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朵枝
时间:2022-03-23 08:14:12

  舒晚极其窘迫地听着,越来越抗拒。
  廖霍依然痞道:“啧,你跟着我,我保准不把你送给别的男人。”
  舒晚急得满面通红,却在他掌中挣脱不开。
  忽地,她抿着唇不语,直接扯掉两只助听器,然后抬眼冷冷盯着他,不再做任何挣扎。
  看着她手里两只透明小巧的助听器,廖霍眼神遽然沉了下去。
  瞧,这女人连话都不让他说完。
  可偏偏的,易辞洲的那些冷言冷语和白眼讥讽,她却照单全收。
  他微微眯了眯眼,缓缓松手放开她。
  舒晚依然不撤防备,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拿起一旁沙发上的包,紧紧护在胸前,掉头就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迎面撞上的那个男人又让她怔滞在了原地。
  从严寒到酷暑,不过短短数秒。
  男人焦灼的目光下,是寻到她的一种热切,但随即而来的,却是火焰攒动的盛怒。
  易辞洲余光一瞥,看向她身后不远处轻浮淡然的廖霍,又见她面色窘迫带着惧意,沉着怒意道:“廖霍,她怎么在你这?”
  廖霍知道她摘了助听器,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她自己跟着冯羿老婆来的,差点把我这南沙湾都给端了。”
  跟着邵梨来干什么,他当然知道。
  易辞洲脸色缓和不少,低头去看她。
  舒晚抬眼,将将就和他对视上了。
  只一瞬,他就在她的眼里读到了深深的惧怕,不管是往后还是向前,不管是廖霍还是他,她都迈不开步子,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
  再仔细一看。
  她手里紧紧攥着助听器,耳朵上空空荡荡,脸上的防备之色不减分毫。
  易辞洲冷冷问道:“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廖霍懒洋洋地走过来,挑眉道:“还能说什么?她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咯。”
  言外之意:他全说了。
  他
  闻言,易辞洲两眼阴沉,嘴角微欠,沉声道:“廖霍,这千城你是不想待了吗?”
  “那倒不一定。”廖霍扬了扬嘴角,“我再不济,还能回香港呢。”
  这话一出,俨然就是赤|裸裸地挑衅他。
  廖霍能回香港,而他易辞洲,除却千城,无路可退。
  他冷冷睃视,不动声色道:“廖霍,我再次奉劝你,别觊觎得不到的东西。”
  廖霍也无所畏惧,淡然说道:“放心,你的东西,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易辞洲没有立刻回答,只凌厉看了他一眼,不知不觉心底有了一种摸不着边的感觉。
  他扯了扯嘴角,默认般地垂了下眼睫,然后转向早已经僵了许久的舒晚,淡淡道:“过来。”
  她听不见,却看懂他的唇语。
  舒晚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拉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是彻骨切肤的寒。
  廖霍的视线顺着他们的手慢慢下滑,嘴角依然上翘,他轻浮一笑,不觉腹诽:她从来都不属于你,怎么算是你的东西呢?
  有那么一瞬,他可真想看看,如果易辞洲知道了她爱的是另一个易辞洲,该有多么抓狂疯癫。
  他敛起笑容,泰然自若地挥挥手,转身大步离开。
  廖霍一走,南沙湾偏门的走道复又悄寂起来。舒晚听不清声音,却能隐隐绰绰感觉到男人的心跳。
  她咬着下唇,干脆逆流而上,顺着他的手往上攀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往泊车场走去。
  对比起那个阴阳不定的廖霍,她宁愿去忍受易辞洲的薄情寡义。
  她戴上助听器,将车钥匙还给他,说了一遍今晚的事情,“邵梨性子急,我怕她出事就赶紧出了门,忘记让荷姨告诉你了。”
  易辞洲垂眼,冷冷看着她。
  他真想问问,知不知道他撂下开了一半的会跑出来,大晚上翻遍了整座城来找她?!
  然而她怕得厉害,睫毛都重得抬不起来。
  瞧见她这副样子,气也消了一半。
  他一把接过车钥匙,将车门打开,然后推着她进了副驾驶,自己再去开车。
  给她当司机,这还是第一次。
  他咬了咬下颌,一言不发,径直朝市中心方向开去。
  随着车子逐步开上高速,车速趋近于平缓,舒晚紧绷的神经才愈渐放松下来。
  她看着窗外,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想睡睡不着,刚有那么一丝困意的时候又猛地惊醒过来。
  等到了一品兰亭的地下车库,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如擂鼓筛锣,砰砰不已。
  她没立刻开门下车,而是低声问道:“找了我多久?”
  易辞洲挂上P档,不咸不淡道:“你走了多久,我就找了多久。”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内心的人,也不会让她知道刚才找她的狼狈。
  傍晚的时候,沈荷仓仓皇皇打来电话,说了半天才说道:“太、太……太太跑了……”
  他面不改色,心底却一震,问道:“去哪了?”
  沈荷支支吾吾道:“不、不知道,太、太没说,在、在、在您办公室里,拿、拿了一把车、车钥匙,就走了。”
  那一刻,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明明知道自己最不在意的就是她,却偏偏满脑子都是她,连进行到一半的视频会议都开不下去了,直接撂下对面一众高管给封况,自己跑出来寻她。
  打她的电话,打得通,却无人接听。
  给她发微信,也石沉大海、杳无消息。
  去了舒天邝的医院,就只有老人家一个人在那沉睡。
  他又绕遍了蓝湾别墅、她喜欢去的茶餐厅、爱逛的商场,连邵梨家都去敲了好几遍。
  结果人就跟蒸发了一样。
  可就算蒸发了,还把自己的车给开走了。
  这女人,
  显然眼里已经没有他了。
  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找到她之后,好好折磨折磨她,摘掉她的助听器,让她在无声无息中承受他带来的痛苦。可等他在南沙湾找到她的时候,他又心如沉石安定下来。
  看着她那双眼睛,他心疼。
  易辞洲抿了抿唇,心底不是滋味地拨回方向盘,将车熄火,转头开了车门朝电梯间走去,半步都没有等她。
  舒晚知道他生气。
  但他表情淡然,让人摸不清看不明,有些时候,想去揣测都无计可施。
  她加快了步伐跟上他,寻到身边,心想着还要靠他才能把舒涞从缅北赎回来,便只能竭尽全力去讨好他。
  舒涞啊舒涞,
  真是欠你的。
  舒晚咬了咬唇角,顺着他的胸口将头靠了过去。
  突然的亲密举动,无疑让电梯里的男人身影一晃。
  他低头一瞥,瞧见她忐忑不安的神情,不觉有些淡淡的失意。
  ——她居然那么怕他。
  可自己明明对她那么好,除了感情,她想要什么他没给呢?
  女人啊,就是不知足。
  他冷嗤,压着声线,滚了滚喉结:“不用讨好我,我没生气。”
  -完-
 
 
第46章 
  ◎阿晚,给我生个孩子,我好好对你,嗯?◎
  舒晚揉了揉被风吹红的鼻子,糯着声音道:“不对,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没有。”
  看到她这副模样,虽然是极尽讨好,却软得都快贴在他身上了,他还怎么生气。
  但舒晚依然坚持:“不,你有。”
  易辞洲烦躁地抬手捏了眉骨,继续跟她斡旋,“真的没有。”
  两个人来来回回几次,直到电梯停在了家里楼层,这才不约而同止住声。
  回到家中,易辞洲一句话没说,径直去洗澡。
  现在已近凌晨,奔波了一晚上,身体疲惫不堪不说,心理焦灼产生的余温还浅浅留在大脑。
  水流哗哗过背。
  浸湿了酸楚的肌肉。
  他可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她按在床上,好好地“折磨折磨”。
  待他洗完,舒晚已经等在门口给他递过擦湿发的毛巾。
  易辞洲接过毛巾,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语,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回看今天未完成的会议。
  舒晚这才想起来他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他找了她那么久,肯定没有开完。
  她问:“你今晚是不是有个会议?”
  他一瞬不瞬盯着电脑屏幕,“封况暂代了。”
  “哦……”她怏怏抿唇,还想说什么,却见他眉头紧锁,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好转身进了浴室。
  舒晚站在淋浴下,紧紧闭着眼睛。
  晚上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邵梨的逼问,到陈拉拉失足摔倒,然后又是廖霍那些令人悚然的话语。
  每一帧都像是电影一样,噪点满满,虚幻不真。
  她搓了搓脸颊,摘了助听器之后,耳边传来的水流声仿佛远在天际。
  如果邵梨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怎么做呢?
  嗤……不可能
  易辞洲不会允许私生子出现。
  不为别的,只因他是易边城。
  “易边城?”
  她忽地开口,轻声喃道。
  心里忽地一紧,深处隐藏的那个鸿渊陡然间如山崩般突然轰塌。
  她小时候的见的,心里藏的,长大爱的,结婚嫁的,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可她也说不上来,她究竟是因为“易辞洲”而嫁给易边城,还是因为因为“易边城”而嫁给易辞洲。
  她突然发现,结婚前那半年的恋爱,她爱的,终究还是现在这个男人。
  真是讽刺。
  舒晚自嘲笑笑,仰面让清水冲刷在脸上。
  洗了许久,直到身体完全暖和了起来,她才将头发吹干,随手扯了一件浴袍披着,出了浴室。
  令人惊讶的是,易辞洲还没有睡。
  似是会议太过枯燥冗长,他竟把视频关了,直接看起了电影。
  见到她出来,他抬眼轻瞥,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之后,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洗了这么久?”
  舒晚点点头,“有点冷。”
  与他对视,不过几秒就败下阵来,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便垂眼等着他开口。
  然而男人毫无动作,不仅没说话,连视线都收了回去,依然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
  他看见了廖霍同她说话。
  也应该能猜到她知道了什么。
  所以,他在等她亲自开口说他是谁。
  舒晚犹豫了片刻,似是下定决心般,走过去。
  她先是试探性地靠在了沙发边上,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
  枯燥乏味的电影,带着老式噪点和浮夸的演技。
  ——她不信他看进去了。
  于是她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男人的眼睫微沉,轻眨一下之后斜睨看向她,“干什么?”
  舒晚问:“你不是在看今天的会议录像吗?”
  “嗯。”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不下去。”
  “……”舒晚哽住,踌躇了半晌才道:“电影就看得下去?”
  易辞洲捏了捏眉心,耐心几乎为零,他侧目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舒晚收回挡在他眼前的手,不禁攥紧手心,今夜未眠,难免要跟他磨,既然如此,不如先跟他低头。
  她说:“你就是在生气。”
  “……”
  易辞洲的耐心彻底告罄。
  又来又来。
  女人真难哄。
  他已经说了没有生气,还要怎样她才满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二人不觉微怔。
  舒晚低着头,脸颊因为刚刚洗完澡,泛着淡淡的粉红,睫毛和发鬓处的水汽还未消散,而她原先的惊惧也已经被冲洗殆尽。
  整个人都仿佛刚从雾气中走出,清清淡淡。
  易辞洲目光垂落,浅浅扫过她锁骨处的淤红。
  这种痕迹,她身上还有很多。
  都是他留下的。
  他几不可查地哂笑,讲电脑放在一旁,伸手揽住她的腰。
  腰间没有多余的衣物,柔软得像触底绵柔的柳絮,轻轻一捏,她就顺从地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身体早已滚烫,易辞洲依然岿然不动,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问道:“舒晚,既然想讨好我,没有一点表示吗?”
  两个人的身体,彼此之间都太过熟悉,舒晚靠着他,犹豫不决。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主动,他想要,她没有拒绝的可能。
  而让她占以先机,她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她知道他的喜好。
  开着微弱的灯光,摘掉她的助听器,凝视她的眼睛,在热浪中留下一簇一簇的痕迹,看着她绽放,再同她一起沸腾至顶。
  舒晚轻轻低头,俯下身子靠在他的胸口,然后将手送入他的衣领,贴着他的皮肤,从里面缓缓解开扣子。
  她已经不奢望爱,但至少需要一些怜悯。
  这种主动的诱惑,谁能受得了。
  扣子还未完全解开,易辞洲就紧咬下颌,双手大力将她托起,反身把她按在沙发上。
  舒晚习惯性地去摘助听器,却被抓住了手腕。
  “别摘。”
  她放下手,闭上眼。
  似乎是看不见她的神情,一段时间之后,易辞洲又将她抱到了床上。
  灯光微弱,早已被雾气淹没。
  舒晚轻颤,抱着他的脖子,依然紧闭双目。
  易辞洲略有不悦,沉声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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