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围猎结束,一行人回程,陈知沅坐着马车慢慢悠悠地摇啊摇,陈知沅趴在窗户上,看着绿水青山蓝天白云,然后感慨道:“往年都不晓得,回程路上的景致也这么好看,只是车马颠簸,让人不舒服。”

  迟迟给陈知沅锤着肩,回道:“往年都有少将军在,殿下与少将军说说笑笑,一路哪有心思看风景。没有心思看风景,也不会有闲心去想舒服不舒服了。”

  这么一说陈知沅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迟迟,你说我是不是病了呀,女歌姐姐以前说人要是喜欢得紧,一旦离了,就会害相思病,时时想着。我想我是害了这病了,阿桓才走没多久,我就有些想他了。”

  迟迟笑起来:“殿下哪里是病,这是人之常情,殿下与少将军新婚燕尔,自然是分不得的。奴婢实在不明白,少将军国事放在首位也就罢了,您怎么就放少将军去了。”

  陈知沅跟她说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许多人也未见得能懂,只是说道:“说了你也不大能,等你嫁人,就明白了。”

  迟迟手中继续用力,还是不懂陈知沅这是为什么。

  这日他们行到一处青林翠茂之地,停了下来,稍作休息。陈知沅赖洋洋的,依旧是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一两只燕雀飞来飞去。

  她看得出神,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过来:“臣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忧。”

  陈知沅看过去,竟是苏照。她虽然没多留意,但也瞧见方才慕安安去寻了苏照一起闲步,这才没多久,怎得就到这边来了。陈知沅问道:“苏卿?本宫方才瞧你不是与慕姑娘在闲步么,怎么转眼工夫就到这儿来了?”

  苏照默了默,没有回答,许久才抬眼看向陈知沅,岔开话道:“臣见公主面色凝愁,像是不开心。”

  陈知沅碰了碰自己的脸,不晓得脸色难看到这个地步,叫苏照一眼看出来。陈知沅道:“苏卿何时学会了观人面相,从前倒不晓得,不过,虽然诧异,苏卿却是说的不错。回程颠簸,本宫觉得不是那么舒坦,脸上可能是难看了些,多谢苏卿关怀了。”

  听陈知沅这样说,苏照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递给陈知沅:“路途漫长,昏沉难免。这个香囊里是些醒神的药草,公主带在身上,能够宁神。”

  那是一只香囊,静静躺在苏照手中,陈知沅的眼神落在苏照手里的香囊上,思绪却想到了一件从前事。

  京中官家儿女有时是会随身佩戴香囊的,这些香囊根据佩戴者的身份地位不同,上面的花色针法与里面装填的物料都有不同。姜国之中做香囊做的最好的,当属临阳城西一间并不起眼的小店里,一位老者做的。早些年的时候,这位老者做的香囊十分难求,曾被人叫到百两。不过这也只是一时,大家终究还是理智,虽是喜欢,但不算疯狂。后来老者去世,他的弟子没能完全继承他的手艺,他这小小的店子,便没落了下去。

  除此之外,各权贵家中的绣娘做出来的香囊都算上佳,区别最大便是其中无聊,那些个家中有权有势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时时炫耀家中地位,恨不得把“家父当朝二品,家中金银无数”刻在脑门儿上,戴的香囊也就要与众不同,那些贵重的香料管他刺鼻不刺鼻,一股脑儿装在一起,若是别人来问,就正中下怀地炫耀,殊不知十分俗气,但凡有些眼界的,嘴上奉承,其实都是看不上的。

  与这些公子哥天差地别的,是以苏照为例的一些端雅子弟,如陆谦,如陆让,如贺显。

  他们气质高雅,品行清洁,如春日芝兰,如夏日雨荷,如秋日清菊,如冬日劲松。因此,他们的品味自然也有不同,就譬如,苏照喜欢草药香,淡淡的草药清香浸染着苏照,陈知沅每次见他,都能闻见,沁人心脾。

  再与他们还不同的,就是裴言那样的武将了,常年军甲在身,戴着香囊不方便,所以从来不戴。

  陈知沅还自认十分喜欢苏照的时候,有一日照例是翻墙去了太师府,被苏照晾在一旁也不在意,只是静静看着苏照写字。苏照的字与裴言不同,裴言下笔有力,苍劲干脆,苏照笔墨间柔和许多,陈知沅自小跟着裴言一起学字,她的字有八分像裴言,后来因喜欢苏照,要学苏照的字,结果两种字交叉在一起,学得不伦不类,到头来变得什么也不像。知道这年他们成婚,裴言拉着陈知沅,一笔一划将陈知沅的字规整回来,才又回到了那八分像。

  那时陈知沅看着苏照写字,鼻子里全是苏照身上的气味,她喜欢得紧,眼睛看着苏照腰间的香囊,大胆的想法就冒出来了。

  她问:“苏卿,这个香囊的香味好特别啊,闻起来神清气爽,本宫很喜欢,可以把这个香囊送给本宫吗?”

  这番请求,听着合情合理,陈知沅不知道苏照会用什么借口来拒绝。而苏照放下笔,看着陈知沅,极为认真:“恕臣难以从命。”

  “为什么?”陈知沅很不解。

  那么那时苏照是怎么回答的呢,苏照说:“这是臣贴身之物,送给公主,于理不合。”

  陈知沅尴尬笑笑:“原来是这样,礼法这一块本宫的确是不如苏卿了解,苏卿顾虑的是,是本宫唐突了。”

  此事也算过了很久,几年工夫过去,现在想起这件事,陈知沅也不得不感慨自己记性好。她看着苏照手里的香囊,想着苏照那时候说的话,说道:“本宫记得,苏卿是有佩戴香囊的习惯的,而且苏卿素来珍视自己的贴身之物,这个想必也是苏卿的贴身之物,本宫不能收。”

  苏照伸着的手僵住,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陈知沅不是记仇的人,不会为了这件事膈应他,陈知沅这么说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再犯了裴言的忌讳。陈知沅说话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苏照才会越觉得心凉。他微微垂眸,敛去眼中情绪后道:“不是贴身之物,公主用得上,还请公主不要推拒。”

  陈知沅从未拒绝过苏照,哪怕是当街拦驾之事也都能允许,无非也是想,苏照霁月清风,不能受到屈辱。于是此时也不好拒绝,只好从苏照手里接过香囊:“既如此,本宫再拒也不讲情理,多谢苏卿。”

  苏照松了口气:“公主安康是臣下之幸,故而公主不必言谢。”

  陈知沅收回手,无意一瞥,却看见苏照还站在那里,略有疑惑,问道:“苏卿可还有什么事?”

  苏照轻轻摇头:“无事,臣不叨扰公主了,臣告退。”

  待苏照走后,陈知沅还没回过神,迟迟便说道: “殿下,您说的真不错,苏大人近来真是愈发奇怪了,换做从前,苏大人才不搭理您呢。”

  陈知沅十分赞同,苏照最近的确是变化很大,陈知沅有些摸不清他是怎么了,但彼此又不亲近,也不好问。陈知沅附和道:“是啊,还主动与我说话,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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