥,都是她爱吃的,据春妆说是沈思洲一大早特意出去买的。
崔白菀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亭中翻书的沈思洲,心下终于是稍稍消气了些许。
沈思洲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边支长耳朵听着春妆的话,书卷竖得更高点儿,以此来遮掩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用了中饭后,沈思洲又出去了一趟。
夕阳渐渐落山的时候,沈思洲才回来。
两人又一同用了晚饭。
食不言寝不语,崔白菀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沈思洲先忍不住。
“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崔白菀夹起一块豆腐:“昨晚松光不是说了吗,六殿下找你。”
“但我这么久才回来,难道你不担心我去了别的地方?对我这般放心?”沈思洲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崔白菀觉得好笑:“你还能去过什么地方?”
“比如说,勾栏瓦肆,烟花柳巷之地。”
沈思洲一本正经地胡说,并且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崔白菀的脸色看她的反应。但是很失望,崔白菀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变化,连夹菜都没有慢下分毫。
她毫不走心道:“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把持得住。”
“……”
这可太敷衍了。
娶了这样一位心胸宽广又分外相信他的夫人,可真是……让人开心呢。
.
两人出门上马车的时候,夜色已经开始降临。
刚才还橘彩漫天的天空现在已经变成了蓝黑一色。
据说当年,当朝陛下天僖帝就是在七夕节那天的花市上遇上的先皇后,两人也因此投缘结成夫妻。所以自先皇后故去后,因为缅怀故人,天僖帝就下令,七夕节连开三天的夜市,没有宵禁,无论男女,均可自由行走。
今日是七月初八,是七夕节的第二天,夜市还没有散。
玄武大街上,没有往日夜晚的萧条冷清,树上挂着各形的枝灯与各色的灯笼,照得整条街都亮如白昼。人来人往,嚣声喧嚷,比平时的东西市还要热闹上不少。
沈思洲将自己的宽大衣袖的一角递在崔白菀的手边。
“人多,等会儿会走散。”
他知道若是提出牵手,她定会羞涩,便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
崔白菀愣怔了一瞬,沈思洲居然替她想得这般周到。
她依言牵起了衣袖。
沈思洲今日穿着一件菱白色的锦袍,衣角摸在手里能感受到上面的卷云暗纹,丝丝滑滑的,崔白菀隐约还能嗅到一股幽香。
牵着他的衣角,两人慢慢走进了繁华喧闹的街市。
既然是七夕节,自然以男女传情为主,街边有不少的摊贩在张罗吆喝。
虽然是七夕,但是不少人还是不好意思抛头露面,于是都买了面具带上。街上人来人往,戴什么样的面具的都有,乍然一看就好似进入了光怪陆离的幻影之界。
沈思洲也挑了两个面具,放在手里看了看,递给崔白菀一个有些憨态的小狐狸面具,自己则拿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色面具。
“这个适合女儿家。”
“我不要,我要你的这个。”崔白菀指着他手里的那个道。
沈思洲挑眉:“你要我这个?”
“对,我要黑色的,你戴小狐狸。”崔白菀生怕他后悔,想赶紧给他戴上。沈思洲身量太高,她还不得不垫一下脚。
“头低一点儿。”崔白菀指挥着他。
在过路人的眼中看来,丰神入玉的俊美公子嘴角噙着一抹无奈的笑意,认命地低下头,由着那个玉雪玲珑的小姑娘给他戴上那个略显花哨的狐狸面具。
沈思洲的长相原是清隽温和一派,并不妖娆秾艳,戴上狐狸面具之后显得有些滑稽,还、还有些俏皮。
崔白菀在心里笑了无数声,表面上却违心地夸奖他:“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想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被崔白菀在心里嘲笑了,沈思洲却佯装不知,点头道:“那就好。”
于是崔白菀的心里笑得更加嚣张。
两人继续牵着袖子随着如织的人流往前走,今晚游街的人太多,简直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两人走得不算快,甚至还有些谨慎。
走着走着,突然袖子给人扯住走不动了。
沈思洲回头,发现崔白菀站在一个冰糖葫芦的小摊前,指着冰糖葫芦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