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君子一诺,绝不违誓。

  陈昀是陈知沅带着长大的,他有着与陈知沅一样的品质,所以不会说谎。

  陈知沅推了推他,她知道小小少年长大了:“矫情,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时候了。”

  院里静静的,陈昀的脚步声渐渐小了,陈知沅脱力地坐下,眼中全是疲惫。

  山雨欲来,心怀忧惧,明亮的天色在陈知沅眼里都变得阴沉沉。

  平安就好,她告诉自己,平安就好。

 

  噩耗

 

  

  太子来后,大将军府前院枝头上那两只还不肯南飞的鸟也飞走了,天气冷了下来,院子里清净的很,而陈知沅寻了由头将双清双泠送去了城郊公主别苑。理由很简单,别苑的一处山水极好,是请了匠人专门打理的,别的地方都比不上,但从没去过,所以请他们先去看看。两个孩子毕竟年纪还小,没什么心思去考虑其中会不会有隐情,有乐事是巴不得的,于是欢天喜地地去了。

  而陈知沅没他们心大,她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是因为陈昀来时急匆匆的,没留意前庭练剑的裴双清,被裴双清看了正着。裴双清知道太子肯定是来找陈知沅的,便没有多问,只是陈知沅思虑很多,裴双清是聪明孩子,为防万一,还是决定将两个孩子先送到别处。

  公主别苑是个清闲地方,本也就是给陈知沅修养用的,陈知沅死里逃生,从此王君分外注意她的康健,修公主别苑的时候,专门叮嘱了,要能养人。姜国上下哪个富贵人家下头没有田地良宅的,陈知沅还没开府的时候就听说,怀成伯的庄子修的是极好的,所以他最爱请人上门吃茶。等到陈知沅的公主府开始修好的时候,她那个别苑,漂亮得让人惊叹,是怀成伯也比不上的。

  而按着规矩,就算是游赏修养,两个孩子也应该是送到的庄子上去,之所以送去公主别苑,还是因为裴家就大将军府这个一亩三分地,出了大门再没别的去处。

  裴家也是世家,往前几代人丁兴旺,还是姜国有名的世家,只是因为世代为将,族中儿郎大多战死沙场,连旁支都渐渐凋敝,所以也就不以世家闻名了。世代为将是个很折损人丁的事,裴言祖父那一代嫡亲的兄弟尚有三个,只是除了裴言祖父外,另外两个没有活到娶妻,于是到了裴大将军这一代,便只有他一人。大将军只有过一个夫人,他们夫妻是出了名额相敬如宾,生了两个儿子,到现在只有裴言。

  将门凋敝大都是这样来的,年轻的儿郎一个接一个死在边关沙场,朝不保夕,京中尚有门第的人家谁敢冒着年轻守寡的风险将女儿嫁过去,就是陈知沅知道的大将军夫人与裴家阿嫂,也都是因为深爱至极,所以奋不顾身嫁进裴家。后来夫人早逝,阿嫂殉夫,陈知沅又不顾一切嫁了进来。

  她也深爱至极。

  世家裴家渐渐快变成普通将门,裴大将军看得很开,加之他清正廉洁惯了,干脆顺手把裴家的田地庄子都散了,现在两袖清风一腔热血,只有这方正的一个大将军府。

  两个孩子送去别苑后,清平郡的消息传了回来,迟迟谨慎地拿来给陈知沅,关上门,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刚刚传来,飞鸽传书,没有人发现。”

  说着将一张小小的纸递给陈知沅,陈知沅接过来,飞快看过后神色凝重,然后叠起来,交给迟迟:“去烧了吧。”

  迟迟立刻燃了折子,将那张纸烧干净,而后回到陈知沅跟前,问道:“殿下?”

  陈知沅回:“城主信上说,他也无法收到随州的消息,北境十一州,余下十州都暂时收不到随州的消息。”

  “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虽说大概知道北境不太好,但没想过会是连消息都没有的地步。除了城主,我们在北边没有可用之人,裴家从不笼络臣子,阿爹倒是有几个信得过的将军,可都在南边,天高地远,怕是难以派上用场。”

  “殿下,随州没有消息的情况,从前出现过吗?”

  陈知沅摇摇头:“大将军做事事无巨细,他的军报从不会缺,既然能有军报传出来,至少城主会知道有消息往京中走,而不是现在这样没有一丝消息,这情况没有出现过。”说到此处,陈知沅便又想起前几日太子风风火火赶来说的话,于是又道:“阿淮前日来说,宫中已经知道,北境被齐军压得很厉害。沿途没有军报传出的消息,宫中却已经晓得北境的局势,甚至是临阳街上都能有人做闲话,只能说明北境的消息的确传出来了,但不是大将军传的。”

  陈知沅眯着眼,脸上是若有若无的冷笑:“能一丝风声都不漏到临阳才散开,迟迟,你觉得还有谁能办到?”

  迟迟略加思索,脱口而出:“京……”

  “迟迟,不可说。”陈知沅止住她,又轻轻叹气,“再等等,再等一等。”

  于是她们真就安安分分地等了几日,期间迟迟倒是很着急,但陈知沅很沉得住气,直到一日她看了了看天色,忽然转过头问:“几日了?”

  迟迟不愧是每天掐着时间在算,立刻回道:“五日了。”

  沉住气已经有五日的陈知沅也不大稳得住了,她自言自语道:“五日没有新的东西送回来,说明真的没有消息。城主心细,若是在送出信后能够收到北境随州的任何消息,必然会快马加鞭让人送回来,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多三日,我还多等了两日。现在没有写消息,迟迟,北境可能出事了,走,我们去找大哥。”

  这事容不得等,陈知沅几乎是拽着迟迟出了门,没有乘车,骑了一匹马在长宁街上跑。陈知沅不是什么招摇的人,她是很张扬,但在百姓面前算是收敛,策马当街是非常扰民的,陈知沅不乐意做。但此时情况特殊,陈知沅也顾不上了,她和迟迟共乘,带着迟迟跑得疯快,迟迟哪里见过这阵仗,差点儿没吐一地。等到终于到文寿长公主府门口的时候,迟迟的脸吹得有些僵了。

  乖巧的迟迟还能分神来想,公主在前头,怕是更受不住,可一看陈知沅,除了有点儿急,简直好得很。

  她们停在长公主府门口,也是就那么巧,陆谦刚好从府里出来,陈知沅迎面上去叫住他:“大哥。”

  陆谦顿住,有些意外,又看见陈知沅身后的马,皱了皱眉:“知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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