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有喜——西山有林
时间:2022-03-21 12:47:25

  “说什么呢,”我打断她,“若没了你,兄长就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威胁我么?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受罪。”
  阮儿眼眶微红:“娘子...”
  这确确实实不是逃出宫就可以解决的事。诺大一个中洲,羽幸生想找到我易如反掌。夏家自然也不会放过我。
  他无非是想留着我慢慢折磨。
  索性我就破罐子破摔任其摆布,兴许能捱到腹中孩子落地,他帝王运亡的一日。
  即时我就是死,至少使命完成,能求着司命让我投个好胎。
  正思索着,奂颜又一步踏进阁来。
  我:“......”
  这满地摊开的金银珠宝,一看就是有人要收拾家当逃命。
  奂颜却神色如常:“娘子在找东西?可是丢了什么?”
  我赶紧拾阶而下:“有个小玩意儿掉了,不打紧。”
  “有什么找不着的,吩咐奴婢们去做就好了,”奂颜话锋一转,“娘子,圣上听闻您食欲不振,亲自下厨做了晚膳。娘子可愿一尝?”
  我和阮儿面面相觑:圣上亲手做的饭,还由得我尝还是不尝?
  只能老老实实去桌前坐下。
  桌上摆了四道菜,倒不似之前那样用料豪奢,只是比较平常的菜式。
  奂颜为我斟了一碗鸡汤:“这汤是圣上用新进贡的珍品乌鸡炖的,娘子尝尝。”
  我接过碗喝了一口。
  宛若晴天霹雳。
  珍品乌鸡若知道自己被炖成这般口味,怕是也要死不瞑目。
  然而我只能笑着咽下,半晌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好喝。”
  奂颜立刻又夹了几筷子其他的菜,置于我盘上:“娘子吃得下饭,圣上就放心了。”
  我一口口尝过去,无一不是惨绝人寰。
  能把菜做到惊天地泣鬼神的难吃,羽幸生为了折磨我也是花了大功夫。
  嘴在笑,眼在哭,宫女们都以为我被圣上的厚爱感动了呢。
  好不容易塞下两碗饭,奂颜终于不再劝我多吃,放我回了西眠阁。
  只有阮儿看出了我的心思。门一关,她便道:“娘子,实在不行的话,就吐出来吧。”
  说着举起个痰盂。
  我两眼翻白,捂着肚子摇头。
  要是吐出来,那味道还得在我嘴里过一趟,我是实实无法承受。
  原以为终于熬过了今天,谁知就寝时奂颜又出现了。
  在我眼中她便是代羽幸生行刑的刽子手,出现就没好事。
  “圣上命奴婢来伺候娘子就寝。”她倒是低眉顺眼。
  阮儿跳起来:“向来都是我伺候娘子沐浴就寝,怎得今日你事事都要来插一手?”
  “圣上之令,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奂颜手一挥,四个宫女抬着一床绣彩凤织锦缎丝被走上前来,三下五除二将我包了进去,然后不由分说抬着我出了西眠阁。
  “这是干嘛?!”
  饶是我做好了做小伏低忍辱负重的准备,都被这一系列的操作整懵了。
  奂颜跟在一旁:“娘子就寝从来就是在东憩阁呀。”
  “!!!你不是说不合宫规么!”
  “宫规是圣上定的。圣上说了,娘子以后就宿在东憩阁。”
  “那、那圣上睡哪儿?天气冷了,打地铺岂不是有损圣体?!”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我被抬到东憩阁的床上,没过一会儿羽幸生便穿着寝衣爬上来了。
  
 
第23章  章二十二
  他显然是刚沐浴完毕,散落的几络发丝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更衬得那张脸白净通透,五官俊丽,如遗世独立的水仙一般。
  这朵清冽水仙一看见我,便露齿一笑。
  纵是我满心防备,也被这璀璨笑容晃得失了失神。
  “晚膳还合胃口?我听奂颜说你食欲不佳,莫要饿肚子才好。”他问。
  不提还好,一提那些个味道又窜入我的记忆,引得肠胃一阵痉挛。
  “圣上厚爱,亲自做的菜,臣妾不敢不吃。”我后牙槽都快要磨碎,脸上还要笑意谦卑。
  只有忍气吞声,他才会有折磨到我的快感。
  他果然甚是满意的样子,嘴角微掀:“睡吧。”说着便在我身边躺下。
  这厮明知我在他身边睡不了安稳觉——一个干了坏事的贼,如何能在抓住她把柄的捕快身边安睡?!
  分明就是要折磨我无疑了。
  我只能乖乖躺下。他竟然还伸手替我掖了掖被子。
  “秋日深夜凉。”
  说着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脖子。
  我一个激灵:这是赤。裸。裸的提醒!要我小心掉脑袋!
  羽幸生羽幸生,真不愧是帝王心机,杀人不用刀。用如此幽微细致的手段地折磨我,让我时时刻刻活在命悬一线的恐惧中,忍受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凌迟。
  正咬牙诅咒着,脖子上忽的搭上了一只手。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就被拉进男人的怀抱中。
  我只觉得他怀中太热,有如炭炉,赶紧挣脱开:“妾身有孕,体热。”
  “……哦。”他不情不愿地支吾了一声,终于停了动静。
  可没过一会儿,那手又不安份地溜了过来,将我离他远的一只手抓过去,搭在他胸口。又搬起我的腿,放在他的身上。
  “就这样吧。”
  然后他就真的睡了过去,不再多语。
  留我在黑暗中保持着扭曲的姿势,身体逐渐僵硬。
  我:!!!羽幸生你个龟儿子!
  翌日晨起,我全身哪儿哪儿都疼。
  好不容易挣扎着摸下了床,刚穿上鞋,寝殿门就打开了。
  我一看见奂颜的脸就觉得晦气,正欲发作,然而阮儿总是冲在最前头。
  她见奂颜身后带着乌泱泱一群宫人:“娘子还未洗漱更衣,你们难道都要来伺候?!”
  奂颜却是喜上眉梢,带着一帮人就跪了下来:
  “恭喜娘子,荣升妃位!”
  “你说什么?”我有点懵。
  “圣上方才下旨,晓谕全宫,封娘子为姝妃!”
  我脑袋如被钟撞,嗡嗡作响。
  阮儿见我身子晃荡,赶紧扶住我:“娘子,是好事呀。”
  我愣怔怔地往向她的脸,片刻后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当天满宫便传遍了,说夏美人被封妃,狂喜伤身,以至晕眩。
  呵,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人眼里,都觉得我身受独宠,又怀有皇嗣,封妃顺理成章。
  只有我知道,羽幸生无非是要将我推到风口浪尖上,让我成为整个后宫眼红妒恨的对象,令我在这皇宫中孤立无援,甚至成为别人急于拔去的眼中钉。
  其他嫔妃背后的权臣世家,恐怕也对我背后的夏氏充满了忌惮。
  真真一石二鸟。
  他还挑了个良辰吉日,要合宫宴庆我封妃之喜,生怕不够替我招恨的。
  傍晚时分传晚膳,我见菜式似是出自御膳房,稍稍安了点心。
  执筷正要开吃,奂颜忽的从身后变出纸墨:“今日圣上亦为娘子烹制了一道小菜,藏于满桌佳肴中。他想让娘子猜猜是哪一道,然后在纸上写下,看猜中了没。”  !若要我提笔写什么字,应当是“丧尽天良”!!!
  吃了不过两道菜,羽幸生的大作就显了形。一道简简单单的茄汁烧蛋,不知是浓缩了多少只番茄的精华,一入口酸味儿直冲天灵盖,酸得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发自内心地纳闷——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晚上沐浴时,我让阮儿去寻些玫瑰甜酒,结果她一去许久,水都有些温了还未回来。我正犹豫是否要自己爬出浴盆,忽然听得外面一声钝响。
  还未来得及问,羽幸生就一撩垂帘踏了进来。
  我第一反应是想要捂胸,但转念一想,反正都坦诚相见那么多回了。难道只准他拿**蛊惑人,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吗?
  于是乎撤开了手,索性大剌剌地让他看。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一系列心理活动,嘴角撇出一瞬笑意,抱住手倚在那门栏上,一双长眼悠悠地看着我。
  ……我亦是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就这样两人上上下下将对方视jian了无数遍,他终于收回目光,翩然踱步到我身后,接过阮儿手中的篦子,慢悠悠地替我梳头:“朕封你为姝妃,你还未曾谢恩。”
  “谢圣上隆恩。”嗓子里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
  “你可喜欢?”他又接着问。
  我倒真有好奇:“圣上厚爱,妾身自然欢喜。只是,为何取‘姝’字?”
  按中洲宫制,妃位有贤、淑、佳、惠四位名,“姝”字确是闻所未闻,开天辟地。
  脑后那只手微微一滞。
  怎么?这样就被问倒了?难不成是在字典里随便捡了个字?
  “夫何姝妖之媛女,颜炜烨而含荣,”他淡淡启声道,“妖冶而妩媚,此字配你。”
  我倒是听懂了,暗讽我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妖女嘛。什么佳啊淑啊这样端庄的字,容不得我玷污。
  “圣上好心思,绥绥本就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不登大雅之堂。”
  他嗤笑出声:“要你做名门闺秀,确实是难为你了,只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我回首盯着他冷笑:“民间说娶妻娶贤,圣上选妃,不说端庄持重,至少也要挑个贤惠大方的。为何偏要封我这样轻狂放浪的?”
  纤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脸。
  唇瓣靠近,似无意地摩挲着我的耳珠,轻声道:“可是我喜欢。”
  说着那手便加重了力气,将我的唇狠狠摁上他的。
  我挣扎了一下便放弃。耳鬓厮磨了这些次,他太熟悉我的弱点,轻而易举就得了逞。
  原本泡得温热的身子瞬间痒热难耐,他也不管沾湿袖子,一双手偏朝水下摸探来,游走到我的腰腹间才犹疑地顿了顿。
  没等我开口,他便喃喃道:“朕知道,孩子。”
  说罢一把将我从水中抱起,扯过一旁的寝袍裹住我的身子,横抱着就出了浴房。
  一入西眠阁,我便傻眼了。
  “我……我的床呢?”
  “拆了。”他一脸云淡风轻。
  我算是知道之前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了!
  
 
第24章  章二十三
  说实话,我真的困惑了。
  羽幸生把西眠阁的床拆了,勒令我夜夜陪他睡在东憩阁,只是不动我。每日好果子好茶点伺候着,倒真说不上难受。
  但每日晚膳,他必要藏一道亲手菜,让我猜出后写于纸上。这又不得不说是一道酷刑。
  “阮儿,你说,如果一个男人又要欺辱凌。虐你,又要霸道占有你,这是在干嘛?”
  今日是合宫宴庆,贺我封妃之喜。一早起宫女们便忙着替我梳妆打扮。
  “噫!娘子你在说什么呀!”阮儿面颊飞红,头摇成拨浪鼓,“好涩好涩哦!”
  这死丫头,想到哪儿去了??
  真不能让她和南商侍卫多见面了,青年男女,血气方刚,指不定哪日把持不住,被人占了清白去。
  我翻了个白眼:“我总觉得,圣上是因为发现了偷剑谱的事情,故意在折磨我,可手段又实在奇特了点。”
  阮儿想了想:“圣上是不是要折磨娘子,奴婢也说不清楚。但是圣上馋娘子的身子,奴婢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我这身子有何稀奇,他放着那么多国色天香不沾,偏好我这口?”
  阮儿瞪大眼,难以置信:“娘子,你是不是很久没照镜子了?这后宫哪位娘娘有你一半好看?”
  我怀疑她眼神有问题,这后宫哪位嫔妃不比我好看了?夏绥绥这具皮囊我是细细瞅过的,不过一清秀佳人,有三分俏丽而已。
  都说洛太君的后人不论男女,个个容色倾城,譬如洛淇便有白城芙蓉之称。可惜夏绥绥偏像了她爹夏常尊。
  不过阮儿这样说,我穿戴齐整后,还是往宫人抬来的全身镜里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我真惊呆了。
  镜中人还是那个鼻子眉毛眼睛,但却似脱胎换骨。若非要说,大抵是多了一种天然妩媚的风流韵致。一双媚眼如丝,嘴角眉梢脉脉含情。
  肖婕妤之前打趣我胸部变大了,诚不欺我。算起来我怀孕已有四月,腰身却依旧纤纤,被丰满的胸部一衬,更显得盈盈不堪一握。
  盛装之后,凭心而论,真不输夏佼佼,甚至皮下更多几寸艳光。
  身后阮儿咂舌:“有男人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我严重怀疑她看了什么奇怪的春。宫画本。
  如此变化,或许是因为有孕久了。我听说有的孩子就是养娘的,能让母亲更漂亮。
  也可能,我前辈子就是个绝代名。妓,这魂穿久了,将宿主的肉躯潜移默化了些。
  心中倒平添了些许底气,忍不住挺了挺傲人的胸脯——羽幸生指不定就是垂涎我的美色,所以舍不得杀我。
  自中秋之后,我已有四五日未曾见过除夏佼佼以外的其他嫔妃。
  此刻重聚,我已从最末席移到羽幸生身侧,与夏佼佼平起平坐,席间的气氛便诡异了许多。
  连一贯热情豪气的沈昭仪,都变得对我冷冷的。
  觥筹交错几回合,满座俱是客客气气,说些不痛不痒的吉祥话,好没意思。
  大概是脸上流露出了几许落寞,羽幸生的眼神立刻杀了过来。
  我赶紧假笑,一脸我好快乐我好得意。省得他又要问我是不是不欢喜封妃,故意当众摆脸子。
  饭吃到一半,南商忽然出现在羽幸生身后,悄么声地递上一封帖子。
  羽幸生打开看了,眉心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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