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如意小厨房——阿司匹林有点甜
时间:2022-03-17 07:48:10

  薛裳枝还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此时她正在筹备螺狮粉上新的事情。
  薛裳枝最近又要忙着推广螺狮粉,最近文娘子打理的臭豆腐摊子名气越来越大,在东市俨然有了几分名气。
  周围的人不来吃一口臭豆腐,也要站在附近围观,更有来京城旅游的人特意跑摊位上参观这家臭豆腐。作为景点被参观的文娘子一开始还不习惯,但到了后来,已经能够在别人的指点之下面无表情吆喝了。
  薛裳枝见此就让人订做了一只绣着碗筷的幌子,幌子上只有一字,“臭”。
  这家店以后就专门经营臭豆腐、螺狮粉、榴莲、豆汁、烤虫子、臭鳜鱼、折耳根等口味偏门的菜色,主打奇货。
  文娘子看见幌子的时候,眼神都在发抖。
  她当年因高傲挑剔而未出嫁,所以现在是真嫁不出去了吗?她“豆腐西施”的名号,还真的能保得住吗?以后人们想起她,会不会说她是“臭豆腐西施”?
  文娘子挣.扎再三要不要辞职,最后在高昂的工资下跪地屈服,并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薛裳枝不知道她心情,道,“今日是推销新产品的时候,你要拿出点气势来,招揽老顾客积极尝试。”
  文娘子都快哭了,但想起薛裳枝单手扛水缸的英姿又不敢反抗,一手举着幌子从东市入口招摇过去。
  文娘子在东市还蛮出名的,大家都知道她是臭豆腐摊的老板,纷纷和她打招呼。
  只是打招呼的方式很奇怪,要么假装擦拭鼻子用手帕捂住口唇,要么借口有事做离得远远的。
  卖瓜果的小老头笑呵呵道,“今日文姑娘精神很好啊,薰香味越发醇厚了。”
  话音刚落,周围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文娘子实在是百口莫辩,她身上真没什么味儿,但大家都臆想他很臭。她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日日在衣服上熏花草香,结果落到别人口中就成了欲盖弥彰。
  文娘子无精打采说,“倒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今日要上新产品。”
  老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莫非又是臭的,比之臭豆腐如何?”
  文娘子想起薛裳枝的脸,咬牙含恨道,“还要臭。”
  老头点点头,问周围人道,“我今日把店开在桥尾怎么样?”臭豆腐摊就在桥头。
  老板们纷纷道,“桥尾已经没位置了。”
  “桥尾怕是不够,既然这么……味道悠远,自然得更远才行。”
  为了生意不受影响,老板们也算煞费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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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抢到远一点的位置, 卖吃食的小摊贩老板们纷纷转移阵地,拖家带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被什么追赶来了。
  不过对于薛裳枝来说反而是好事, 因为这波广告, “臭”的幌子在往常的地点立好时,一众好事之人已经在周围围观了。
  薛裳枝让几个小姑娘们把凳子桌子放好,请来的说书先生就坐在凳子上在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开店。
  常来的食客起哄问,“老板,这次卖什么?”
  薛裳枝道, “螺狮粉,老规矩开业打折,买一碗送一串臭豆腐, 让您在新年里头口齿生香,吃嘛嘛香。”
  锅里倒入热水, 热腾腾冒出热气来,摆放在桌面上整齐的大瓷碗里放着准备好的调料,准备在粉煮好后捞起来放在其中。
  此时调料是冷的,臭气不明显, 被臭豆腐压过去了,故而大家对他们“夸下海口”将信将疑。
  薛裳枝笑道, “您要是不信就尝尝呗, 今日新产品上市,要是不尝一下,那可不得损失大了?”
  那人哈哈笑道, “正是, 我要看看是老板你吹牛,还是真有那么霸道的劲儿!”
  于此同时, 大楚各地的厨师们接连赶往都城长安,准备参加本次御厨大选。
  大楚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各地都存在世代学做厨艺的家族。有些在战争中逐渐破败,有些被世家重金笼络,还有些流落于民间,靠开小饭馆度日。
  此次御厨大选,却是一些人借此入龙门的好机会。
  初来长安之时,必定要在集市上闲逛,以了解当地风俗口味。
  长安是个十分包容的城市,集市上天南海北的美食都可见到,胡饼、白米糕、果干、饴糖、糖葫芦等等,虽然没什么特色,但胜在品种齐全。
  其中最让人惊艳的则是一种名叫“玉酥”的美食。
  玉酥形如其名,颜色洁白,温润如玉,上下毫无瑕疵,在口感上更是绝妙,适合孩童及老年人食用。
  从江南胡家而来的胡家叔侄两人正是当地鼎鼎有名的大厨,擅长烹饪鱼,在炖煮上也有一手,准备在御厨大选中一展身手,以扬胡家威名。
  叔叔胡成远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吃了一口玉酥叹气道,“不知想出这种美食的人到底是何人,真想和他见一面。”
  侄儿胡缨附和道,“都说长安人才如云,现在见了发现果真如此,只是这玉酥应当不加佐料,才不至于破坏原本的口感。”
  卖豆花的小道士见过的奇怪顾客多得去了,也不介意他们的评论,笑呵呵给上了一壶凉饮子,道,“这道美食不知从何而来,我们也只是从旁学个大概,据闻当初是小昆阳观在卖,您大可以去小昆阳观看看。至于长安的美食,东市老张头的糖葫芦,李家果干,杜氏烤肉,小昆阳观臭豆腐……等都可以尝试。”
  胡成远把他话记在心里,决心先逛完东西二市再前去小昆阳观。
  出了豆腐摊不远,就看见远远有一群人围在一个摊位上叫好,问人就知道是小昆阳观的臭豆腐摊了。
  只是这摊子也古怪得很,周围只有卖杂货的,卖配饰的,并无一家吃食。
  胡成远感叹道,“这道美食竟然如此霸道,让周围摊贩开不下去的地步,那味道该如何鲜美?长安果真人才如云!”
  胡成远随手拉着路人问道,“他们怎么不像在吃东西?”
  过路人笑呵呵说,“是两位郎君挑战吃新推出的螺狮粉,看谁能吃更多。”
  胡成远还蛮好奇长安城这种新奇的活动,带着侄子过去看。
  但还没到那里,就闻到两股古怪的臭味,交织在一起,对他厨子的敏锐嗅觉造成极大杀伤力。
  胡成远转头一看,只见侄儿也捂着鼻子一脸铁青,但围观的人仿佛疯了一般露出陶醉的神色。
  胡成远不信邪,拉着一人问,“你觉得臭不臭?”
  那人说,“臭!真的臭,我就说小昆阳观手艺好,一次比一次做得臭,这螺狮粉,真是比臭豆腐臭一百倍。”
  旁人反驳他道,“你胡说,明明臭豆腐才臭,臭豆腐臭得含蓄,但耐闻,如美酒陈醇。而这甚么螺狮粉臭得却十分霸道,让人不喜,要我说是臭豆腐更胜一筹。”这人是臭豆腐忠实粉丝。
  觉得螺狮粉臭的人自然不依,两人说着说着就掐起来,一会儿拽诗文一会儿引经据典,看得胡成远怀疑人生。
  胡缨拉着胡成远道,“叔叔,我们离开吧,我真受不了了。”
  胡成远摇摇头,决心还是去看一看。
  他做菜做了三十年,从没见过以臭为香的做法,也想不出臭的东西怎么会好吃。料想这就是拿臭味作为噱头,哗众取宠而已。虽然这样做能够暂时赚钱,但不得长久,而且有损声誉,他决定和这人好好谈一谈,一定要把这人拉回正道。
  胡成远想着便挤了进去,只见摊子上几个厨娘正切菜热水忙得团团转,另外还有一个脸嫩的小郎君,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坐在小木凳子子上翻阅一本书籍。
  摊子上两位郎君正在互掐,发誓一定要比对方吃下更多的螺狮粉,现在有一人已经吃下两碗,另一人埋头在吃第二碗。
  倒不是他们一来就迷上螺狮粉,而是这两人本来就有仇。
  因为一个女子,这对曾经好兄弟反目成仇,无时无刻不在掐架。
  这次看见螺狮粉,莫名其妙就开始打赌要比一下谁吃得多,吃得多的人就能向那位女子告白!
  食客们知道后觉得这赌打得很有意思,吃完也舍不得走,纷纷留在原处看说要做裁判。
  “快吃啊,你要被超过了。”
  “少吃点那个笋,那个最臭,当心臭晕了。”
  “别喝汤,竖子!喝汤你哪还能吃下更多螺狮粉?”
  “哎哎,你先点两碗晾凉啊,滚烫的怎么吃得下去。”
  ………
  坐在一旁薛裳枝看了一眼,觉得他们这群人也是挺无聊的,干脆移开视线喝饮子吃果干玩。
  此时的饮子也就是饮料,最便宜的是烧开的井水,高档一点的有甘蔗汁、椰汁等。
  制作椰汁的椰子从岭南而来,此时岭南并未完全开化,所以椰汁价格最为昂贵,比羊乳更贵。
  薛裳枝喝着口感浓郁的椰汁,不由有些怀念曾经在奶茶店喝过的杨枝甘露和椰汁西米露了。虽然不如纯椰汁醇郁,但口感的确更加丰富。
  吃了大约半个时辰这场比赛宣告尾声,以一方差点被熏晕作为结束,胜利的那位公子大喊道,“我赢了我赢了,今儿是我的了!”
  另一人嘲笑他道,“你以为今儿会喜欢你吗,今儿要知道你吃了七碗螺狮粉,身上沾满臭味,她会不会避之不及?”
  胜利方愣了一下,忽然号啕大哭,“你还不是一样,你吃了六碗螺狮粉,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人一同抱头大哭。
  这场比赛导致情敌吃螺狮粉一决胜负成为一种惯例,女子们会对郎君说,“要是喜欢我就去螺狮粉挑战”,吃螺狮粉也成为男子勇气的象征。
  后来更有“借粉消愁”的说法,读书人们郁郁不得志,不受重用,被贬至边关时常常来“臭”摊上豪吃三大碗螺狮粉,消去满心愁绪,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薛裳枝无语地收了二人的钱,忽然见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名青年男子进了人群,对他们拱手示意。
  薛裳枝看了看他布满伤痕的手掌,敏锐察觉到对方应该也是一名厨师,礼貌招呼道,“您要不要来一碗螺狮粉?今天吃螺狮粉就送臭豆腐,非常划算。”
  胡成远扯着袖子挑剔地看了一眼薛裳枝,把目光落在年龄更大的文娘子身上道,“你是这里管事的?”
  文娘子不耐烦道,“您有什么吩咐。”
  胡成远看她态度还算恭敬,满意道,“我看你是个女子,想来应当是不懂事,才会在做菜一途上专走邪门歪道,以猎奇吸引人眼球。我劝你好好沉下心思,以后别卖这种有损名誉东西了。”
  文娘子朝他翻白眼,“你谁?不吃东西就站远点,别挡着我们生意了。这是裳枝做的,你骂我有什么用?”文娘子还想多多攒钱呢,不想和这些人废话。
  胡成远道,“裳枝是谁?真不像话。”
  文娘子说完就后悔了,连忙回头去看薛裳枝,只见薛裳枝用手撑着脑袋,非常有耐心且温和地看着他们,不知为何有点胆寒:她一时口快把薛裳枝供出来,她以后会不会整她,让她顿顿用臭豆腐下饭啊。
  在文娘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薛裳枝已经推开人群道,“是我,您有什么指教。”
  胡成远没想到这位“常志”居然是个眉目清秀,年纪不大的小郎君,指责的想法淡了很多,冲她点头道,“罢了,我就不多说你,知错就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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