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大佬们的白月光后——三春
时间:2022-03-17 07:17:10

 
 
第6章 
  此时一声讥笑,透过相击的金石之声,传入众人耳朵里,就显得尤为刺耳。
  殷神扬寻笑声瞥去一眼,只见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带浅枝身后,那人宽袍大袖,隐于暗中,叫人辨不清面目。
  身影从黑暗里踱步走出,他收了嘴角的噙笑,立于带浅枝身侧,神情尤为的轻描淡写:“福生无量天尊,她是金阙府弟子。阁下是想当着我的面,杀了她吗?”
  这话疏离带着一抹挑衅,袒护的意味十足。
  殷神扬目光微冷打量着他,那人虽是男子,却面容白皙,有一副令人过目难忘的绝好样貌,殷神扬很肯定从未见过此人,在玄门中也未曾听过有如此容貌的有名人物。
  看了有片刻之久,谁也不知殷神扬在想什么。
  直到殷神扬回问:“你是谁。”
  那人微笑着轻轻一勾食指,一张黄符当即从他道袍袖口中飞出,如飞蛇扑杀猎物般,缠覆上殷神扬的金羽箭矢,在顷刻间,又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把金羽箭给熔成铁水。
  被熔化的金铁水,滴落在殷神扬的黑锦缎面鞋前。
  他挑眉说道:“我也是金阙府弟子,难不成阁下要连我一块杀了?”
  此话听完,殷神扬竟然生出一股想将此人当场格杀之感,在无人注意到的拉弓手背上,殷神扬的青筋正在一寸寸暴起。
  他坐上城主之位以来,还鲜少如此真正动怒过,更何况他是第一次见此人。
  院落大门外,传来几人气喘吁吁地动静声。
  有两人身穿道袍,瞧见院子里有几十号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望见与殷神扬发生对峙的自称金阙府弟子之人,面面相窥下连忙从大门口,跑到那人身边。
  带浅枝认出了一位老熟人,是与她同为外门弟子的章茂之。
  章茂之跑得满头大汗,先是向带浅枝身侧之人拱手做礼,转头再向殷神扬施礼:“殷城主,这位是我们的小师叔,金阙府君的入室弟子。第一次踏临西洲,还请多担待。”
  章茂之在西洲行走的比较多,他开口介绍身份的话,看似简简单单,却也是信息量十足。
  东洲金阙府是天下道门祖庭,传闻是上古仙家修建的黄金阙楼,后经几代人扩建,道炁长存,才有如今的规模。细数千年以来,古今道法能得道成仙者,皆在金阙。
  金阙府君自然就是,受苍生俯仰的道门第一人。府君确有一位入室弟子,只是传闻鲜少出府走动。
  而新月城与金阙府的关系,在这十多年以来,算不上好。眼下新月城的城主要与金阙府君的徒弟真动起手来,就算是稀松平常的武艺切磋,一经流传出去,也会变成风言风语。
  更何况,瞧着这两人架势,不见血不像是能轻易收手。
  谁也不希望,两位大佬在此刻大打出手。
  章茂之冲着带浅枝挤眉弄眼:“小师妹,还不快快拜见小师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带浅枝这才了然她身边人的身份——金阙府君的爱徒,她现成的大靠山。
  “带浅枝拜见小师叔。”她低头行礼,恭敬回话道,“确实是一场误会。前几日在客栈中,突发一宗命案。我是侥幸生还者,殷城主只是在询问我是否有遗落什么案情经过,有没有交代清楚。”
  “对对对。”章茂之借着打圆场,插上一嘴,“小师叔也是听闻,近日有宗命案与某位金阙府弟子有关,这才连夜赶过来。”
  陈春日耐着性子,把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给听完。
  他缓缓开口:“你抬起头来。”
  带浅枝听从吩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陈春日。
  陈春日眼见面前的同门女弟子,眼眶微红下挂着一滴泪光。
  他眉头轻蹙,沉声问道:“他欺负你了?”
  带浅枝眨了眨眼睛,听得满脑子不明所以。
  她却不知,她眼睛一眨,挂着的那颗泪珠在刹那间,啪嗒滴落而下。
  殷神扬薄唇紧抿看着这一幕,似乎在极力克制住什么。
  章茂之一惊一乍:“哎呀,小师妹你怎么流眼泪了。是被风沙迷了眼吗?”
  带浅枝也有所感,伸手拭去眼角的泪痕,她虽然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眼中有泪,但仍顺着章茂之的话说:“应该是风沙迷了眼。”
  陈春日顿了顿,听自家弟子所说,也没再计较:“那走吧。”
  他说的语调轻快,就跟在逛自家花园一样,如同是他放了殷神扬一马。
  带浅枝收拾好心情,默默跟在小师叔大靠山的身后,腆着脸凑过去乖巧说好话:“多谢小师叔关心。”
  陈春日倒是弄不懂了,方才还眼眶含泪的女弟子,瞬间又能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冲着他满脸笑嘻嘻。
  眼看陈春日带人离开,带浅枝亦步亦趋地跟着。
  殷神扬不经想到,此地是西洲离新月城如此之近,他的铁甲卫不消一个时辰就可以倾巢出动,他们只有四个人。
  如若这次放她离去,他能做到不留遗憾吗?
  那年西洲草原十六部落征战不休,桑桑深夜叩开城门,一路求到他的面前陈请道,她的族民深陷几方部落围攻,老弱妇孺无辜者死伤无数,恳请新月城能主持公道,平息干戈。
  穿戴整齐的他,见少女奔波了好几日,以一句出师无名,回绝了她的请求。
  身披红纱的红衣少女,咬咬牙,再没有多说半个字,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出。
  他那时还想,这就恨上了?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高积秀惊慌失色地告诉他,神弓被桑桑盗走了。
  高积秀拉着他的袖袍,要他快些追出去,却见他纹丝不动,甚至也不惊讶。
  他神色镇定地告诉高积秀,神弓,不日他将取回。
  高积秀脑子转得飞快,悬在心头上的担忧换成了晒然一笑,松开他的袖口说道,我看是不日娶回吧。
  他不是不想帮她,派铁甲卫干涉草原十六部落,需要名正言顺。
  他把一切算计得正好。
  高积秀甚至开始饶有兴味地回忆起往事,你把你的握玄黄借给桑桑参加簪花竞秀时,我就知道了。
  那小妮子,在试弓的时候被弓弦划破了手。你的握玄黄是你母亲在你修成金丹之日,亲手托付给你,想必也是有脾气的神物,怎可轻易供其他人使唤。
  你倒好,你的佩弓不服她,划破了她的手指头,你就把神物拆了,把那根伤了她的弓弦烧断,取来她的发丝与弓弦重铸。强行把你的握玄黄,也认她为主。
  他横去一眼。
  高积秀慌忙改口,错了错了,应该是未来城主夫人才是。
  可错的人,终究是他。
  高积秀的玩笑话言犹在耳,不过一天却有人赶来报信,说桑桑圣女在回草原的路上,遇袭了。
  那天整座新月城都被惊动了,他抓住伏击的凶徒,掐住该死之人的咽喉逼问,桑桑的生死。
  却什么也问不出。
  高积秀跟着追问原因。
  凶徒立刻发抖,哆哆嗦嗦道,是因他们得了消息,圣女携带神弓,将孤身一人回到草原上。他们是动了夺取神弓的歪心思。
  他手上的力量陡然一泄,如同被这段凶徒为求他饶过一命的话,给伤到了。他们行凶缘由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在活剐他的心口。
  他再也听不进半个字,剖了说话那人的心脏后,他踉跄着哑然失笑道,原来是我害了她。
  千算万算,终究是算错了。
  高积秀惊恐地看着一手鲜血的他,根本毫无办法,只是在很久后怅然道,你那段日子,算是失魂落魄了吧。
  殷神扬望着带浅枝将要离去的背影,再次扬弓,他面无表情,死死盯住带浅枝,那力道几乎要绷断整个弓弦。
  得到新月城侍卫前来求助消息的高积秀,终于赶这一刻姗姗来迟,惊见殷神扬的举动,大喊着:“殷神扬!”
  高积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挡在殷神扬的面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殷神扬眼底悲恸,用只有高积秀能听见的声音,哑然说道:“高积秀,她有可能是桑桑……”
  “你是想……你是想……”高积秀惊得也回头去看,已然踏出大门的金阙府一行人。
  高积秀猛地扇了一巴掌他那险些坏事的嘴,急切说道:“那你开弓试试啊。”
  殷神扬重塑过他的佩弓,自此他的佩弓也认桑桑为主,如果那个金阙府女弟子真是桑桑的话,殷神扬的佩弓不会伤她分毫。
  殷神扬却选择在这最关键时刻,颓然收回了握玄黄。
  高积秀看着干着急,完全不能理解殷神扬:“如果她真是桑桑,你的佩弓射在她身上,金羽箭只不过会在她身上,一碰就碎。”
  殷神扬收回弓势的手,反而在这之后微微颤抖,他喃喃失语,反问高积秀:“如果它没认出来呢?”
  如果他认出了桑桑,而他的佩弓没有认出来呢?
  他的自负让他错过一次,他再也禁不起,第二次错误了。
  既然上苍给了他与她第二次机会,那他一定要万无一失的。
 
 
第7章 
  带浅枝跟着出去,她与章茂之都听见了高积秀的呼喊,忍不住竖起耳朵后,想多听一些院子里的八卦。
  可顶多也就如此了,谁敢当着陈春日的跟前,回头去看一眼。
  刚走了几步,她就听到小师叔忽的叹息惆怅道:“可惜啊……要是他动手了,那我也就可以出手了。真是可惜。”
  带浅枝心里吐槽。她的这位小师叔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观当世仙家玄门的青年俊杰中,谁又有胆量与殷神扬正面一战。
  全怕一败涂地之后,乱了道心,从此境界停滞不前。
  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他倒像是跃跃欲试。
  随行在陈春日身边的灰衣童子,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却是转过身子,正面对着带浅枝,倒着往后走路。
  小道童冲着带浅枝,眉眼都笑弯了。
  走夜路的她还算得上胆大,却也难免直感古怪,头皮发麻。
  好在陈春日很快一拍小道童的脑袋。
  小师叔的警告果真管用,只见小道童不吭一声,立马回转了身子,重回好好走路。
  带浅枝一路乖乖的如同被老母鸡领回鸡窝的小鸡仔,跟着来到被小师叔包下的客栈里。
  陈春日住店要包下整间客栈,带浅枝一点也不意外。他是金阙府君的爱徒,怎可能与世俗的凡夫俗子同住一个屋檐下,那太接地气了。
  金阙府的那群内门道士,就不可能接地气。
  可带浅枝还是没料到,小师叔竟然把客栈里的仆役也全给支走了。那打扫做饭等杂事,岂不是要落到她和章茂之的头上来。
  章茂之在外门的资质又比她老,这等同于全是她来干啊。
  带浅枝的担忧,很快就被打破了。
  陈春日一踏进客栈,无需片刻就又出现一位灰衣童子,捧茶出来。
  捧茶童子与方才那位道童应该是双胞胎,二人无论发式容貌俱是一模一样,只是一人额前有一点朱砂,另一人是竖着两点朱砂。
  小道童捧茶要伺候的人,当然不会是带浅枝。
  她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
  章茂之很快为她解惑:“这两位小兄弟是府君座下的童子,是府君派来伺候小师叔生活起居。一位是一点无为,另一位是两点不器。你观额上的丹砂印记,就不会认错。”
  有人替她代劳,带浅枝必然心中欢喜。
  陈春日端起茶碗,随口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带浅枝还不知他在问自己,被章茂之轻咳提醒后,才走跟前去,充满敬仰道:“我一想到方才小师叔对阵殷神扬趋于上风的身姿,难免不心生向往笑了出来。”
  “小师叔莫怪。”
  带浅枝的讨好,显然在陈春日这不是很管用。
  他看着她,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你衣服怎么回事。”
  “我冤枉啊小师叔。”带浅枝左瞧又看,也不知哪里不得体,同行的那位女修不是一直夸她穿红衣显气质吗?
  “我也是情急之下,万般无奈才换了此身衣裳。”
  带浅枝当然不会同陈春日顶嘴,简单交代一下前因后果,把六百金省去,她就摇身一变成了受恶女欺负的苦主。
  看见没看见没,小师叔你没来,我就只能任人欺负。小师叔你来了,就是我的青天大老爷来了啊。
  陈春日半晌没说话,也不知他信了没有。两人距离不到咫尺,她看着他,小师叔一对双目丹凤眼,眉尾也上扬,她的青天真好看啊。
  丝毫不知正被人窥视美色的陈春日,把茶碗放下,突然正色斥责道:“我金阙府,修太上忘情道,首戒戒悲。你今日不过初遇危机,就如此这般涕泪,那今后的修行,又要如何精进?”
  “小师叔教训的是……”带浅枝忽被训斥,还以为是她的小花痴被人逮住,下意识像个犯错的孩童一般。
  可听完通篇教育后,她神志清醒许多,心中不服:“师叔,我等门外弟子愚笨,无需研习太上忘情啊。会画符箓,卖符水赚钱。就是我人生终极目标了。”
  顺嘴就把心里话给带出来了。
  “你愚笨?”陈春日眼神戏谑,看似在笑。
  带浅枝低眉顺眼,重复道:“弟子甚是愚笨。”
  章茂之也帮衬说话:“小师叔,带师妹确实有些笨拙,至今连一些府中的符咒都画不熟练……”
  陈春日颔首,似乎已将章茂之的建言听了进去。
  尔后他问:“是傻子吗?”
  话虽轻,侮辱性却极强。
  带浅枝忍辱负重道:“不是。”
  “那好。”他淡淡开口道:“既然蠢笨,就更应勤加勉励,先抄《清静经》……”
  带浅枝一听这开头,后面都不用再说,直感大事不妙,她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小师叔,罚我点别的吧……我写字太慢,恐辜负小师叔的一番苦心。”
  小师叔呜呜,我错了。我愿意是傻子,傻子不用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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