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冯苦懦
时间:2022-03-23 07:09:00

  尹婵托腮的手一滞,腕部险些磕到桌角。
  乍听谢厌这话,好似很真诚,可、可……
  尹婵努唇,不知他是真的傻乎乎,还是怎么。
  轻哼了一声,苦巴巴地瘪嘴,嘟哝道:“这事若放其他人身上,不是该甚为挂怀地说,‘你即便不学,我也定护你无忧’嘛。”
  谢厌抿唇不语。
  他听见了,想起那晚的山林,她倒在洞中,气息微弱。
  又不出意外地想到谢云重,他倾力栽培只为护着尹婵,却仍是让她受伤。
  或许他再怎么做,都不可能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是以,他现在做的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深深望着尹婵,那点娇嗔的笑靥落进眼中,突然开口:“我会学的,会很快学好。”
  心口的弦被他一双粗粝的手拨乱,尹婵怕被他的炙热烫到,飞快别开眼眸。
  略偏了脸,俏生生地“噢”一声。
  安静如沉水的夜。
  窗牖鸟鸣渐起,一抹乌色从窗扉透进,映在蒙眬灯下。只要有尹婵在的地方,谢厌只道过分美好。
  他喉咙干涩,不觉情动。
  更甚伸出了手,想碰一碰她的脸。
  “叩叩叩。”宋鹫再次敲门。
  “……”谢厌额头青筋抽跳,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单薄的字,“说。”
  宋鹫也不想打扰主子,但实在有要事,不能不言,遂苦涩一笑:“公子,那位到了。”
  灯烛的光刹那在眼前晃过,暗蒙蒙地映出谢厌明利的轮廓。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尹婵。
  双目微沉,带着郑重之色,尹婵如有灵犀,顷刻便明白了,压低声音问:“大皇子?”
  谢厌点点头。
  府内正堂,挂着一副欧阳善亲手写的匾额。
  大皇子负手站在堂中,听见谢厌走近,回头,一双被揍出青痕的眼睛,已肿得难以见人。
  谢厌脚步一定,抵唇轻咳,嘴角不自然地抽搐。
  “与谢兄多日不见,今朝,却是你笑话我。”云水蓝衣袂轻晃,清贵男子正是理完峨州盐税案,特地赶来的大皇子。
  他碰了碰发青的眼尾,哭笑不得。
  却也不落下风,悠悠打趣谢厌:“一路走来,见原州被谢兄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甚是敬佩。坊间似是耳闻,谢兄的胞妹风华绝代,不知可否一见。”
  谢厌笑淡了下来:“是为何事?”
  大皇子抚掌:“谢兄知道的,我二十又五,却形单影只,若与谢兄结亲,实乃幸事。”
  谢厌一噎,对上他点点笑意的眼睛,由衷地一躬身:“谁将殿下伤成这样?请告知原委,谢某自当将人绑来,任殿下鱼肉。”
  作者有话说:
  新年啦,祝大家万事如意,吃嘛嘛香,永远开心!*罒▽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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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59章 、情果
  ◎他昏迷时还喊着你的名字。◎
  与大皇子相识不久,两人倒是志同道合,颇有义缘。
  自初遇起,谢厌知他性情温文,胸怀宽广,不以皇子身份骄矜自傲,但即使如此,也不敢称兄道弟。
  每每听他称呼谢兄,仍以尊礼敬待。
  大皇子倒是一听谢厌说这话,便朗声笑了:“谢兄啊谢兄,坊间传闻不假,你果真是宠妹无度。为兄倒也有幼妹,只憾宫闱深广,甚少亲近,叫我汗颜啊。”
  他拍了拍谢厌的肩,笑得意味深长。
  谢厌淡淡一作揖:“不敢。”
  遂又问起他脸上的伤。
  大皇子摸了摸鼻子,并未说是在静巷见到一位眼熟的女子,被误认为浪荡轻浮。
  这事正经摆出来,倒是他先错了。
  便笑了笑,无奈道:“只是小事,不说也罢。”
  谢厌看他两眼的青肿,抿唇不悦,只道:“既是原州中人,殿下,容谢某两日,定将其绑来请罪。”
  一面说,一面拱手,正色道:“谢某治下不严,请殿下恕罪。”
  大皇子垂目,看着躬身在他面前的人,饶有兴致地挑唇。
  当日与谢厌因缘际会,得以相识,知晓他竟是信阳候嫡长子后,便也暗地查过。
  这些年,虽为皇子,却被陛下已磨炼为由,放在地方,不常身居京城,因而对信阳候一家看得并不通透。
  京城皆知信阳候世子谢琰才华斐然,母亲虽是妾升继室,但自己争气,母家也在京中渐渐有一席之地。至于先妻所生的长子,对外说是,因不祥病症被养在乡下,不求长子功名累盛,只愿平安活着。
  原来那不祥,指的是这脸上的胎记。
  大皇子轻轻颔首,目光坦然地掠过他左右脸的疤痕。
  倒也的确,王公贵人,钟鸣鼎食之家,古来常有此类说法。生怀胎记,母又因其难产亡故,便称作天煞孤星,那胎记会耗尽荣华富贵,沉压兴旺门楣。
  是克星。想来信阳候一家害怕谢厌的不祥,毁了自家门庭。
  “呵。”他嗤地一丝轻笑,恐怕信阳候不会知道,被弃荒远之地的长子,会翻身做了原州的主人。
  若世人以祥或不祥论事,实在愚昧。
  倒不知,所谓的胎记,是真的不吉利,还是给佛口蛇心的人铺了一层伪装。
  大皇子若有感触地轻吁一口气,见谢厌还抱拳道歉,便伸手,虚搭他腕上,将人扶起,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便不再提及伤情,转身,自顾落座圈椅中。
  谢厌斟茶递去,面色不由严肃。
  大皇子拿起盏盖,轻轻撇去茶沫,议起此行来原州的正事。
  夜深如凉,宅院清寂。
  独有二人谈话不休。
  月挂树梢,时辰一息息过去,转眼已是夜半子时。
  淡淡幽香从窗扉钻入,大皇子品茶的动作一停,轻轻嗅过,讶道:“从来只知谢兄惯好舞刀弄枪,原来,这花草雅兴,亦是一绝。”
  谢厌点漆眸光轻转,嗓音微低:“舍妹喜欢。”
  “哦?”大皇子抚掌。
  次日,天刚清。
  在原州一夜好眠,大皇子推门看去,便见院外高台闪过凛凛剑影。
  谢厌绑袖劲装,手握一柄长剑,身影如风。
  他正在练剑。
  劈砍凌厉,身手轻快,剑中长穗摇曳如影,可见剑法神妙。
  大皇子起早便看见这一幕,连日跋涉的忧劳尽去,神清气爽。
  高台的兵器架上摆满各种刀剑,他暗暗称了一个好字,前去取了一柄,朗声道:“谢兄剑法卓绝,可愿切磋一二?”
  谢厌剑尖霍然一转,对准左侧的贵人。
  逼人的寒气尽现,大皇子一袭宝蓝衣袂掠起,在谢厌眼前一晃。
  谢厌勾唇道:“不敢。”
  话是如此,却已后退微步,便引大皇子踏上高台,做出比武切磋的起势。
  剑尖砍落一枝花,悠悠落地。
  大皇子也是仰头大笑,一把攥紧了剑,眉目高扬:“我剑法不精,还请谢兄莫要步步紧逼,叫我狼狈啊。”
  谢厌劲腰轻转,挽了一个剑花,抱拳道:“岂敢。”
  话落,便飞身而上。
  尹婵和楚楚闻声来时,两人已比了几场。
  旨在切磋,谢厌也收了劲,大皇子虽身法平平,但于剑上,亦能过几招。
  一黑衣,一蓝袍,缠斗如影。
  尹婵绕经廊柱过来,脚下便一滞,下意识看向谢厌,唯怕出现前日与谢云重比斗之事。
  楚楚却率先看见了宝蓝衣袍的青年。
  她眉头霎时揪紧,不禁摸了摸怀里的一枚玉佩。
  “是他。”楚楚低声喃喃。
  尹婵将目光收回,“谁?”跟随楚楚看去,也顿了顿,面色惊奇。
  大皇子意在切磋玩闹,不如谢厌专注,高台附近出现两位姑娘时,便立刻察觉了。
  彼时剑尖正要刺向谢厌。
  他勾唇,手腕轻轻一转,剑尖偏开,便不由分说地对准了高台下的楚楚。
  衣袂在空中一旋,大皇子微眯了眼睛,展笑道:“姑娘,又见面了。”
  楚楚望见青年含笑的眉眼,昨日静巷的画面浮现脑中,脸色先是一沉,遂又带着疑惑,迟疑在原地。
  尹婵已跑到高台,紧挨着谢厌,与他嘀咕:“公子,他便是昨日跟踪我与楚楚的男子……”
  话一落,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仰着脸神色复杂:“大皇子?”
  谢厌不愿看她眉头紧蹙,收剑后,抬手抚了抚她眉心。
  尹婵低声催道:“你快说啊。”
  “不错。”谢厌点头,“正是殿下。”
  他也不曾料到,打伤大皇子的竟然会是楚楚。
  大皇子眉眼清隽,如柔风雨露,朝楚楚悠然地笑,便抬肘一使力,将剑往侧边飞去,稳稳挂在兵器架上。
  他掸掸衣袍,回身走向谢厌。
  一眼看见谢厌身旁依立的绝色美人。
  这次比昨日更清楚,脚下一个停顿,越发觉得眼熟,却说不出何处见过,索性不再执拗。
  他提步上前,端的是龙章凤姿:“这位便是谢兄的胞妹?”
  尹婵记忆里进宫两次,从未与大皇子有过交集。
  此番他如此询问,便道他不知自己身份姓名,一时松了心,微敛下颌,福身行礼道:“见过殿下。”
  “姑娘不必多礼。”大皇子闲步走近,立在谢厌身侧。
  楚楚脸色唰地变了。
  主子志不在原州,又与大皇子有争诸的君子之约。不论从哪方看,她冒失的行为,都有可能坏了主子大业。
  楚楚心下一沉,立即上前。
  不假思索便跪下,朝大皇子的方向,低下头,请罪道:“昨日巷中,奴婢鲁莽行径,伤了殿下贵体,是为大罪,请殿下发落。”
  说完,从怀里拿出那枚玉佩,双手捧着递上。
  大皇子似笑非笑,却并没有接。
  尹婵看着这幕,心口惶惶便是一缩,楚楚伤他归根结底是为了护着自己,怎能罚她一人。
  不做他想,她飞快走到楚楚边上,字字句句行礼道歉。
  高台一时静默。
  大皇子背着手,凤目扫过眼前这毕恭毕敬的女子。
  谢兄其妹天姿国色自不用说,倒是另一自称奴婢的,容貌虽逊色许多,却有飒爽之态,亦是难得。
  尤其昨日巷里,功夫了得,言语举止皆是英姿。
  他倏然朗笑出声,悠悠道:“什么大事,惹两位姑娘胆战心惊,倒是我的罪过了。”
  走到楚楚身前,俯视此女,目光定在她捧着的玉佩上。
  “这样……”大皇子沉吟稍许,笑着将她的双手合拢,从容道,“姑娘收下这块玉,便做我的赔礼。”
  楚楚心里猛地一跳,立即道:“奴婢不敢当。”
  大皇子合拢了她的手,用力按了按,让楚楚没办法反抗。
  他回头朝谢厌挑了挑唇,话中满怀感慨:“谢兄教导有方,府内婢女忠心护主,我甚是羡慕。”
  这便是在说昨日的事了。
  谢厌迎上他的眼神,不闪不避:“殿下过誉。”遂看向楚楚,一抬手,唤她起身,并道,“既是殿下看重,便收了吧。”
  楚楚重重一拜。
  大皇子不再看她,冲谢厌轻抬下颌:“时辰尚早,不知谢兄练剑否?”
  暖阳当空,亦是好春日。
  谢厌循着廊檐眺望远方,忽地一笑道:“剑已磨砺,何须囿于内堂?”
  尹婵没懂这话,直到早膳后,再不见谢厌与大皇子,才知他们已离开原州。
  欧阳善道:“大皇子特地赶来,原因立储一事,自不会日日在宅邸清闲。”
  “会有危险吗?”尹婵急问出口,方觉不过是明知故问。
  素来豪门妻妾嫡庶争夺,尚有性命之忧,遑论如今谢厌牵扯的,是世间最荣华的那一家。
  她沉下肩,望着远方轻声呢喃:“一定要平安回来……”
  此去,却是整整三日。
  暮去朝来,不见心上人。
  -
  是日,未时初刻。
  午间颇晒,尹婵休憩醒来,点点湿了内衫。
  沐浴后,换上较以往明媚些的银白底子绣蔷薇襦裙,簪一支同色珠花,想和楚楚出府走一走,可唤她几声都不见人。
  尹婵狐疑,出了院子。
  立时惊讶地愣住。
  宅邸突然人来人往,吵吵嚷嚷,与以往的清净全然不同。
  “发生什么事了?”她拉住疾步匆匆的下人。
  “姑娘。”下人躬身,答道,“公子回来了。”
  尹婵面色顿喜:“此刻在哪?”
  下人有些支吾,顿了顿只是说:“欧阳大人和楚姑娘在正堂议事。”
  尹婵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忽视那下人正端着一盆血水,提裙飞快往正堂去。
  过了长廊,经绕花坛,衣角被一矮树枝丫勾到。
  她停了停步,神思陡然翻涌。
  到底不是太傻,空气中散出的一丝丝血腥气,让她呼吸难以喘匀。
  急不可耐的步伐在正堂外时,就止了。
  她没有进去,惴惴不安地避在门后,听见了楚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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