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女歌扶起陈知沅,语气坚定:“丫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发生这么多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但有一样,不论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我一定尽己所能帮你。”

  陈知沅心中感慨,因为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她身边还有许多人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在此时黑暗之中,她窥得见光亮,涸辙之鲋饮得到甘泉。

  此事就这么定下,翌日晚,陈知沅嘱咐逐影和迟迟照顾好裴家小儿女,依旧是一个人出了门。迟迟前几日还忧心忡忡,说什么要跟着陈知沅,过了这几日,迟迟也不再坚持,陈知沅在她眼里变了个样子,天真烂漫的公主端庄持重起来,周身都是冷漠抗拒。

  哪怕是陈知沅待迟迟依旧如初,迟迟也能感觉到陈知沅的变化。

  到了约好的时间,陈知沅从佳代楼的后院进了门,早有人等着她,将她带到了第一阁。第一阁历来是不随意进人,也不让人瞧见里头的,女歌的安排里,此处才是最安全的。

  陈知沅进了门,外面派了两个有身手的婢子隔着几丈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陈知沅有些累,靠在凭几上,闭着眼养神。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声音。陈知沅与女歌描述过秦辙的样貌,等秦辙到了,自会有人引他上来。

  秦辙进门,陈知沅睁开眼,请他坐下。秦辙也是只身前来,相比他们初见的时候,彼此都少了几分戒备。陈知沅斟了杯茶,放到秦辙面前,那茶杯腾起淡淡的轻烟,隔在两人中间。陈知沅颔首,头一次正正经经与秦辙打招呼:“齐二皇子。”

  秦辙回礼:“清平公主。”

  不知是不是因为随州的事,姜齐局势有变,齐国那边让秦辙也不好过,他此时的脸色与陈知沅初见他时有很大的变化。初见时玩世不恭带着神秘笑意的齐二皇子,现在面色凝重,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陈知沅看得出来,秦辙现在也不好过。

  陈知沅道:“时间不多,我便直说了,二皇子可查到些什么?”

  秦辙回道:“公主的意思逐影已经说清楚了,在下手里的确有一些查到的消息,虽然不完整,但已经能拼凑出大概。随州的事,与公主所想无异,姜国之中的确有人与齐国勾结,但不是联结太子,而是我父王。”

  陈知沅颤了颤,有些意想不到:“齐王?姜国之中什么身份能与齐王联结……二皇子怕是还知道些什么吧。”

  秦辙喝了杯中茶,有些感慨:“清平公主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了,在下比公主年长几岁,知道的事也更多些。早些年在下还在齐国冷宫中谋生活的时候,便已听过清平公主的名号,只是那时候公主闻名各国,不是因为身份与张扬,而是年仅七岁便能对当年的姜国水患提出过人见解。能飘进冷宫的消息,可见公主才名,盛极一时。在下也曾期盼有朝一日能到姜国,一睹公主芳容,可在下还未离开冷宫,便听说公主大病一场,沦为平庸。”

  这是陈知沅心中的刺,扎了她很多年,她一直觉得自己辜负先王期许,觉得自己令人失望,所以从不想听任何人提起这些旧事。现在秦辙当面说了出来,陈知沅的脸色也冷了几分:“你想说什么。”

  秦辙隐约猜到陈知沅在此事上有自己的底线,但他们显然也不是彼此客气,说话避开痛处的关系。秦辙道:“公主慧眼,识人知事,不会不明白‘罪在将来’的道理。”

  罪在将来,千古大忌,若是严重的,百年国祚毁于一旦也有可能。

  陈知沅觉得秦辙这话刺耳,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但是不需要秦辙这样直白地说出来。陈知沅反驳道:“仁德之君,不会在此犯错。”

  秦辙忽然觉得陈知沅很可怜,风光无两都是虚假表象,时至今日竟是连心里话也不敢说,连真相也不敢认。他不是姜国人,不知道姜国公主的难处,可他就算是姜国人,也未必知道公主会有难处。秦辙一针见血:“若公主真的有底气,便不会藏拙多年。”

  陈知沅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秦北远!”

  她是真的有些气恼,没有人这样直接地说出这话来,饶是当初裴言再三暗示自己,但都是点到即止,不会真的把一切剥开。秦辙不必顾念陈知沅的感受,他看见陈知沅因为气恼而发抖,便更加急促地逼着陈知沅:“公主请在下见面,不是为了坦诚相待?公主若真的还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今日就不该来,今日不来,裴子桓的仇,也不必报。”

  秦辙的话彻底将陈知沅击垮,她还贪恋过往温馨,贪图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可裴言死了,不明不白死在边关,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承认,幻梦将醒,醍醐灌顶。

  陈知沅苦笑出来:“我和你不一样,你没有享受过的承欢膝下的快乐,我一直都有,你在诡谲阴冷的地方长大,而我得到过发自内心的爱。当初我决意走这一步的时候,存的不是幻想,是信任,我相信我不会被逼到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境地,我相信哪怕是绝境中依旧有人肯为我留下一条路。可现在看来,是我自信太过,才落得这般下场。”

  秦辙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在下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有七成自信,公主想的,没有错。”

  陈知沅盯着秦辙,眼中的坚定后面藏着不甘:“我要十成。你给我十成,我不会罢休的。”

  “好,公主给我七日,在下一定给公主想要的十成。”

  等到十成之时,必要破开云雾,钻出天光,讨回公道。

 

  遗憾

 

  

  陈知沅回去的时候,有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陈知沅看见来人也并不奇怪,她上前道:“二哥。”

  陆让看她这样晚了才从外头回来,心里虽然担忧,但也知道不必劝,于是只是说了体贴话出来:“你这几日在外奔波,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陈知沅与陆让慢慢往里走,陈知沅觉得有些累,需要扶着陆让才能勉强走得快些。陈知沅低声道:“时间越久,便越难。”

  陆让将陈知沅的重量压到自己身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多为陈知沅做些什么。陆让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大哥那边派了人来盯你,我已经将人都拦下,把事情摁住了。”

  其实不用陆让说,陈知沅心里也清楚,自小他们兄妹姐妹几个便没有多少事是能瞒得住陆谦的,自己这些日子没被盯着,没被陆谦抓过去问话,只能是陆让暗中帮着自己。她觉得酸楚,陆让实在为自己付出太多,她闷闷的:“谢谢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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