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收余恨
时间:2022-03-17 09:12:36

  容娘日常在家里,依然是用木钗挽发,穿素白的棉布衣裙,若非面孔妍丽些,怕是和府衙里仆役区分不开,好歹也是官娘子,外出拜访自然不能如此。
  换了衣裙,上了淡妆,时雨又帮着她梳了京城时新的发式,簪上几支珠玉绍缭的发钗,才勉强算是个能见贵人的打扮。
  “咱们王妃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有些迂了”,时雨叹了口气,“许久没相处过,咱们都变化许多,没想到你如今有这样大造化”
  “时移世易,人总是要变的”
  容娘淡淡回复,没有去反驳时雨,十来岁时少女间的情谊如同艳丽丝罗,经年累月总是要褪色的,如今她们再次相见,实在无需争辩口舌。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不坑哈,我自认还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写小说也是刚摸索着开始的,肯定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争取慢慢完善吧,也谢谢收藏我的这一百来个朋友的包容和喜欢,么么~~~
 
 
第64章 鲫鱼羹
  平远王府并不在这一坊,时雨带着容娘乘马车去。
  “王妃近来多思,你见着她,且宽慰宽慰她吧”
  容娘点头,下车后跟着时雨往内院走,王府规矩森严更甚顾府,一路上少见下仆走动,却仍旧处处有序,只是显得过分安静了,转过一处楼阁,容娘余光瞧见一素衣婢子远远站在亭子边,直直看着她们这一行人,眼底神色未明,正要细打量,那婢子已经往小径里走去,消失不见。
  “无须在意,咱们走吧”,时雨也瞧见了,冷冷哼了声,好似并不放在眼里。
  顾玟带着世子在会客的小厅坐了有一会儿了,世子自来独立明事理,不似寻常孩童依赖父母,年纪尚小,坐在椅子上双脚还要悬空,却脊背挺直,双唇微抿,见顾玟踌躇,开口问道,“母亲与故人相见,是开怀之事,为何却有郁色”
  原本在铺了厚毯的小厅内踱步的顾玟停下来,伸手抚摸世子脸庞,“许是,有些情怯”
  她与容娘其实并不算亲厚,十年前出阁时,容娘是个才梳髻的小丫头,只因点心做的好,又得祖母疼爱,才叫人记得住,她情怯不是为见容娘,而是为着江南故人带来的,关于扬州家里的微薄讯息。
  扬州至京城,隔山隔水,北地至江南,路远迢迢。顾玟有时在想,这世道女子当真如飘萍,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落下,半点由不得自己。
  “母亲,她们进来了”
  门外传来响动,顾玟还兀自出神,世子开口提醒她。
  回身看见容娘进来,顾玟几步上前扶住正要大礼参拜的她,“讲这些虚礼,多年不见,阿容与三郎还一如从前相处,却与我生疏了”
  的确是经年久别,容娘抬眼看顾玟,已经全然看不出她少女时的样子了。
  犹记得她从前最爱穿华丽衣裙,顾府曾养着三位手巧的绣娘,专司为二娘子裁剪衣裙,后来她出嫁,绣娘也跟着做陪房,却在大婚第二年随军入北地时被送回扬州。
  如今她身上只是一件藕荷色长裙,外头披着素净大氅,纹绣俱无,想起从前神采飞扬的二娘子,再看如今举止优雅,一丝不苟的天家儿媳,容娘一时有些心头酸楚。
  “是我错,不该和您见外”
  或许是她眼神中情绪过于外露,顾玟垂眸笑了笑,抬手替她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征战十年,朝中上下缩减开支,我当为众命妇之表率,如今也只是习惯使然,并非过的不如意,阿容宽心”
  容娘收敛情绪,也笑着点头,“只是一见到您,就想到从前,颇有些怀念罢了”
  “从前啊”,顾玟似乎也有些慨叹,“你还记得,我却有些记不清了”
  时雨带着小厅里伺候的几个人退出房门,将空间留给顾玟和容娘,将房门半掩,她自己守在外头。
  “罢了,咱们不说从前”,顾玟牵着容娘往坐塌边走,挥手唤世子,“忱儿,你来,这是黎将军妻子,也是母妃在家时的玩伴,叫容姨”
  “这怎当得,世子殿下身份尊贵,我…”
  “当得”,顾玟不赞同的看她一眼,“他最仰慕黎将军,如今唤你阿姨,往后还要叫师娘呢”
  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本正经的拱手俯身行礼,“容姨”
  “快起,快起”,容娘感觉有些窘迫,她实在没想到这一出,身上连件见面礼都没带,情急之中想起腰间挂的小囊里有黎群光送她的狼齿,长似小匕,银质底座上镶着松石和红宝,她解下小囊拿出来送给世子当做见面礼,“这枚狼牙,是群光猎得,草原流传狼牙辟恶,送给世子做个玩意儿吧”
  “多谢容姨,也谢黎将军”,究竟是小孩子,世子对这枚狼牙到挺有兴趣,收下后握在手中把玩。
  自恒儿去世,忱儿少有欢颜,王妃见状也舒了眉头,叫时雨带世子去小书房里,她还有些事要单独和容娘聊。
  对于扬州,顾玟所牵挂的,无非就是老夫人而已,她自小长在扬州祖母膝下,直到出嫁才回到在京城的父母身边,对于扬州的一切,总有道不尽的牵念与挂怀。
  时雨中途来送了一回茶点,这两人在小厅说了一下午的话。
  回到京兆府的容娘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单是与人坐着说话儿,在上河时与春娘几个就着瓜子茶水,能摆上一整个下午,在京城却如此疲累,她有些想不通。
  “阿嫂喝水,你怎去了这么久”,杨青早带着小睿回来了,见到容娘放在桌上的字条,知晓她去了王府,“我最怕见王妃”
  “说着话,便忘了时辰”,容娘一口饮尽杨青倒的温水,顾玟留她吃晚饭来着,只是念着家里几口人张嘴等着,还是得回来。
  听说她们院里今后自己开伙,早晨便有大厨房的人送来菜蔬鱼肉,其中有两尾鲫鱼,鲫鱼肉美却多刺,这是人生一大恨事,北方人饮食不那么精致,时下鲫鱼多用来炖汤,鱼肉便弃之不食,容娘挽袖子进厨房,打量着上午用盐和料酒腌制着的两尾鲫鱼,决定拿它们做个鲫鱼羹,犒劳犒劳今日凌晨便出门去的黎群光,和心里疲累的自己。
  做鲫鱼羹,是先用清水将鲫鱼洗干净,用开水略焯一焯,直到鱼肉全熟,再捞出来过凉水,动手将鲫鱼撕碎,把鱼骨和细刺剔除干净,对于多刺成灾的鲫鱼而言,这实在是个细致活儿,一不注意便要刺伤手指,好在容娘是个熟练工。
  拆好的鲫鱼肉和切成丝的香蕈、鲜笋同煮,锅中还要加入少量的花椒和黄酒,这是一道不允许小睿吃的羹,上桌后见到大人们吃的香,自己面前就只有一碗蛋羹,小睿少见的发了脾气。
  容娘想要教导小睿,黎群光却很乐见,他觉得男孩子家,本就不能脾性太软弱,能为自己抗争,这很好,然后顶着容娘凝视的眼神,他做主给小睿添了小半碗鱼羹。
  “一定仔细吃,若有没剔除干净的细刺,全都吐出来”,容娘最终妥协,只嘱咐小睿几句。
  晚上入睡前,容娘絮叨叨跟黎群光说了自己今日感受,“我实在做不到把她当做从前二娘子”
  “王府事务繁忙,不会常叫你去的”
  “你送我的狼牙,给了世子做见面礼”
  “给便给了吧,往后我再给你猎白狼王”
  没说上几句,黎群光声音微弱下去,睡着了,他今日太累了。
  容娘半身靠在新缝制的棉花软枕上,黎群光靠在她怀里,侧脸贴着她胸腹,两人长发纠缠,颇有些有些不分彼此的意味。
  接下来的日子,容娘很快便彻底适应下来住在京兆府衙的生活,她抽空买了京城土仪写了信,托顾家的商队送往扬州,再转到上河给春娘她们,对于春娘几个而言,她是远行在外,报个平安比送什么东西都强。
  又去看了柳大夫,他如今住在酉元坊新开的医馆,仍旧是带着那两个小伙计,听说他也是京城世家子弟,却不知成了医者,又为何不愿回家,容娘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只是把曾经许诺过的葫芦带给他做器皿。
  前次樊楼相遇的柳大夫仿佛是个短暂幻觉,他如今又恢复了在梓桐时的懒散模样,成日赤脚趿着木屐,长发只拿一根绸带松松绑在脑后,衣襟系的松垮垮,露出一小片胸膛来,越到深秋,他肤色越显得苍白,别有一种诱人风情。
  京城女娘要比梓桐那些娇怯怯的女孩儿来的大胆,更不提酉元坊本就鱼龙混杂,每日专程到医馆门口想要一睹柳大夫芳容的人,比正儿八经找他看病的人还多,甚至还有纨绔作态狎昵,只是柳大夫本事是入了平远王眼的,又立了大功,找他麻烦那些人,都由京兆府出面收拾了。
  唯一不好的,便是容娘至今没交到什么好友,同住京兆府衙那些夫人们,最差都是个地方豪强家的出身,就算买不起京城里的大宅,在府衙中也习惯了仆从伺候,看不上容娘那自给自足的小家子气做派。
  再加上容娘曾在顾府为婢这事不是密辛,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她们面上碍着黎群光官职不说什么,背地里是看不起她的,夫人们小聚时总要拿话儿刺她,仿佛这样做能显得她们更高贵似得。
  渐渐容娘便不与她们相交,这些糟心事儿也没有告诉黎群光,她自认心态良好,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委屈,最多,不再和那些人来往,大家各自欢喜去。
  但这些事,黎群光实际是看在眼里的,他默不作声,却也不是就这样放任容娘被欺负。
  府衙几位郎官察觉近日自己经手事务繁重起来,又都是些让人焦头烂额不好处理之事,稍有不慎,便要得罪京中几位权贵,平日极好说话的黎大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日渐严肃起来,回头仔细一琢磨才想明白,赶紧回院子去教导妻子,与丈夫上官的夫人之间该如何相处。
  “你干嘛较这个真”,容娘笑的扑到黎群光背上去趴着,在他耳边呵气,“我是真的不介意”
  黎群光反手将她背起来,“我介意”
 
 
第65章 骨头汤
  那几位眼高一等的夫人,终归是受了家人约束,当着容娘的面,不再作什么幺五幺六的,兴许背后有些闲言碎语,也没什么人在意。
  日子归于寻常。
  每日府衙厨房送来菜蔬,倒是让容娘与厨下的郑娘子成了密友,郑娘子闺名唤做阿屏,丈夫早年痨病去世了,自己带着三个孩儿跟婆婆住,没有改嫁。
  京城繁花似锦,真说起来,平民求活路却反倒不如乡下,京城一再扩建,原住百姓早已没了田地,城内生活的人也大都不事耕种,家中一应开支,要么是有些恒产收息,要么是做些小买卖。
  郑屏的良人早逝,生前医病还耗费大笔家资,勉励支撑到最小的孩儿断奶,家里也随即断了粮,她婆婆是个果断人,把家里在上坊的小宅租了出去,一家人搬到穷苦贫民住的城北去,收来的租金抵去城北的租金,剩下的足够一家温饱。
  等到小儿子更大一些,婆婆一人在家就能看住孩子,郑屏才出来做了雇工。
  “今日有南地来的粉藕,裹着湿泥,新鲜着呢,斩大块儿熬骨头汤罢,你们家杨郎君不是喊着腿疼,我看呀,是还要长个子,喝骨头汤就好了”
  “正要跟你说呢,明日叫我同去早市买骨头,你就送来了”,容娘迎郑屏进小厅坐,一边看她篮子里拿荷叶包着的淤泥遍裹的藕段,“这时节的藕炖汤最好,绵软甜糯”
  “正是,我也买些回家煮给我婆婆吃,她牙口松动了,煮的甜软些正合宜”,郑屏放下篮子,接过容娘递来的茶碗,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坐下饮茶。
  “明日初一,正当集,你若还想去凑个热闹,我便来叫你”
  “你不是初一休假么,今日不回去?”
  “逛了早市便回家,顺带买些家用”,郑屏爽朗大笑,“不是为着你多留一夜,可别多虑,眼见着冬至,厨下忙着呢,我今日可脱不开身”
  “就是怕麻烦你”,容娘也会心一笑,“我还没想着呢,这就冬至了”
  “可不是吗,转眼就入了冬了,厨下收来好多干货,另有熏的鸡鸭鱼,都等着我记档入库呢”
  郑屏事忙,喝了碗热茶,没说上几句话便走了。
  容娘回房里,想把家里几人冬天穿的厚衣裳收拾出来。
  京城不似江南,扬州入秋之后便阴雨连绵,一日冷过一日,深秋里的京城却总是艳阳高照,若是站在樊楼最高的一层,能看到皇城宫殿群的琉璃瓦上粼粼一片。
  温暖而又舒适,冬天来的措不及防。
  小睿朗读千字文的声音郎朗,伴随着容娘进进出出,家里就只有她们俩姑侄,杨青日渐跟着黎群光出门办事,他从前是北军小前锋,如今也被平远王安了个禁军千户的名头,前程大好的小郎君,总不能每日在家吃吃喝喝将光阴虚耗。
  容娘在院子里牵好绳子晒厚衣裳,小袄大氅毛领子,零零总总也没找出多少来,本就没带多少衣裳,她还没来得及给大家做冬衣呢。
  边合计着要去买多少布料和毛料、计算着缝制冬衣的工期安排,边搬着小凳坐院子里洗莲藕,郑屏送来的菜里有两根大骨和几斤排骨,莲藕还是要和排骨配,至于大骨,吊起来明日吃,买些芦菔炖出来清汤来,骨头给杨青啃了补钙,清汤拿来下面条,加上一勺油辣子,鲜香至极。
  日头再如何好,到底是深秋了,昼短夜长,黎群光和杨青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门,傍晚擦黑了才归家,容娘也跟着早起,给他们做早饭吃,吃完送走人回头睡回笼觉到天亮,再起来叫小睿起床。
  “正好”,黎群光二人进门时,容娘正端着碗筷从小厨房出来,“快洗个手吃饭,小炉子上坐着的砂锅给我端前头来”
  “就来”,杨青放下自己和大哥的马鞭,闻到空气中的肉香味,欢快应了一声。
  黎群光洗了手也走进小厅去帮着容娘摆碗筷,见她穿上了水青色的小袄,笑着伸手捏了捏那袄子厚薄,“今日更冷了些许,还想着回来提醒你记得添衣,看来阿容与我心意相通”
  “我便是个傻的,也晓得天冷了穿厚衣”,容娘分明吃这一套,面上欢喜,嘴上却要驳一驳。
  吃过晚饭,杨青负责去洗碗,指导过很多次,容娘如今已很放心他收拾厨房。
  到这时,夜色已经降临,墙外巷子里传来打更人敲响竹梆子的声音,安泰坊大半地方只剩寂静无声,只有靠近酉元坊那一片民居还能依稀听闻夜市勾栏院子里歌舞靡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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