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骨——猫说午后
时间:2022-03-17 07:53:46

  裴煜一时无言,理智告诉他,无论从哪个方面讲,现在都不应该回应她的感情。可是情感上,他内心的情义,早已不受控制的蓬勃萌发。
  他忙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我是客,主家相邀,没有怠慢的道理。”
  “行啦……”萧栖迟那双柳叶眼中魅色流转,还带着些许玩闹的俏皮:“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懂,我都懂。走啦走啦,睡觉去啦,明日见。”
  说罢,萧栖迟撇下裴煜,扶了婢女的手,往玉色楼而去。
  裴煜看着萧栖迟离开的背影,忽地觉得,即便他拼命在用理智抗拒,可这般的相处,宛如春雨般润物细无声,根本无从抵御。只要他无法控制自己动心,就难免会有回应。
  想起萧栖迟的婚约,忽如一根针刺在他心上,在她带来的无限欢欣中,传来一阵隐秘的疼。
  他看不见他和萧栖迟的未来在何处。若她无法退婚,岂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别人?这一刻,他悲哀的察觉,仿佛他和萧栖迟,能拥有的只有眼前,所有这些欢愉,都是偷来的时光。
  本来和她单独呆了一日,满心里欢欣,但一想到这些事,无奈和心痛就会随之而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最终她不能解除婚约,如今的幸福和甜蜜,来日都会变成伤自己最利的那把刀。至少……他得要她一个承诺,一个她会解除婚约的承诺。
  萧栖迟回到房中后,卸妆沐浴,换好睡袍后,唤来屋中小太监,问道:“上云搬过来了吗?”
  小太监行礼道:“回禀殿下,大人今晚已在厢房安顿下来。”
  萧栖迟眉宇间漫过一丝狡黠,随手扯过一件大袖衫裹在睡袍外,便提裙小跑下了楼。
  一路跑到西厢,见房里还亮着灯,萧栖迟心头一喜,轻轻推开了门,探进半个头,朝屋里看去。
  但见屏风后,隐隐可见许上云高拔的身影。他正立在桌后,执笔俯身,似在专心写着什么,完全没察觉到她进来。
  萧栖迟侧身进了屋中,复又小心将门关上,蹑手蹑脚地朝许上云走去。
  绕过屏风,萧栖迟微愣,但见许上云未着上衣,胯上只挂着一条松松的中裤,身上线条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显得格外精壮有力。
  半干的头发,全部散开披在他身上,左侧鬓边的丝发,因他俯身作画,顺长落在胸膛上,再兼他修长手中那杆翡翠玉笔,凝神作画的姿态,让他整个人竟好似雅士般出尘。
  她都站到屏风处了,许上云还没发现她,萧栖迟微微撇嘴,颇有些委屈地唤道:“哥哥……”
  许上云恍然惊觉,抬眼看来:“殿下?”他忙放下笔,转身从架上扯下中衣套在身上,这才走出桌来行礼。
  萧栖迟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免了他的礼。许上云不好意思的笑笑:“臣听闻殿下在听书,以为殿下今晚不会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銥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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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栖迟不由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愧是习武之人,不着衣时身材精壮,穿上衣服又显得格外清瘦。她道:“可惜你不是女子,不然就可以像罗映一样,每天在我屋里陪我了。”
  许上云微微垂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会希望他是女子,愈发坐实了他的猜想。于公主而言,他只是她必不可少的陪伴。愿意将自己给他,也是怕自己离开,所以满足他的愿望,不是男女之情。但只必不可少这四字,对他来说足矣!
  “今晚你在画什么?”萧栖迟绕到桌后,捻起纸张的一角,垂眸去看。
  许上云没有遮掩,直言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画只作一半,正是那夜许上云至晚归来,她惶恐抱紧他的那一幕。萧栖迟唇边漫过一丝笑意:“这次有我和你一起记着。”
  许上云听罢,喉结微动,低低“嗯”了一声。
  萧栖迟将手里的画归位,对许上云道:“我困了。”
  许上云看着立在桌边不动的萧栖迟,一时没明白,神色间有些迷茫。可当他对上萧栖迟那双隐含期待的眸子,忽地反应过来,忙道:“臣背殿下进去。”
  他朝萧栖迟走去,萧栖迟手臂微微展开:“抱吧。”
  许上云呼吸微重,但面上神色未动半分,俯身,一手绕过萧栖迟膝后,一手拖住她的后背,稳稳将她抱了起来。
  萧栖迟搂着他的脖子,唇凑到他耳畔,轻语道:“其实你不穿中衣好看。”她是真心夸赞,方才他半身未着衣,丝发散开的模样,真的很好看。
  许上云忽地停住脚步,侧头看向萧栖迟,漆黑的眸底隐有火焰,他哑声道:“殿下……臣自制力有限。”
  他知道萧栖迟对他并非男女之情,他不愿做趁虚而入的小人,更不愿她因此而后悔终生。她现在夜夜往他房里跑,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想寻找一个安全的栖处。
  说罢,许上云眉眼微垂,抱着萧栖迟继续往里走去。走到塌边,许上云将她放在榻上,单膝落地半蹲下,捏住她的脚腕,为她脱了鞋。
  萧栖迟挪到了睡榻里面,将外侧给许上云让了出来。
  许上云明白她的意思,昨夜同枕而眠一夜,今晚再拒绝反倒显得矫情。他也没说什么,熄了灯,在萧栖迟身侧躺下。
  他刚躺下,便觉一缕卷着苏合香的清风扑面而来,下一瞬,萧栖迟已钻进他的怀里。黑暗中,但听萧栖迟道:“哥哥,以后我每晚都来找你,你记得给我留门。”
  “好。”黑暗中,在萧栖迟看不到的地方,许上云唇边笑意缱绻,那双漆黑的眸,亦再未从她头顶离开过。
  萧栖迟在许上云温热的怀中,安然睡去。
  第二日一早,许上云依旧卯时醒。但萧栖迟睡眠轻,他起的同时,萧栖迟也醒了过来。
  萧栖迟在榻上揉揉眼睛,看着塌边正在穿衣服的许上云道:“今日别穿侍卫服了,换身常服吧。”
  许上云停下系腰封的手,不解道:“臣要当差啊。”
  萧栖迟笑笑道:“今日去游山,我不想以公主仪仗出行。”
  许上云闻言了然,脱掉刚穿好的外衣,从柜子中取了他那为数不多的两套常服中的一套,换在身上。
  是一套玄色束袖直裰,肩上连着玄色披风,身上系带皆为窃蓝色。穿好衣服后,他又以同窃蓝色发带束了发,没用簪冠,马尾顺长垂下,随后腰间佩剑一悬,整个人恰如少年风流侠士,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他这模样,她瞧着喜欢。这几日在许上云身上,萧栖迟总有种打开一扇了新的大门的感觉,他带给她的感觉,样样都那么新鲜。
  萧栖迟轻咬下唇,唇边漫过一个笑意,从榻上起来,膝行到塌边,张开了手臂。许上云会意,几乎是她到塌边的同时,已弯腰蹲下,萧栖迟顺势便爬上了他的背。
  许上云背着她单膝落地,一手提了她的重台履在手,这才重新站起,背着她出门,往玉色楼走去。
  萧栖迟搂着他的脖子,侧脸靠在他的后颈上,阖目小憩。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许上云耳后。
  许上云眸色渐趋柔和,晨曦微光中,他忽地就很想,就这般背着她,一直、一直走下去。
  送了萧栖迟回玉色楼,许上云便去安排今日出行的护卫事宜,萧栖迟复又睡了会儿。
  睡到辰时,她方才起来梳洗,待更衣梳妆妥当,已至辰时二刻,裴煜也正好梳洗完过来和她一起用早膳。
  梁靖城也于此时进来,见裴煜在,便没有多言,和萧栖迟说了声要出去置办东西,便行礼退下,自进了宫。
  饭至一半,许上云回来,长身立于桌边,行礼道:“回禀殿下,今日护卫已安排妥当,没有公主府字样的马车,已侯在门外。”
  萧栖迟点点头,冲裴煜道:“快吃吧,吃完咱们出门。”
  裴煜舀了一口百合粥咽下,看看已退去萧栖迟身侧,安静站好的许上云,忽地道:“未曾见过许侍卫穿常服,竟如此风采别致。”他这模样,与容颜倾城的萧栖迟站在一起,出去跟人说他是驸马,都不会有人怀疑。
  许上云闻言,微微颔首,只道:“六殿下谬赞。”
  萧栖迟则含笑回首看向他,笑着打趣道:“确实呢,看来以后,我府里的侍卫,都得换身打扮才好。就按上云这一身来做。”
  从未被萧栖迟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夸过,许上云一时有些不适应,只好告饶道:“殿下……别打趣臣了。”
  裴煜笑笑,说道:“你们殿下看重你,待你好也是寻常。”
  萧栖迟点点头,看着许上云的眼睛道:“听到了?我待你好,是!寻!常!”
  许上云眸光莞尔,只好行礼道:“殿下随心便是。”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用完早膳,一同出门。
  在马车上颠簸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到城外鹂山脚下。萧栖迟和裴煜并肩而行,许上云则跟在萧栖迟那侧的身后,始终与他们保持两步远的距离。
  鹂山多黄鹂,山林间鸟鸣阵阵,甚是悦耳,闻之惬意。
  行至半山腰,忽见林中坐落着一处庙宇,在青翠的乔木间,显得格外幽静,散发着诱人探寻的神秘之感。
  萧栖迟向身边下人们问道:“那是什么庙?”
  下人们面面相觑,大多茫然不知,忽听有一名婢女道:“回主子,是月老庙。”
  “月老庙?”萧栖迟忽地来了兴致,转头对裴煜道:“咱们也去瞧瞧。”
  裴煜应下,一行人改道,往月老庙走去。
  鹂山的这间月老庙很小,不过一个院落,一个正殿,两个侧殿,但庙中香火却是旺盛。来到庙门前,忽见一对少年夫妻,正在正殿中,跪在月老像前祈福。
  但听那名女子道:“今生今世,只愿与沈郎相伴,愿月老保佑我们,白首到老,儿孙满堂。”
  她身边的男子闻言转头看向她,眼里笑意宠溺,伸手牵过女子的手,紧紧握住,这才向月老祷告道:“愿月老怜惜,准我爱妻心愿!”
  那名女子扭头道:“哪有这样跟月老许愿的?你自己没有愿望吗?”
  男子狡黠道:“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那我便许让你心愿达成,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月老总得听一个的吧?”
  女子笑起,俩人眸色间满满的甜蜜,携手一同跪拜下去,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又一起上了香,方才从正殿中出来,与萧栖迟等人,擦身而过。
  萧栖迟看着甜蜜幸福的二人,心间泛起一股浓郁的酸涩。前世成亲六年的温行玖,心有旁人。而她自以为遇到的一生所爱,最后却给她那般的绝望,盼了那么久,终归没有成为他身边的那个人。
  旁人获得幸福,看起来好简单。但为什么,她那么难?
  裴煜迎娶太子妃时,心被撕裂般的痛,复又张牙舞爪的铺天盖地而来。
  萧栖迟水葱似得指甲,在衣袖下近乎嵌进肉里。温家和太后,想来找温行玖已有些时日。她不想等得更久。
  念及此,萧栖迟换上一个璀璨的笑意,一把扣住裴煜的手腕,拉了他就往正殿走:“我们也去上香!”
  裴煜闻言,忽地止住脚步,不肯再跟萧栖迟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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