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
算了,那女人不喜欢烟味。
他掐着,没抽,眼睛微眯道:“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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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麒麟江回来之后,舒晚待在屋里一句话都没说。
易辞洲默认她会第一时间把实情告诉邵梨,却错估了她的耐心和想法。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作为邵梨的闺蜜,她自然知道邵梨和冯羿之间早就没有了夫妻之实。
这种各玩各个的名义伴侣,不说床是不是同一张了,估计就连房子都不是同一栋。
这次邵梨好不容易怀上冯羿的孩子,为了分那点家产,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会豁出命去。
但是一旦告诉她冯羿背地里干的那些事,谁知道她会不会闹得同归于尽。
她出着神,手指攥得发白,直到男人借着夜色,将她助听器取了下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今夜难受。
她不想做。
她伸手抢过助听器,防备式地蜷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易辞洲也没跟她计较,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帮她把助听器戴好,然后从后将她搂进怀里,问道:“没告诉邵梨?”
“你怎么知道?”
“你回来连手机都没碰一下。”
舒晚一愣,这才发觉自己一回来就坐在窗边,连衣服都没换,更别提玩手机了。
她爱干净,接受不了。
脑袋一懵,大脑混乱之下坐在他怀里就开始脱衣服。
易辞洲挑眉看着她的举动,竟情不自禁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伸胳膊伸腿。
他等着,耐心得很。
还剩一件打底衫的时候,看着衣里那件淡粉色的内衣,他忽地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问道:“要帮忙吗?”
舒晚遽然怔住,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忽见他眼底那道炽热,自知是躲不过去了。
她顺从地躺下,抱着他滚烫炽热的身体,咬着唇问道:“易辞洲,你不喜欢我,还要跟我做,你说,你是不是贱呢……”
他闭着眼,不语。
他就是贱。
贱女人生的孩子,还能高贵到哪里去呢。
从那间逼仄狭小的屋子,进来一个陌生的威严老人和一个高贵女人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易宏义和严芷。
易宏义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和他妈妈。
从他眉目间的相似,再加上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小心思作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爷爷?”
然而下一秒,易宏义就说道:“先不要喊我爷爷,一个卖肉的女人,上了多少人的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亲孙子!”
而严芷,也冷冷看着他们母子俩。
眼神淋漓划过,眼底变幻莫测,有苦涩,有不甘,还有隐忍的愤恨。
“啧……”她一把扯过他细弱的胳膊,拽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看着他的脸,喃喃道:“真像,你跟辞洲真的很像。”
也是,一个父亲生的,能不像吗?
严芷敛声问:“你叫什么?”
他认真说:“易边城。”
“姓易啊……真是贱女人生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有脸面姓易。”严芷恍然,自嘲般地笑笑。
他年龄小,义正言辞道:“我妈妈不是贱女人!”
严芷冷眼瞧着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脸,“私生子连父亲都没有,你告诉我,你跟谁姓易呀?”
他不懂,只能去看妈妈。
妈妈很是畏惧,将他护在身后,然后拿了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写下:要怎么做,你们才能认他?
易宏义不假思索:“你离开他。”
后来,他妈妈真的离开了他。
而且是永远。
那种痛,那种绝望,那种撕心裂肺的呐喊。
剜心刺骨。
“嘶……”舒晚的一声颤音,将他从回忆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易辞洲不禁缓了缓动作,见她紧闭着双眼,额间渗出密密的汗,竟鬼使神差地低头轻轻亲吻她的耳垂,“对不起。”
他声音极低,舒晚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身体的快感代替不了麻木的大脑。
她大脑一片混沌。
他不是易辞洲。
不是那个对她笑的男孩。
他是另一个人,只会对她恶语相向,只会强迫她做那些永生难忘的性事。
而她呢,却要日日夜夜与他在一起,对他曲意讨好、委以虚蛇,忍受那些冷嘲热讽和白眼不屑。
男人紧紧抱着她,汗湿的后背凛着瑟瑟窗边微风。
他突然就很快乐。
他取代了那个经不起半点波折的废物。
易辞洲是一根电话线默默吊死了,而他却能用着他的名字,享受着一切。
正如易宏义所说:“我可以认你,但你必须抛弃你的过去、你的生母、你的名字。”
他说:“好。”
易宏义满意点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易辞洲,过几天会带你去公安局改名,所有手续办妥,你就是我的亲孙子。”
从易边城成为易辞洲的那一天起,他就决定要将自己的人生掌握在手。
易辞洲的生活。
易辞洲的亲人。
易辞洲的TPN集团。
还有……
他低头,看着身下那抹艳色……
易辞洲的女人。
他全都要。
最后一刻,他紧紧皱着眉,轻咬着她的脖颈。
他决定,以后不会再弄疼她了。
第44章
◎舒小姐,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自那天之后,易辞洲似乎对舒晚有了个比较好的态度改善。
也不知道是因为旁人的觊觎,还是因为廖霍的直接点破,易辞洲不禁开始深思,舒晚这个女人,他是真的喜欢吗?
也是呢。
他会注意她的神态,会关心她的生活,会情不自禁地和她亲热,就连晚上睡觉,他都习惯有她。
但是每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怀里女人那空荡荡的耳朵和床头柜上的助听器,他就毫不犹豫地否定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聋女?
就像易复山,酒后乱性睡了一个聋哑陪酒女,生下他之后,还不是抛弃他们母子俩了?
易辞洲坚信,他对舒晚没有爱。
就算有那么些许感觉,也不过是床笫之欢和那种无声无息的征服感。
反观舒晚,每天依然投身在工作室内,不是设计那些乱糟糟的稿子,就是在画那张永远也画不完的画。
她提笔放笔,在男孩空白的脸上犹豫了许久,她大概记得一些轮廓,却慢慢发现,这个轮廓和现在的易辞洲重合了。
她愤愤扔掉了笔。
将防尘布罩了下来。
无所谓了。
她已经不在意是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嗤……”她轻轻哂笑,正打算去洗画笔,忽地,就见自己的工作微信群里,邵梨发来大段大段的语音和视频。
手机一个劲儿的震。
似是很急。
舒晚不觉有所预感,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手机查看。
邵梨:【我在去南沙湾的路上。】
邵梨:【冯羿那个傻逼根本没和陈拉拉断!】
邵梨:【孩子都他妈的要生下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是一段视频,车子飞驰在高速路上。
邵梨:【我他妈的要看看,冯羿到底要哪个孩子!】
后面还有一段段的语音,大抵说的是要直播抓小三。
邵梨性格,说到做到。
舒晚来不及听。
这个群里,不乏一些时尚杂志主编大咖,还有几个名人艺人,邵梨把这事直接发到这个群里,无疑就是昭告天下准备鱼死网破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格,舒晚再知道不过。
思忖两秒,她换上外套匆匆出门,临到门口对沈荷说:“帮我找一下易辞洲的车钥匙。”
沈荷愣了半秒,支支吾吾半天:“车,车,车钥匙?哪……哪……?”
舒晚心紧,说道:“算了,我自己找。”
她说着,跑进易辞洲的办公室,翻了翻他的抽屉,找到一把大G的钥匙,开上车就朝南沙湾赶去。
沈荷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样子,犹豫了两秒,赶紧拿出手机给易辞洲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十秒,都没有人接听。
忙音传来。
沈荷又只好拨通付沉的电话。
付沉问道:“荷姨?有什么事吗?易总在开会,手机应该是静音的。”
她握着电话,长期的口吃让她十分惧怕开口说话,憋了半天才道:“太、太……太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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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匆忙赶到南沙湾的时候,邵梨也刚刚才到没多久。
南沙湾的门口已经围聚了不少人。
有来寻乐喝酒的男男女女,还有端茶送水的服务生,一个个皆探头疑视。
舒晚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问道:“你怎么跑到南沙湾来抓人?”
邵梨咬着牙道:“他把小贱人养在这呢。”
南沙湾夜总会不单单只是娱乐场所那么简单。
除了包厢酒厅,最上面三层都是住宅房,居室套间,单身复式,应有尽有。
舒晚恍然。
廖霍与内地这些公子哥深交不多,却知道冯羿养小老婆的事情,这南沙湾可是他的地盘,也难怪他上次看到冯羿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门口的的保安不放行,邵梨也不能硬闯,只能扯着嗓子叫嚷。
“让我进去把冯羿那个王八蛋揪出来就行了!”
“你们开门做生意,我也不会拦着!”
“再不让我就报警了!真要撕破脸谁都不好做!”
邵梨的嗓音越来越大,舒晚只觉得助听器放大的声音都有些振聋发聩。
她拉了拉邵梨的胳膊,“你先别激动,万一你进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又把事情闹大,会得罪人的。”
廖家是幕后东家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邵梨不解,侧脸问道:“得罪谁?”
舒晚低声道:“冯羿认识这家夜总会的幕后老板。”
言外之意:
他们勾结着,你怎么进?怎么闯?
邵梨愣住,喊红的眼眶不由凝重起来,“你怎么知道?”
这个时候根本解释不清那么多,舒晚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你先别乱喊了好吗?”
她拉着邵梨,小心翼翼扶她走到一边坐下,将之前易辞洲带她去黄浦江夜游的事情说了一遍。
邵梨闻言,咬着牙问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就比你早知道几天而已。”舒晚苦苦抿唇,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膝盖上摩挲了几下,“她毕竟都有三十多周的身孕了,只能让她生下来,我就想着先稳住你的情绪,就没告诉你。”
男人在外面阳养个女人,还生个孩子。
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但对方已经到了孕晚期,几乎不可能再打胎,强迫操作很大可能会一尸两命。
舒晚想得到,邵梨亦然。
她默了片刻,愤然道:“也是呢,弄个私生子出来,终究是见不得光。要不是我家小姑子说漏嘴了,我还蒙在鼓里呢。”
舒晚安慰道:“你先他跟家里人商量一下,事情闹大了真的不好收场。”
邵梨虽不甘心,此刻又无计可施,顾忌廖家在千城逐渐壮大的势力和香港盘根错节的根基,她只能点点头沉默下去,不再硬闯。
这时候,廖霍正闻声赶来。
廖老爷子今天返港,原本他打算今晚回香港吃个团圆餐,连机票都订好了,结果临时接到电话有人闹事,还是不好得罪的邵家小姐,便只能推迟计划。
他一改往日轻浮纨绔,眼底阴鸷,大步朝南沙湾门口走去。
正经过前面的临时泊车位,忽地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大G。
易辞洲的车。
他来了?
冯羿老婆来抓人,他来做什么?
可瞧见那辆车停得歪歪斜斜,差点都把旁边的车怼出去了,他又疑惑了。
这可不是易辞洲的停车技术。
他继续大步流星。
而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门口一排保安的视线下,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耳朵聋掉”的女人。
啧,还真是她。
开着自己男人的车来,却没喊上自己的男人。
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
廖霍走上前,敛了敛神情,眉宇舒展如翼,抬眼轻浮地笑道:“哟,舒小姐,又见面了?”
舒晚抬眼,一见是他,不由有些忌惮地畏缩半分,“廖先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瞧见她有明显的距离感,廖霍眼神黯了黯,他尽量将语气放平缓,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倒是想休息,可有人跑来闹事,我不能做坐视不理,毕竟这是我的地盘,你说是吗?”
邵梨一听,不觉愤恼,“廖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来你这找我老公,有问题吗?”
廖霍挑眉,满不在乎道:“没问题啊,冯太太你大大方方走进去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稍顿,眼底遽沉,问道:“但是你喊了几个狗仔记者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保镖,他们立刻就从不远处的一辆保姆车里拖拽出几个人来。
邵梨怔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