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收余恨
时间:2022-03-17 09:12:36

  “容娘白日里便嘱咐的,说什么寺里吃斋夜盲的多,晚上师傅们若要回去山上,多备些防风灯笼”
  容娘这个时候却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黎群光进去小院便见着她坐在檐下,两肩瑟瑟的样子,脸色变沉下来,几步过去将她拥入怀中,触及冰凉体温,眸子里更沉,抱起她便往房间里去。
  蓦然落入一个温暖怀抱,容娘迷迷糊糊还抱紧了些,进了屋子才反应过来。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在院中等什么,露水多湿气重,睡的浑身冰凉,等我来生气的么”,黎群光抱着她躺倒在床铺上。
  容娘轻笑,躺在黎群光怀里,讨好的蹭蹭他下巴,“我是不小心睡着的,群光,不见到你,我这颗心安定不下来”
  “群光,王妈妈死了,十一郎也没了”,容娘卸下一身疲累,环抱住黎群光劲瘦腰腹,“我实在有些怕,若是没能发现,我和小睿,或许也死了”
  黎群光低头吻容娘发顶,轻轻抚摸容娘披散满背的柔软头发,也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是又怒又怕的,只能庆幸此事被容娘和杨青发现,没被人得手。
  “阿容,我此前还向你保证,会护你一世周全,今日才发现是我托大了”
  “你若不在我身边,我真是,真是一筹莫展”
  “这不是你能预料的,我最多也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容娘趴在黎群光身上,用自己冰凉的双手去捂住黎群光脖子,“我没有出事,你来了我就不怕了,你也不要担心”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窗未关严实,床幔被微微吹动,容娘窝在黎群光怀里睡熟了,黎群光扯来棉被将她裹好,自己合衣侧卧,挡住了带着湿冷秋意的夜风。
  顾诤却是一夜没合眼,确认了祖母无恙后,劝两位长辈去休息,又要一一安抚弟妹,还得去见自己那位夫人。
  “郎君,夫人受惊早就睡下了,您明日再来吧”
  看着小轩窗内明晃晃的灯火,顾诤神色如常的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这意思其实是,明日他也不用来了。
  接下来一整晚,便跟西州军里擅刑讯的郎官耗在厨下,那里还关着投毒的厨娘子和她两个帮手。
  西州军郎官的手段对付匈奴人都绰绰有余,不怕撬不开几个女娘的口。
 
 
第58章 炙肉
  庄子上发生这样事情,照理说该当换一处住,但女眷里老弱病小的,又受了一场惊吓,实在不好挪动,顾诤连夜将整个庄子筛了一遍,但凡有一丝可疑的统统关押起来,替换上可靠家生子和西州兵。
  白日里容娘去探望过老夫人,给她做了碗可口开胃的甜粥,压一压心底不痛快,王妈妈横死,老夫人整日郁郁,仿佛瞬间显出疲态来,终究是年老了。
  阿杞已经醒来,些微脑震荡,总说眼前晃得不行,一睁眼就要吐,喂她吃过药,还是继续睡下,与她一间屋子的新云清醒过后也是恹恹的,虽说爱惜自己性命是人之常情,可她昨日那样表现,怕是再入不得主人家的眼了。
  容娘也不好劝,新云最多心,没得还以为她是在说风凉话,只能给她也带一份粥,留她自己清净。
  顾府仆从皆忙忙碌碌,要从里到外清扫各处去晦气,要组织人手去水潭打捞罗婶儿和阿荻的尸身,还要预备着联系王妈妈家里,准备白事为十一郎送葬,又是差人去请水陆道场,又是扬州庄子两头跑着采买丧仪。
  越发显得容娘是个闲人了,她如今只是顾府的客人。
  直到午饭时候,黎群光回到小院,他今日身上还是从上河家里穿的那件烟色外炮,袖口衣摆上沾了血渍,昨日还穿着睡了一夜,实在邋遢,容娘上午已经嫌弃的换了新被,见他回来,招呼他去洗个澡。
  “我托临福送来了热水,你去洗洗,换身衣裳”
  里衣外袍都是去顾诤夫人那儿借的,本想借件外衫就是,没成想八少夫人那儿有许多新衣。
  黎群光要比顾诤更高壮些,但也许因为这时候人做衣裳是平面剪裁,总是留有余地,那几件衣裳还算合身。
  黎群光踏进浴盆,容娘手执木瓢,舀起热水浇湿他头发和脊背,手指搭在他锁骨上,那儿此前也曾断裂,如今愈合,连疤痕也没留下一道。
  “扬州守备羸弱不堪,擒他不费吹灰之力,没有受伤,你放心”
  容娘抬手轻轻揉按他脖颈,“你北地拼杀十年才挣得武将出身,我不会阻你听命行事,可群光,你从前无所顾忌,动辄拼命,往后我不许,你要时刻爱惜性命”
  “我知”,黎群光没有多做承诺,他依旧不畏死,只是现在多了个要拼命活的理由,为容娘。
  黎群光洗完澡拿着布巾擦头发,刚好送饭的人提着大食盒来,厨下皆换了值得信任的顾府家生子,一应吃用都换了新的,容娘谢过小厮,边喊杨青和小睿出来,边去小厅摆饭。
  有熏鸡和糟鸭的攒盒儿,干菜烧的排骨,浓油赤酱咕噜肉,蒸过又浇上热油的翡翠卷,椒粉腌制的天茄儿,并满满一盆的粳米饭,想是考虑他们这儿两位军爷,胃口大,分量十足。
  杨青昨日托大,早起更难受,容娘给他煎了药,喝罢一直恹恹卧床,好在小睿愿意陪着他,两个吃完饭又窸窸窣窣钻回房里,玩儿小睿的玩具,那是顾诤送的一套华容道。
  午后闲下来,终于有空梳理梳理这次的事儿,黎群光发还未干,今日难得晴好,搬来两把椅子,两人坐院里说话。
  “他们是天潢贵胄,争的是至尊大位,做些谋算是在情理之中,却没立场要毒杀顾府女眷,半点好处也无”
  “那厨娘子骨头硬,咬死了说是扬州守备安排,反而更显可疑”
  “后头的就涉及到顾府一些家事,我没再过问”
  黎群光讳莫如深看了眼京城方向,低声说,“阿容,人心诡谲,我此番受教,若往京城,你我阿青,都要提起防人之心了”
  他做了个口型,说的是“王妃”二字,这次的事,仿似和平远王母家有关。
  容娘惊愕,片刻神情恢复如常,群光是平远王部属,她是顾府旧仆,这件事情,不该再与他们二人有什么牵扯,这场博弈远不是他们能参与其中的。
  之后几日,黎群光不怎么出小院门,为的是让顾诤安心,他毕竟是平远王部下,若顾府事当真与王爷母族有关,他当避嫌,直到京城和扬州诸事平定,传来雍王被贬为庶人,圈禁皇陵的消息。
  “陛下大怒,朝堂好一番动荡”
  “雍王被圈禁,诸皇子殿前被斥,太后移居养宁殿,抄斩大臣一十二府,女眷弱童皆卖为奴”
  “更牵连世族许多,家财籍没,男女皆戍北”
  严江星夜从京城赶来,先是来庄子上将京里境况一一告知黎群光,之后才入的扬州城顾家府宅。
  杨青今日带着小睿和顾府几个年岁小的孩子们去马场看小马驹了,小院里清净下来,容娘便想着和黎群光过过二人世界。
  她坐在桌前,将烧红的银丝碳放进小陶炉里,炉上铺了细铁丝网,桌上几个托盘里装着切成薄片的生牛羊肉,肥厚的蘑菇朵儿,鲜嫩葱韭,还有厨下捏的豆沙馅儿的点心馒头,她拿羊毛刷子给网上刷了一层油,油脂低落炭火上发出吱吱声响,铺上几片牛肉,边炙肉边听黎群光说起京里风云。
  这是他们在顾府庄子上住的最后一天,明日便回上河,不过上河也住不久了。
  平远王在北地征战十年,击退匈奴本就立下不世之功,他班师回京,本该是风光无限,如今在皇帝诸多皇子中更是最负盛名。
  皇帝自长乐宫宴饮昏迷之后第一次朝会,肃清叛党事毕便有众臣请立平远王为储君,皇帝压下此事不提,转头却给平远王加了京兆尹一职,要知皇帝自己从前尚且为皇子时,就曾任京兆尹,这让诸位操心的大臣觉得,陛下也算是变相认可平远王为储君了。
  京兆尹下辖京畿范围内二十四个县,向来是宗室之人任职,前任那位较之陛下还长一辈,却和雍王勾结,放了叛军入京城,此时也正在诏狱,等候问斩。
  陛下似乎全然信任平远王,甚至让他一并统领京都大营的五万禁军,禁军中有部分叛党问罪处置,空出禁军名额来,便令黎群光规整扬州境内各处布局的西州军,赶赴京城。
  “调令有限期,随军赶路你吃不消”,黎群光学着容娘的样子,夹起炙肉沾辣椒粉吃,吃完喝了口蜜水,又说,“让杨青留下与你一道,收拾细软,慢慢行路”
  “可以”,对于要离开上河这件事,容娘心里早有数,并不抵触,“只是,我原以为有机会跟你去西州呢”
  黎群光放下筷子,“我原也以为王爷是属意我继续守备西州的”
  “可偏偏调我进京城,入禁军衙门,这本该是顾慎之去”,他无根基,守边戍北尚且能有所建树,平远王还未立储,他去京城反倒不能有什么助力,自然是顾三郎这样世家子弟入京更有用。
  “我问过严江,王爷发往西州的令,是要顾慎之守备西州”,既为守备,之后便不能随意离开北地,顾谨是北地猛将,也是王妃从弟,王爷此举,实在耐人寻味。
  “这是防备顾家?”,容娘实在有些不解,但联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隐约又有猜测,靠近黎群光轻声问,“六郎君沉郁终日,查厨娘子投毒那事受阻?”
  黎群光抬手轻敲容娘额头,嘱咐她不要思虑这些事情,事关王妃母族和王爷母族,又牵扯进大公子夭亡一事,总归一团乱麻,纵然是理清了真相,难道顾府还能与王爷为难?严江再次来扬州,可不是只为给他送调令。
  “阿容,我知老夫人待你好,投桃报李,你也心忧顾府”,终究是与平远王并肩作战十来年,黎群光有些回护,强调道,“但顾府偌大世家,王妃地位稳固,世子天资聪颖,王爷也不是是非不分,你担心的多余了”
  容娘点点头,突然也觉得有点好笑,她是如此渺渺小小一介民女,无论顾府与平远王母族有何牵扯,那都是她触及不到的层面的纷争,草食者居然忧心起肉食者成败,实在有些不自量力。
  “我知道了”,容娘继续炙肉,“顾府之事不是我该置喙的,往后啊,还是好好经营咱们自己小日子为要”
  她开始与黎群光憧憬起京城来,虽说最初还籍时还只想着一世孤身据守上河,但如今有了黎群光,足够能力护她无尤,她还是很愿意遍揽大越风光的。
  翌日告别了老夫人和阿杞她们,顾诤送容娘几人到车马处。
  “多谢群光,更要谢阿容,若不是阿容,祖母她们这次可就危险了”,顾诤这几日有些消瘦,似乎睡眠不好,眼下略微青黑,面对黎群光和容娘,他态度依然和气又随意,他边说话边拨动着腕上缠绕的十八子珠串,“阿容,你知我没什么别的本事,只多有些钱财,这是送你的谢礼,可莫要推辞”
  六郎君送的东西顶俗气却又顶实用,是一小箱足金锭子,看得容娘瞠目结舌。
  “顾府欠你大人情,救命之恩不能以金银相量,这份情自有顾府记下,这箱金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而已,我思来想去,送别的也于你无益,你们要往京城去,还是银财趁手”
  顾诤财大气粗,根本不容人推辞,黎群光也只是噙着笑在一旁,容娘只好收下金子。
  车马已备好,仍是杨青驾车,小睿已经在车内了,容娘和黎群光别过顾诤,也上了车。
  倒在黎群光怀里睡过一个时辰,总算回到了阔别十余日的上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喜欢吃烤肉,黑胡椒牛肋条无敌美味,也超喜欢吃烧烤小馒头,要刷很多辣椒
 
 
第59章 离开上河
  西州军自在扬州城外结营,上河一隅仍旧是宁静而祥和,外界如何纷扰不断,在这里,所争执的也不过就只有无伤大雅的家长里短。
  他们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二黑三白都托付春娘照看,只可惜家禽到底不如猫狗通人性,三白已然不记得家里几位主人,动辄追着杨青啄他,还叨了小睿一口,接回家来只好关在先前围的鸡圈里。
  “你们一去许久,我真担心出了什么意外”,春娘带着些新鲜菜蔬和一块豆腐来,“料想你们厨下没甚菜吃,给你们拿些”
  谢过春娘,黎群光带着杨青去堂屋里谈事,留春娘和容娘在小厅说话。
  “黎家人搬去了梓桐县城,走时两辆马车的排场,好威风呢”,好长时间不在,如今一回来,春娘便开始给容娘补上她错过的那些事儿,“黎家两老的还闹了一场,真是叫人看笑话,不过呀,那黎娘子还是逢人就吹嘘她三儿,好似做个掌柜就上了天了”
  “王家那位官媒配婚的女娘,夜里带着一身伤逃回来,哎哟,我们去瞧她了,真是难以启齿,她兄弟们带着棍棒打去婆家,把那男人腿给打断了,说要和离,啧啧。”
  “蓁儿她娘在给她相看人家了,也不知看的个什么样郎君,要我说啊,她爹有功名在身,虽年岁上来些,但仍有机会考中,蓁儿还不算大,若等她爹考上个举人,说亲不就更高一筹,我这样乡下女人便是认了一辈子靠土地出息的命,可我看蓁儿是有些心气儿的”
  容娘安静的听春娘絮絮的讲述,不时回应她两句,直到春娘把这些时日以来村里大事小情都说完一遍,给她倒了杯茶水,把桌上一碟糕点向她推了推,“你润润喉,吃点这个,是扬州最有盛名的厨娘子做的糕”
  等春娘喝了茶,吃了糕,容娘才轻声告诉她自己将要离开上河的事情。
  “也不是再不回来”,容娘坐近些挨着春娘,仍旧没跟她说黎群光是平远王麾下的将军,只说上官调入京城,他们必得跟着去。
  春娘意外之余,又有些怅然若失,少有人如容娘般对她胃口,她又喜容娘知书识理,还想着若是容娘不嫌弃,叫宝丫认她做干娘,往后跟着她学些本事。
  不过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上河这么个小地方,又怎能比得上京城呢,没想到黎群光有这样本事,春娘总归是为容娘高兴的,“这是好事,那可是京城啊,不知我这一生有没有机会去上一回”
  “等根生宗生金榜有名那一日,你还怕去不了京城么”
  春娘失笑,显得有些得意,她家儿郎读书用功,先生都说他们天资聪慧,马上便要去大书院里,前程大好,她自然得意。
  说话到午饭时,春娘才拎着一盒糕归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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