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只有言倾和姐姐两人,丫鬟婢女守在屋外。
太子妃神色戚戚:“妹妹,你且多注意些,宫中......不太平。”
言倾上次回门的时候,就听阿娘交待过了,今日姐姐再次提及,不由多问了几句。
太子妃说,太子得了失心疯,还染了一身的病,帝后虽是压下了消息,但她是枕边人,自然知晓太子的真实情况。
太子妃摇了摇头,眼中有泪花弥漫:“姐姐这辈子恐怕不会有子嗣了。”
言倾虽是厌恶太子,可也不忍亲姐姐难受,心情也跟着低落了许多,想到自己和姐姐这辈子的命都不好,言倾握住了姐姐的手,很是感慨。
“姐姐,若是你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你想做点什么?”
太子妃苦涩地笑笑:“若是我啊,我定会逃离东宫那座牢笼,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听听风、看看雨,安安静静地离开。”
姐姐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言倾立马就清醒了。
对呀,她为什么不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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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好爱这个设定!】
-完-
第33章
◎礼物(捉虫)◎
言倾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用在裴笙身上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压根没让裴笙讨厌她。
相反,只要裴笙冷着脸生气了,她为了自己的小命只好嗲着嗓子去求他,一来二去的,裴笙竟渐渐爱上她了,还扬言不会丢下她。
瞧她干得那些糊涂事!
她怎么就没想过离开呢!
论玩心眼,她远不是裴笙的对手。既然玩不过他,躲着他不就成了?
她只要选一个合适的机会,逃到裴笙找不到的地方,再静心等待裴笙的离去......言倾仿佛看见自己穿着藕粉色的襦裙在乡间的田地里奔跑,头顶是五月金灿灿的阳光,身旁是挥着彩色翅膀的蝴蝶......
对,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听到夏日的鸣蝉!
言倾捧着太子妃的脸,在对方的脸上“吧唧”了一大口:“阿倾最爱姐姐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手挽手出了寮房。在寮房外面的老槐树下,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慧云大师。
言倾快速迎上前,向慧云大师行礼问好:“感谢大师的照拂,晚辈和世子爷......让您见笑了。”
慧云大师摸了摸胡须,笑道,“施主与裴世子乃天定之缘,老僧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他又看向言倾旁边的太子妃,满是皱纹的脸微微一怔。
太子妃俯身行礼:“晚辈见过慧云大师。”
慧云大师定定地瞧了太子妃一会儿,问道,“施主可是东宫之人?”见对方点头,他又道,“施主与佛门有缘,若是日后遇见过不去的坎,尽可来白马寺。”
太子妃一愣,温顺地低下头:“谢大师照拂。”
言倾嘟了嘟嘴,像个找大人要糖吃的小孩,语气很是幽怨:“大师......晚辈也遇见过不去的坎了......”
“世子妃与老僧有缘,与佛门无缘啊,”慧云大师笑道,“放心,有老僧在,裴世子绝不敢欺你。”
裴世子不欺她,天下间就没人敢欺她了。
突然,一个小沙弥急匆匆地跑过来,额间有细细的汗珠,土黄色的雪靴上满是污泥。他眼神闪躲,斜睨着眸子偷偷地打量慧云大师。
“大.....大师,玄正住持请......请您去......去观景台......讲佛,顺便宣传一下......”
“哎呀,老僧头疼,”慧云大师打断小沙弥的话,佝偻着干瘦的身躯、扶着额头径自走向后山的凉亭,“年纪大啦,比不得年轻人,折腾不起喽!”
慧云大师话还没说完,眨眼间便溜得无影无踪,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模样?
直到夕阳西下,裴笙才来接言倾。
刚把言倾送回世子府,裴笙就马不停蹄地出门了,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似乎他回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陪陪言倾。
言倾也看出来了,裴笙这回定是遇见大事了。
高远做事毛躁,裴笙素来管得紧。高远莽撞中接连打翻了好几个花盆,裴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径自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而去。
一去便是一宿,第二日黄昏日落,他还没回来。
言倾懒洋洋地坐在青竹苑的卧房里,斜靠着桌案无聊地翻看话本。
雪停了,麻雀在院子里的腊梅树上欢快地叫着,金黄色的阳光从窗子里斜着照进来,照在言倾浓密的眼睫毛上。
那眼睫毛只细微地一抖,便抖落了一地的温柔。
绿衣在整理言倾的衣物,从棉裙里抖出一张泛着墨香的信签纸。
她虽是不认得字,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可那字好看呀,比侯府老爷的字好看多了呢!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世子妃,奴婢将这张信笺纸放哪好呢?”
言倾随意地挥了挥手,“随你,放哪都行,”想想觉得不妥,“放进我陪嫁的箱子里吧!”
绿衣打开最大的那口楠木箱,准备将信笺纸放进箱子的夹层里,在夹层中发现一道绣着龙纹的黄色绢布,像是诏书之类的。
绿衣不敢随意触碰,望向言倾:“世子妃,夹层里有东西!”
言倾的下巴磕在桌面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窗外的麻雀瞧:“那是帝后给我的嫁妆,且放着吧!”
绿衣“哦”了一声,将信笺纸与黄色绢布放到一起,合上木箱。
隔了一会儿,管家托着厚厚的账本,领着十几个家丁过来了。每个家丁手上都端着一个小木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全是裴家的家当。
管家:“世子妃,这是府上的账目,所有的房契、地契,还有钱仓的钥匙等都在这。”
世子爷交待过了,以后由世子妃管理世子府。下人们不敢怠慢,今个一大早开始整理,足足整理了好几个时辰才拿给世子妃过目。
言倾淡淡地扫了一眼冗长的队伍,暗自感叹世子府家大业大,纵是她不眠不休看上好几日的账本,估计也看不完。
其中一个木盒泛着幽幽蓝光,言倾很是好奇,“打开看看。”
盒子里面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刚打开,耀眼的光芒倾泻而出,让暖黄色的卧房如同披上一层霞衣,绚烂多彩。
这就是裴家的传家之宝——东海神珠。
纤细的手指掠过东海神珠光滑的珠面,停在木箱的盖子上。她食指微微用力,扣上了木箱盖。
言倾:“都拿下去吧!从前这些账目是由谁管理的,今后还是由谁管理。”
她没傻到要把别人的活揽到自个身上,做个甩手夫人不香么?再说了,自小她娘就教育她,一等女人管男人,二等女人管男人的钱。
她只要管好了她的男人,还愁没有钱花么?
管家很是诧异世子妃的决定,毕竟京中的贵女们,谁不是费尽心思想要做一家之母?偏偏世子妃不,把送上门的权力推给别人。
一众下人杵在原地,既不敢多嘴问为什么,也不敢就这样向世子爷交差。
琴画递给言倾一盘酸梅,柔声劝说:“世子妃,世子爷为了盐矿的事操碎了心,委实没有精力看管府上的事,您且就委屈委屈,暂时代劳吧!”
琴画说,裴家有三家盐矿同时遭遇了坍塌,其中长安城的两处盐矿虽没有人员伤亡,但直接影响了盐矿的开采,预估半个月内不会有新盐产出;
而距离长安城最近的湖州县,有一个裴家最大的盐矿,此次坍塌至少有一百个工人被活埋......
裴笙不仅要安排人员营救遇难者、宽慰遇难家属,还要面对朝廷的施压、舆论的谴责,可谓是心力交瘁。
言倾不由偷偷拽紧了小手。
三家盐矿同时遭遇坍塌,哪有这么巧的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既然她能够想得到,裴笙也一定想得到。
所以,裴笙还要面对陷害他的小人......他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是她逃跑的好时机......
琴画见世子妃没反应,轻声提醒,“世子妃?世子妃?”
言倾适才回过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残忍,选在裴笙最低I潮的时候离开,可转念一想,她居然会同情要拉她陪葬的大魔头?
她怕是魔障了。
言倾扯了扯琴画的衣摆,软软糯糯地撒娇,全然没有半分世子妃该有的威严。
“那就等世子爷闲了再看嘛!我只喜欢看话本,不喜欢看账目......”
众人都被可爱的世子妃逗笑了。
琴画不再强求,只示意最后一位下人上前。
她指着木箱对言倾说:“这是世子爷亲手给世子妃挑选的礼物,让世子妃一定要收下。”
......礼物?
言倾微翘着红唇,暗自嗔怪裴笙心思可真多,却又忍不住打开了木箱。
只一眼,她便赶紧合上。
......搞什么嘛?怎么全是......细细的带子......少得可怜的布料......简直比昨日给她穿的小衣还要诱人......
他到底去哪弄得这些衣物?弄来的时候就不害臊么?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明明那么清冷矜贵的人,怎么就好那口?想想他一直以来的乐趣,还真是......与众不同......
言倾红着耳尖收下裴笙的“礼物”,找了个理由让众人散去。
卧房里,只剩下言倾一人。
言倾寻思着既然她要离开了,是不是得给裴笙留个信件或者字条之类的?她不担心裴笙会为难她的父母、姐姐或者绿衣,她只担心裴笙会责怪琴画没有保护好她........
上次她在相府出事,裴笙让琴画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想想都心疼呢!
言倾磨好墨,选了一支顺手的狼毫笔,在桌面上铺好信笺纸,摆开架势。
开头写上两字:夫君
接下来该写什么好呢?说她在世子府呆腻了,想去外面看看大千世界?还是实话实说,她就是想逃离他?
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和琴画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言倾的笔落下又抬起来,抬起来又落下,来来回回许多次,也没能写出第三个字。
“诶,烦死了!”
言倾将信签纸揉成一团,气鼓鼓地反手扔向门边。
一个、两个、三个......门边的地上全是皱巴巴的纸团。
突然,一声闷响,纸团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砸中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言倾回眸,看见裴笙站在门边,唇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上拿着一张打开过的信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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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最近准备开学了,好忙。】
-完-
第34章
◎第一次逃跑!(捉虫)◎
夕阳下,裴笙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拉得更长了。他站在门边,寒风混着腊梅花香拂过,吹起他头上紫色的发带。
他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嘴角含着一抹春天般的笑意,柔情似水地望着她。
他抖开信签纸,信笺纸上的小楷娟秀工整,且每一页都只有两个字“夫君”。这些字似刻着数不尽的相思、似说着道不尽的甜蜜,在他耳畔一声又一声娇媚地唤。
他扬了扬眉:“倾倾的心思,夫君懂了。”
言倾愣了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非在她身后看了许久?幸亏她没写什么呢!
可明白他的意思后,白皙的脸蛋瞬间红了。
他好像......误会了......
她侧过头避开他的直视。
她本就长得娇小,此刻又窝在桌案旁的软椅上,咬着唇瓣、娇滴滴地拽紧狼毫笔不知该怎么办,像极了偷吃时被主人抓了现行的小狐狸。
裴笙缓缓走过来,弯下身子从背后搂住她。他抓着她握笔的右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在信笺纸上写字。
头顶的光线被挡住了一大半,男人灼热的呼吸悉数洒在她的耳畔,弄得她痒极了。她偏着头躲开,他却像故意使坏似的,下巴枕在她娇嫩的颈窝上,近乎偏执地呢喃。
“倾倾少写了一个字。”
刚劲有力的字慢慢显现,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言倾的耳朵尖都红透了。她回眸,娇嗔着瞪了他一眼。
“你明明知道人家没有这个意思......”
一个简单的“要”字,蕴藏着太多的旖旎,她哪里......敢有这般心思?
男人挑着眉梢,在她弯着的唇角偷了一吻,心情似乎极好:“倾倾想要的,夫君自然会给。”
“......你!”美人薄怒,斜着眼尾,“不理你了,夫君尽逗耍人家......”
言罢她起身要走,却被他搂住抱坐在桌上。
他身后的木门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他细细地一勾,窗台上的竹帘缓缓落下来,遮住夕阳的余晖。
原本暗黄色的卧房光线更暗了,只有点点余晖从竹帘里斜着照进来,在言倾的脸上晕染出层层光影。
两人面对面。
平时言倾比裴笙矮了一个头,现在她坐在桌案上,他站在她面前,两人竟也差不多高。
他用指尖沾上墨汁,在她的鼻梁上轻轻一点,描绘出一只调皮的小花猫。她呆呆地不明所以,他轻笑出声,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辗转厮磨。
今日的他似乎与往常很不一样。
他温柔地引领她,既不霸道也不强势,仿佛想要把世界最美好的回忆留给她。
恍惚间,她竟失了神。
一角的砚台被打翻,黑漆漆的墨汁沿着桌角铺展而下,沾染在两人纠缠的衣间。
窗外鸟儿鸣啼,腊梅花开得正艳,花香混合着墨香盘旋着整个屋子,让言倾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甜腻中。
她在他的气息下偷了一缕空气,睁开眼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眼睫毛。言倾呼吸一窒,心口莫明划过一丝疼意。
他松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倾倾,我要去趟湖州。”
“是为了盐矿工人的事吗?”
裴笙不置可否,“放心,夫君会处理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