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我看就是别人瞧着柔贵妃娘娘生了皇长子,又宠冠六宫,设计陷害她的呗。”
一群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我看倒不一定。”突然间炸出来个有异议的声音,“嫔妃在后宫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看着皇后的病总拖着,想当继后想疯了,等不及了。”
“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何矜默不作声地朝这一桌人望过去,见他们打扮得破烂朴素,一看就是没什么出息的街头混混,不知道被谁收买了,在这里抬杠。
“我看什么柔贵妃,这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也不知陛下留着她干什么,不杀此女,不足以平民愤啊。”
“平民愤?他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民?”何矜当即拍桌暴起,就要过去跟那人理论。
“娘子,稍安勿躁。”谢幸安握着她的手,推过碗来一把将她给安抚住,“先听着,还没完呢。把你的这碗素馄饨吃了,等会儿才有力气跟人吵。”
“哼。”何矜直接飞过去一个眼刀,狠狠地咬了口汤匙里的馄饨,继续听热闹。
“我跟你讲,这话不能乱说。”很快刚才那人的话就引起来一众反驳,“最近出了不少怪事,可不是人间有冤案吗?比如前两日好端端的,飘了半天雪……”
“下雪有什么稀奇的,北辰入春飘雪的时候还少么?”
“可不止这个。听说满城的鹦鹉八哥,凡是会说话的鸟,一夕之间都在喊‘贵妃冤枉’,院墙上石头上到处是这四个字,天上的鸟,水里的虾、地上的虫都在摆“冤”,可渗人了,这事儿谁不知道?”
“不光如此,还有人在山上打猎时,从野鸡腹中剖出了张残卷,写的就是前朝的事儿。”
“前朝有个贵妃也是受了冤屈,她日日喊冤可无人肯信,最终被一杯毒酒赐死,她死之前发下毒咒,说要让天神震怒,举国给她陪葬,结果你猜怎么着?”
“没几天,就直接降了个惊雷,还正好震了太庙,这可不就是祖宗发怒了?可惜那昏君依然不信邪,即便查出来了真相也不为贵妃平反,还要鞭她的尸,结果没多久,举国四处闹天灾,旱涝瘟疫,山崩地裂的,没几年就亡国了。”
“对对对,此事传得极广,可吓人了。再细看当今柔贵妃,不就和前朝那事如出一辙吗?”
“哪有这么巧?都是假的。”有人坚持不屑道,“不过一些下作的小手段,哪会有什么天雷示警?只能骗骗你们这些蠢货。”
“我们是蠢货,你聪明,你了不起,看你知不知道我的拳头落在哪里。”
“妈的,怎么还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
“活该被揍。”何矜嚼着自己的馄饨口齿不清地感叹道,“你跟古人讲神明是假的,就好比跟男孩子说世上没有奥特曼一样,这不上赶着找打吗?”
作者有话说:
某天夜里,小阿矜在睡梦中被谢狗摇醒。
谢狗:老婆,你为什么说阿默有趣,都没说过我有趣?
小阿矜:……???
谢狗:老婆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
小阿矜:你有趣,你最有趣,你就是世界的奇迹。
谢狗:哼,这还差不多,老婆又夸我了。
小阿矜:还能不能睡了?不能睡打晕!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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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或许你相信光吗】
-完-
第一一一章
◎“再光天化日,你也是我娘子。”◎
“不过谢幸安,说到这里,我还是得插嘴问一句……”何矜又咬了一小口馄饨,有些爆汁,使她说话的口吻都变得湿润,“如果没有我告诉你有雷震太庙和御书房,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哈,这个啊……”谢幸安缓缓看向她,底气十足道,“那我只能跟陛下串通起来,造假。”
“比如陛下接连几天都做了噩梦,祖宗托梦示警,说这事蹊跷,疑点重重,搞得陛下神思恍惚,再造个伪证。”
何矜万万没想到,只觉无比震惊:“陛下居然肯为了我阿姐造假和装疯?”
“咳,小阿矜,说话注意一点,哪有装疯?”谢幸安轻轻拍了拍何矜的脑袋,“随便说几句话的事,能叫装疯吗?”
“陛下是性情中人。”谢幸安拿汤匙在碗里搅了搅,感叹道,“我一直在试探陛下,陛下也在试探我。我能看得出来,陛下重情重义,也不至于昏庸到问‘何不食肉糜*’,只不过他被高善骗了太久,身边基本被架空,没有可信之人,要重新掌权,得慎之又慎。”
“可陛下唯独亲近信任你啊。”何矜轻启朱唇,露出细白的贝齿骄傲笑道,“足见我夫君就是好厉害的。”
谢幸安根本禁不住她这么夸,瞬间缴械投降,谦虚道:“啊,或许是陛下私下调查过,觉得我为人正……”
何矜:“……”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承顺帝作为颜控,只单纯感觉你长得好看而已?
何矜趁着春光正浓,偷偷抬眼去看觑,近观看见谢幸安的左边侧脸上溅了点汤汁,她想给他擦可够不到,只能好心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提醒道:“喂,谢幸安,你这儿,你……”
她话又没说完,谢幸安飞来就是个极度热情的吻,直接亲在她的脸上。
“你,你你你……”何矜结巴得不行,脑子发晕,她本来就坐在路边小摊,环顾四周后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微微愠怒道,“光天化日的,你干什么呢你?”
谢幸安并不当回事,反而贴过来又抱抱她的腰,继续放肆道:“嗯?再光天化日,你也是我娘子啊。”
何矜低着头,滚烫着一张脸,把自己面前的馄饨碗推到他那边:“我吃不下了,你吃吧,顺便还能把你的嘴给堵上。”
谢幸安一边吃着馄饨,还不忘在桌下搞小动作蹭蹭她的腿:“你说的也是,现在不堵,待会儿,我可能就不止想亲脸了。”
“我看在外头你还是收敛一点。”何矜娇嗔着剜了他一眼,“你先吃着,我去前头驻颜庄先看看胭脂水粉。”
谢幸安把腰间荷包解下来递给她:“去吧,别给我省银子就行。”
“我说三小姐,皇后刚刚薨逝,您就算装也得装个伤心的样子不是?”云棠跟在付婉仪身边阴阳怪气道,“您这么开心,我还真不知道该说句节哀还是恭喜。”
“这种装模作样的事儿,有我哥在府里待着做就够了,我跟这个好姐姐从小都没在一起,和她不熟。”付婉仪哼着北疆的小曲儿不满道,“我说云公子,我哥让你跟着我,是不放心我,不是让你来张嘴叭叭个不停的。”
“不过回京城倒也挺好,至少让我遇见了个心上人。”
云棠顺势接话笑道:“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我也遇见了个心上人。”
付婉仪瞪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
云棠点头附和道:“的确是很可惜。”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付婉仪:“他是个有妇之夫!”
云棠:“她是个有夫之妇!”
付婉仪、云棠:“……”
“呵,云公子,你还真是品味独特,装男宠没装上瘾,居然又看上了别人的媳妇儿。”
“承让承让,你不也相中了有娘子的男人么?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休妻再娶,或者让你做平妻。”云棠从面具缝隙中透出来的目光里掺杂着丝丝笑意,“以您的身份,要是做妾,可不是太亏了吗?”
“我凭什么要做妾?”付婉仪冷哼着磨了磨后槽牙,“我迟早得要了那个小贱人的命,让他非得娶我一个才行!”
“哈!”云棠继续语调极为轻快地说道,“我也正好,想要她夫君那个小贱男人的命呢。”
付婉仪:“……”
还小贱男人。
她原本对云棠此人极为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总莫名觉得他十分邪门,尤其是这种似笑非笑的状态下,总好像隐藏着极为浓重、铭心刻骨的仇恨。
怕了怕了,还是少招惹为妙。
最终付婉仪只是对着云棠勉强一笑道:“那我先恭贺你得偿所愿了。”
云棠随口应付:“同喜同喜,也预祝你嫁得心上人。”
他与此同时暗自道:也不知道哪家倒霉男人被她给看上了。
付婉仪慢悠悠走到一处门首停下来,扭头假客气地说道:“到驻颜庄了,我得去看看胭脂水粉什么的,云公子要不就在外头等等?”
“三小姐请便。”
付婉仪刚闪身进了驻颜庄的大门,云棠就仿佛从不远处,于缥缈隐约中一眼望见了那个,他宿命中的敌人。
眼瞅着谢幸安孤身一人在街上走动,京城里的小姐们恨不得拉帮结派过来看,甚至隐隐发出了如同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声。
“谢郎!”
“是谢郎啊!”
“姐妹们,真的是谢郎,他可太好看了。”
有些大胆的甚至直接往谢幸安身上砸帕子,丝绢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边,他只装看不见,也没去帮人捡,绕了两步就接着走他的路。
云棠站在个阴凉处,极为不屑地对他评头论足:“一看这些京中小姐们就没见过世面,他也算好看?眉毛太浓、眼睛太大、鼻子太挺、嘴唇太薄,肤色太白,丑得要命。”
“你看,他一个大男人还站在胭脂铺外头,要不要脸?”
“倒也不能这么说。”小厮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尝试道,“您说有没有可能,他在等自己的夫人?”
作者有话说:
*《晋书·惠帝纪》
过了不久后,
云棠:娘的,你口中的小贱人居然是我的小阿矜?
付婉仪:你娘的,你口中的小贱男人还是我的谢郎呢!
云棠:反正我不准你动她一下。
付婉仪:我还不许你伤他一根头发呢!
路过的小阿矜:夫君,他俩吵什么呢?
谢狗:不知道,管他呢,娘子,咱回府贴贴去。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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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鼻子太挺了,好怕戳到自己(嘿嘿嘿)】
【打卡打卡】
-完-
第一一二章
◎“你若喜欢我夫君,大可以去勾引。”◎
云棠想打人。
他不由得怀疑,这小厮就是镇北侯派来气他玩的,便狠狠地磨了磨牙:“你觉不觉得,你这张嘴要是不会说话,很适合捐给哑巴?”
混蛋,你他娘的是我的人啊,盲从就对了,搞什么每次都帮那个贱男人说话?
小厮眼看自己明明实话实说,结果又成功地把云棠给惹毛了,只能不停地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缩手缩脚地闭嘴站好。
“这些,还有……再拿一斛螺子黛。”何矜在整个驻颜庄里溜达了一个遍,才终于挑选完毕,“算算多少银子,然后让人送到谢府上去吧。”
“这些我也要!”
何矜在又听见这么个熟悉跋扈的声音时,忍不住揉揉耳朵,烦得闭着眼睛微微蹙眉:“嘶,真是天不凑巧,冤家路窄。”
“那个那个,我也要!”付婉仪指着何矜手中那个镶着宝石的漂亮盒子道,“就那个,我也要一斛……一斛骡子!”
“噗,哈哈哈哈。”
哪怕付婉仪做事嚣张,在场的人因知道她的身份,只敢默默替她觉得尴尬,仅有何矜嘲笑得洒脱,嘲笑得放肆,嘲笑得毫无顾忌:“付小姐,你想买骡子,估计走错了,得到北市卖牲口的地方去,哈哈哈哈。”
付婉仪:!!!
她扫视了一圈整屋里人的表情,才知道她说错话、糗大了。
该死的,她从小在北疆长大,哪知道京城贵女平日用的脂粉有那么多花样?一时分不清、记不明白有什么奇怪的?
她说错怎么了?她说错怎么了?何矜这辈子就没说错过话吗?
“哼。”付婉仪叉着腰仍不认输,对掌柜嚷嚷道,“我说我也要盒她手里的东西,你没听见吗?”
“实在不好意思了付小姐。”掌柜弯腰给付婉仪致歉道,“螺子黛只剩这一斛,现下已被谢夫人买了。”
别的暂且不提,只要听见“谢夫人”三个字,付婉仪就觉得自己的怒火就直冲天灵盖,咬牙切齿地伸出两根手指头道:“我不管,我出双倍,我就是要她手里的那盒!”
何矜轻启朱唇,声音不急不慌:“你想要,我还不给呢。”
不服打我啊。
掌柜的视线一直在何矜和付婉仪的脸上游移,在京城这块地界做生意是赚钱,可更得擦亮眼睛,以免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
平心而论,这两个贵女,一个是侯爷家的,另一个也是侯爷家的,他无疑都惹不起。
再细想一下,付三小姐是已故前皇后的妹妹,且镇北侯已交了兵权,爵位有名无实,只算明日黄花。而何二小姐不一样,她亲姐八成能做继后,夫君又是天子宠臣,必然是后起之秀。
就算是吃饱了撑得,他也不敢为了那么点银两,去得罪何矜。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占理。
“付小姐,这属实不是银两的问题,螺子黛本身就是谢夫人先看上的,这做买卖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要不您再看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